一朵黃色的花靜靜躺在她的桌麵上,小小的紙條上寫著「黃色海芋」,娟秀的字體一如這幾天的送花者。


    「真可愛,今天又送了啊,成蘭,妳有個愛慕者耶。」


    一進教務處,就成為同事注目的對象。連成蘭有點尷尬,火速衝到桌前,拿起那朵……呃,海芋,對,紙條上寫的是海芋,插進小小克難的花瓶裏,仿佛認定收進花瓶裏,她就不會成為眾人討論的對象。


    教務處裏的職員多半是女性,年齡二十七到五十不等,但一涉及好奇心,毫無代溝上的問題。


    「成蘭,妳戀愛了啊?」剛懷孕的女職員問。


    「沒有,我沒有。」連忙澄清。


    「那就是有人暗戀妳,妳有沒有個底啊?」教務處德高望重的格媽媽也插上一腳。


    「沒,我沒有。不是暗戀啦。」她有點手足無措。


    「不是暗戀,怎麽會有人能這麽殷勤地一連送了好幾天?成蘭,這一定是學校裏的老師送的,否則不可能不被其它人發現。妳春天來了哦,年輕真好,妳們猜,會是誰呢?是教會計的餘老師呢,還是曹老師?」


    連成蘭聽她們愈談愈起勁,已經開始討論起學校單身老師的好壞來。拜托,可能有人擺錯桌子,不一定是追她吧!


    「成蘭,四點播完禮堂的帶子,妳幫我去收,好不好?」周美怡邊把資料輸進計算機邊跟她眨眨眼。


    連成蘭立刻點頭,拿起借閱的公事夾,逃之夭夭。


    再不逃,她伯會尷尬至死。


    她請病假過後的頭一天上班,就發現辦公桌上擺著花。今天是海芋,昨天是百合,前天是……忘了,總之,雖然隻是小小一枝花,也夠讓她成為同事問茶餘飯後聊天的話題。


    可惡,胃又痛了。


    要不是她把花帶回家,她那個表叔露出很驚訝的表情,她真的要卑鄙地懷疑是他偷偷在整她!


    她很清楚自己不是那種能自行發光的人,有老師會追求她,那才有鬼呢。是她倒黴,不知道哪個老師送錯人,可不要到頭來找她收錢哪。


    她生著悶氣,走進大禮堂,看見平常連上課都難得安靜的大票學生——真的是大票啊,禮堂內,黑壓壓的一片,既安靜又興奮地看著銀幕,銀幕裏有一名女學生耍長刀舞劍術,招數行雲流水,身姿優美,即使她已經私下看過幾十次,仍然忍不住跟著入迷起來。


    真好,有的人天生就是屬於發光發熱的人物。


    成寧理事長也算押對寶了。


    自從學校有心在新學期排進武術課程之後,每周五都會在禮堂內公開播放一卷錄像帶。


    錄像帶來自成寧的姊妹校。據說,是十年前姊妹校在校慶當天,這名女學生臨時代人上場演練幾套招數,因為打得太優美了,加上長相十分亮眼,所以,原本隻留作歸檔用的錄像帶,在經過剪接之後,成為該校十年招生的必備法寶,並在幾所固定的學校時有流傳,學生私下稱為傳說中的錄像帶。


    這一次,成寧理事長情商借來這卷法寶,經同意後分拷兩卷,一卷固定在周五播放,一卷則借自由出借給有興趣的學生。


    這一播放,每周五,總是聚集好多學生在大禮堂裏。如果她是學生,看了這卷帶子,她也不會排斥學武啊。


    「老師,連老師?」


    一連叫了好幾聲,連成蘭才回過神,看見染著白金頭發的男同學拿著女生用的傘站在她麵前。


    「老師,這是妳上次忘記帶回去的傘。」田單很客氣地說道。


    她臉微紅,趕緊收下。「謝謝。」說忘記是好聽,其實那天是落荒而逃。如果那天她厚臉皮點,就不會感冒,還欠她那個表叔人情……上班時間,不要再想她那個像狗狗一樣的表叔了。


    「連老師,我聽說妳隔天就感冒沒上班,我很不好意思。」清秀臉龐有點懊惱。


    「不不,不關你的事。」她隻剩有點鼻音而已,世界還是很美好。


    「老師,妳等一下。」


    咦?她瞪著他轉身就跑。要她等一下……那表示他還要回來繼續跟她聊嗎?她不想啊。跟他又不熟……沒一分鍾他又跑回來,遞給她一罐溫熱的薑母茶。


    「謝、謝謝,多少錢?」忙著拿錢包。她幾乎不喝外麵的飲料,但她那個表叔很愛喝,才走一趟百貨公司,她莫名其妙就帶了一箱甜飲回家。


    「不用了,老師借我傘,我請老師喝一罐熱飲,扯平了。」他淺笑。


    「謝謝……」連成蘭雙手握著那罐熱飲取暖,不知道該不該現在喝。她真的很少跟學生有接觸的經驗。勉強找了個話題:「你……跑得真快。」


    「老師也發現了啊?」淺笑變得有點開心,田單覷向銀幕,故意隨口問道:「老師,妳也跑得很快吧?」


    「咦,不不,我跑得不快。」她習慣穿長裙,跑不動。


    他皺起秀氣的眉,然後又綻笑:「老師,我記得錄像帶裏的女生,今年也有二十五以上了吧?既然是姊妹校,妳認識她嗎?」


    「當然不認識。」她暗籲了口氣,搞了半天他是想知道這個女生的消息啊。她還當她今天倒了什麽楣,走到哪裏都有人要招領。


    「那老師,成寧的姊妹校是風雲武術學校,啊——」他故意很誇張地叫了聲:「對了,老師,妳是哪兒畢業的?」秀氣的眼眸緊盯著她看。


    「我……」


    「成蘭,教務處說妳到禮堂來了。」


    學長的聲音像救命符,她趕緊轉身上前,走向禮堂門口那個娃娃臉但已經是主任級的男人。


    「鄭主任,我找你好久了,課表、課表……」


    鄭存華笑容滿麵。「我就是要跟妳說課表的事,我排好了,不過我一直忘了帶磁盤過來,妳把妳的伊媚兒給我,我回家後再伊給妳。」


    她連忙應聲好,手忙腳亂地發現自己沒帶包包出來,最後還是田單借出紙筆。


    鄭存華看了眼她的伊媚兒,訝問:「這是學校的,妳家裏的呢,不方便給嗎?」


    「我、我家的計算機有點問題,最近沒辦法聯機。」她家是有計算機,隻不過是裝飾,不想讓人發現她太脫節而已。


    鄭存華點點頭。「對了,妳叫我學長就好,叫主任太生疏了啦。」


    「學長?」田單驚訝脫口,看著他倆。「連老師,你們是學長跟學妹啊?」


    「是、是啊。」她有點被嚇到。有必要這麽驚訝到好象外星人登陸地球了嗎?


    田單低聲叫道:


    「可是,我記得鄭主任是本校畢業的啊。」怎麽可能是學長學妹?


    鄭存華奇怪地看他一眼。「同學,我們畢業的學校很重要嗎?」


    「不不。」你一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連老師。「我的意思是,連老師,我們下次再聊。」田單退了幾步,然後轉身走進禮堂的學生群裏。


    「成蘭,妳跟他很熟嗎?」他問著老是愛低頭的學妹。


    「沒,不熟。」


    「那還是少點接觸好。他看起來……太隨便了。」看起來就是不良少年的調調。成寧沒發禁,對於服裝也不嚴格,所以校園內分類得很清楚,自律的一群,不自律的多半歸到不良少年去。


    她順從地應了聲。


    「對了,成蘭,妳能不能幫我個忙?」


    「好啊。」要說拒絕,她不行。希望不會拖太久,她還想早點回家。


    鄭存華看了銀幕一眼,帶著她走出禮堂。「這帶子大概還有二十多分鍾才會結束吧。」


    外頭好冷,她沒戴圍巾,鼻子也好冷。「是啊,學長,你看過嗎?」


    娃娃臉笑著揮了揮手:「我沒興趣。有興趣的是我老婆。對了,學校方麵已經決定聘請哪位武術講師了嗎?」


    「我、我不太清楚耶。」為什麽最近這麽多人有興趣?


    「這樣啊,我還以為妳多少會知道一些內幕消息。」他聳聳肩,不再追問。說道:「我待會請了兩個鍾頭的假,成蘭,學校進了一套精裝書,是要擺在我那科係的,妳幫我清點簽收下,明天我再整理,好嗎?」


    「馬上嗎?」


    「再過個十分鍾吧。」他看了看表,有點急。「我跟人約好四十分鍾見,快來不及了。」


    「好,那鄭主任……學長,你快去吧。」


    懷寧樓不遠,隻要她走快一點,還是可以趕得及回禮堂收帶子。跟學長分手之後,她冒著冷風往懷寧樓前進。


    周五滿堂的課通常很少,大部份的學生留下來除了社團活動外,就是留在禮堂看錄像帶,懷寧樓看起來真有點冷清。


    她踏進懷寧樓的走廊,一陣冬天的冷風吹得她鼻子快掛掉了,她伸手要為可憐的鼻子取暖,突然之間,覺得搗住她鼻子的手掌好黑……


    而且不是她的手。


    「就是她!連成蘭嘛!教務處那個女人嘛!」


    咦?


    「快點快點!沒人看見!老大還沒出來,快點!」


    她呆了呆,甚至連小聲喊救命的機會都沒有,整個人就被拖進懷寧樓後麵小小的花園裏。


    「老師,妳很不夠義氣哦!」


    「義、義氣?」她的聲音好小,連她自己都聽不清楚。有沒有搞錯?她在成寧上班三年,從來沒有正麵遇上不良少年,至少,成寧的不良學生沒有找過她。她這麽的渺小,誰會專程找她麻煩?


    腰好痛,被這幾個男學生拽到小花園,摔在濕泥上;胃也很痛,她想起她中午的飯盒沒吃完,老天爺是要懲罰她浪費嗎?


    「喂,妳是故意拆散老大跟我們吧?」綁著馬尾的男學生看起來是國中部的,頭發沒染,製服卻穿得很隨便。


    另外兩個一看就知道是高中部的學生……其中一個人的製服是明年的畢業生。她不是正職教課的老師,也不是教官,不會有學生提前找她報仇吧?


    「我、我跟你老大不認識啊……」她快哭出來了。到底是哪裏出了錯?她的生活明明過得很平常啊,是從什麽開始她三不五時就要受驚一下?從她請假過後收到花開始嗎?不,一定是從表叔搬來後,她的生活就變得異常起來。


    她記得她的胃藥放在背包裏,如果她還有命回去吃的話,回家路上去藥局一定要記得再多買一包胃藥。


    「少騙肖耶。他剛才還請妳喝飲料,妳把我們當沒眼睛的屁啊!騙人也不是這麽騙法吧!」


    「飲……飲料,你是說……田同學?」早知道死也不拿了。


    「廢話?那一看也知道是我們老大!老師,妳是要做業績,所以故意來感化我們老大的吧,讓他脫離我們,妳可以加多少薪水啊?」


    「沒、沒有……」她領的是死薪水啊。


    「腳踹在她身後的牆,她嚇得全身抖動了下。這幾個學生比她還粗壯,隨便一腳就可以把她踹進醫院裏,她隻是想、很想平凡的過日子啊。


    「老師,現在妳要怎麽解決?」那綁著馬尾的國中男學生顯然是老大之後的第二號人物。那一腳就是他踹的,踹得她膽戰心驚。


    「解……解決?」


    「是啊,既然妳這麽喜歡GTO,想當熱血教師,那妳接下來一定是想要感化我們嘍?我們打聽過妳了,妳也是靠後門走進來的,對不對?妳想怎麽感化我們啊?說啊,說啊,說啊!」


    每說完一句,就踹向她身後的泥牆一次。他的聲音愈拉愈尖,充份宣告他在極度不爽中。


    連成蘭渾身微顫,好怕那一腳踹到她身上。他的腳丫子比她還大,要踹中她,她肯定骨折。


    「我……我沒有想過當熱血教師啊……」


    「哇,妳說話好小聲。妳再說一次,我們沒聽清楚啊。」另一名高中生問,同時傾上前仔細聽她說話。


    「他、他隻是來借錄像帶的啊……」


    「哇,真的不是我要說,妳在跟誰說話啊?聲音這麽小,還好我千裏耳,阿隆,她說老大就是很容易被她感化,你能拿她怎樣?」


    啊?連成蘭差點暈倒了。她不是這樣說的啊!她怎麽這麽倒黴這麽倒黴?學校裏不乏跟學生打成一片的熱血教師,怎麽不去找他們,反而找上她這個一年到頭幾乎沒有跟學生說上幾句話的小職員?


    「我能拿她怎麽樣?我能拿她這樣啦!」


    「會退學!會退學啦!」她小聲叫。


    「妳說話像蚊子,沒人聽得見啦!」叫阿隆的國中生罵道。


    「阿隆,我聽見了我聽見了,她說有種你就打!她會告你告到退學的啦!」


    連成蘭聽了,身體發軟,看見那國中生舉起左腳,嘴裏咒罵道:


    「我怕妳是不是!」


    剎那她懷疑自己胃痛得出血了,直覺舉起雙手護住臉部。


    「喂,教官要來了哦。」


    熟悉到一聽就很虛偽的聲音響起,連成蘭心跳漏子一拍,微微發抖地張開眼,看見她的表叔從轉角慢吞吞地走過來。


    表叔?真的是他?


    她是不是緊張到看錯人了?


    「你誰啊你!教官來了我也不怕!」


    「真的不怕?」他愈走愈近,雙手懶洋洋地插在黑色外套的口袋裏。


    阿隆瞪著他,左腳要踹下踹的,遲疑了下,慢慢地放下腳。「你不是老師吧?」


    「的確不是。成蘭,在學校裏幹架,學生會有什麽處分?」等了一會兒,賀時貴看她害怕到連句話都說不出來,不由得失笑。「妳膽小成這樣,如果沒有我,妳的下場會很慘吧。」視線微微垂下,看見她的毛料長裙微掀,很狼狽地露出小腿肚。他的臉色雖然一如往常,但就是透露出很不爽的樣子


    忽然間,阿隆踹向他,他不慌不忙,伸出左腿踢回去,同時左手從口袋裏伸出來,抓住從背後偷襲的學生,然後推開。


    過程中幹淨俐落毫不費力。


    三名學生彼此對看一眼,有致一同往後退了一步,看這個幹架有點老練的男人沒有追究的意圖,隨即趕緊轉身跑了。


    他哼笑一聲,又將視線拉回,對上她瞪大的眼眸。「好了,妳起來吧,坐在地上很難看。」


    「我、我……爬不起來。」她囁嚅。


    他注視她半晌,不知在想什麽,然後雙臂一伸,把她軟趴趴的身體提了起來。


    一碰到他,她就像找到救生浮木,緊緊抱住他的腰,結結巴巴道:「我嚇死了……」雙腿還在發軟,隻得仰賴他的身體當重心。


    「妳要不被嚇到,就不叫連成蘭了。」他諷道,眸裏的關心一閃而逝,掌心輕輕靠在她的腰上,穩住她還在發抖的身體。


    「輕點,很痛!」不止腰痛,胃也痛。


    「閃到腰了?」他揚起眉,難怪她難得這麽厚顏地抱住他。「好可憐哪,妳在學校都遭受這種待遇?」


    那語氣有點幸災樂禍,她抬頭瞪他一眼,看見他果然在微笑。她心裏又惱又火,抗議:「才沒有!他們找錯人了!」


    「找錯?不會吧?妳這副膽小的樣子,一看也知道別人模仿不來,會有誰跟妳一樣?」


    「賀時貴,你不要太過份……等等,為什麽你在這裏?」他身上穿著毛衣,外頭還是那件黑色外套……看起來真的好暖和。


    「我打工啊。」他理所當然地說,看見她很不可思議的眼神,他哼了聲:「怎麽?我是好吃懶做,不過每天聽妳嘮叨,我寧願出來勞動。」


    「誰會用你……我,我是說,你找到什麽工作?」這麽快?昨天他還懶散在家的,今天就能找到工作,該不會是被包養了吧?他……真的很適合這個行業啊。


    「我在書局打工。」他攤攤手,說道:「月入一萬八,每天上午十點到下午五點,下包午餐。小姐,妳滿意了嗎?」


    「書局?」又是一陣驚訝,未覺自己還賴在他暖暖的身體上。「你是說校門口外,藥局隔壁那間書局?」


    他揚起眉,嘴角勾起:「怎樣?妳要介紹我更好的工作?」


    「沒是好驚訝,那間書局跟學校一向有合作關係,學生的資料書多半在那間書局買,她記得書局老板是個脾氣很不好的老頭,挑工讀生挑得好嚴,寧缺勿濫的,他這種毒舌派怎麽會被老板用?


    「原來是你要送書來的啊……好巧啊,要不是你送書來,也不會救了我。」好像欠他愈來愈多人情了。


    「不是巧。」他聳肩。「妳有難,我一定在。」


    說著無意,聽者心跳了一下,偷偷覷了他一眼,發覺他正在看自己。薄臉皮又紅了起來,甜言蜜語、甜言蜜語,他是在說甜言蜜語了,隻是,為什麽要對她說?他……對她有意思嗎?對她這麽膽小的女人有意思嗎?


    「好了,現在妳告訴我,我記得妳隻是一個小小的職員,生平也沒什麽大誌,照理說,妳一向明哲保身,怎麽會被學生拖到這種地方來,嗯……要說為了美色,我實在不相信。」


    「是鄭主任他拜托我簽收……」


    他打斷她的話:


    「就是妳那個學長啊……」


    她愣了下,問:「你怎麽知道?」


    他眨眨漆黑的眸,勾笑:「我還知道他還是妳某一任的男朋友。」


    「才不是某一任!」從頭到尾,她也隻有過這麽一個可以勉強稱之為男朋友的學長而已。


    他臉色沒有任何變化,眸內微沉,附和聲:「是是,他是妳曾經唯一的男朋友。」


    「是舅舅跟你說的嗎?」她懷疑問道。好奇怪,他好象天眼通,到底她有什麽事是他不知道的?


    他含糊地應了聲,歸入正題:「妳到底得罪了他們什麽?搶了他們的點心?還是當著他們的麵踩爛生日蛋糕?」


    「我、我不知道啊……他們說我感化了他們的老大……」看見他毫無顧忌地笑了出來,她瞪著他,一點也沒有想笑的心情。如果是在街頭遇搶,最多以後不再走那條街,但這是學校啊,她還想在這裏做到退休,光是要等剛才叫阿隆的畢業,就要再等好幾年,冤家路窄,她遲早會被再堵上的。


    光想到這裏,她就胃癌得要命,痛得要命,痛得巴不得暈過去,然後一覺醒來發現世界和平,什麽事都是作夢!


    賀時貴察覺她的不對勁,趕緊摟住她滑落的身體。「喂!」


    「我胃痛……」


    他知道她有胃癌的毛病,但沒見過她痛到這麽難受。


    「我想吐……」


    「想吐?」


    「我要吐了,廁所……」雙手很無力地搗住嘴,她要去廁所啊!她連一步也走不動。吐在這裏,會很丟臉吧?萬一被其它老師發現,一定又要成為注目的焦點,她不要……


    忽然間,整個身體騰空起來。


    胃部劇烈的攪痛,讓她的視線模糊,無法集中精神看清眼前的事物,隻明白自己被打橫抱起。


    很想努力看清楚,最後隻能隱約看見他微側的下顎。


    他很像是她收藏的卡通裏的超人,她隻要有難,他真的都出現了。


    她從來沒有被人這樣抱過……


    好象是英雄救美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花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於晴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於晴並收藏花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