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撕裂,一道金光自天外灌入,劃破雲霄。


    其光如瀑,照耀山河,所過之處,群山伏地,江河靜止,無數修士神識震顫,紛紛望天。


    蒼茫大陸,寂靜了整整一息。


    然後,震動開始了。


    “有仙人渡空而來!”


    “那是……無極仙門的蒼陽子?”


    虛靈山脈,萬妖嶺外,南天靈域——各方宗門盡皆動容。


    元嬰之下,萬修俯首。


    那是傳說中的天縱人物,蒼陽子——無極仙門太上長老。雖隻修道百年,卻已踏入結丹圓滿之境,位列年輕一代結丹第一人。天資之高,已被視作未來有望問鼎元嬰的存在。


    他一人出身,便是無極仙門近三百年來最大底蘊。


    此時,他竟親自踏空歸來,肩後光劍環繞,身後帶著一名青衣少女。


    那少女不過十八九歲,容顏清冷,神情平靜。


    有結丹大能窺探體內靈根天資,不由驚歎出聲。


    “那是……天靈根?!”


    “居然……又出一個天靈根?”


    虛靈門有太上長老親臨高台,望著金光掠過的方向,眼中滿是妒意。


    “該死的無極仙門,狗屎運也能連中兩次?”


    “先有蒼陽子,如今又收得天靈根……這百年仙道之爭,真要讓他們獨斷了嗎?”


    六道宗內,諸峰也陷入震動。


    一名白眉老者吐出一口濁氣,緩緩道:“終究……又是無極仙門。”


    這片大陸,最強的三大正道宗門,被稱為“三道宗”:無極仙門、虛靈門、六道宗。


    三宗皆有元嬰底蘊,統禦萬萬裏,傳承萬載。


    而三道之外,另有三宗,世人稱魔道:萬鬼魔宗,煉陰魂為兵,手段殘忍;赤練屍門,煉屍作戰;還有一宗,名為“陰陽殿”,據說執掌生死陰陽之秘,每代隻單傳,一人便是一宗,最為神秘。


    除此之外,還有一支龐大的散修聯盟,自稱“天羅道盟”,並非宗門,亦非正邪,聚合無數散修巨擘,盤踞青原州,與三道三魔鼎立為“七界勢力”。


    但這一刻,無數勢力的目光,皆匯聚在那一道金光之中。


    ——柳凝霜。


    她立於蒼陽子身側,麵無波瀾,眸光冷靜。


    這是她的起點。


    也是眾人眼中,未來仙途無敵之人。


    有修煉因果秘術的老怪物窺探出了柳凝霜的來曆,在蒼茫大陸悄然傳開。


    “聽說了嗎?那無極仙門新收的天靈根少女,來自邊陲靈絕之地漢國……曾被人奴役過。”


    此話一出,原本圍繞柳凝霜的仙姿天資與天靈根傳說,頓時掀起更大的波瀾。


    “什麽?奴役?開什麽玩笑!能奴役天靈根的,那得是怎樣的存在?難不成,又是一個天靈根?或者某種變異靈根的妖孽?”


    有人嗤笑出聲,也有人麵色陰沉。


    很快便有內情者低聲回道:“都不是。那人……隻是一個凡靈根而已。靈根駁雜,毫無根骨天資,據說境界也不過凝氣五層。”


    短短一句,如驚雷落入湖心。


    “一個凡靈根的雜魚?!”


    “區區凝氣,也配……也敢?!”


    憤怒如潮水般在眾人心中翻湧,有狂躁之人拍案而起,聲音震動整個坊市。


    “柳仙子何等天姿?居然被那等螻蟻奴役?!”


    “他在哪?!我要把他千刀萬剮!將他神魂抽出、囚進幽火塔十年!”


    “玷汙仙子者,雖強必誅,何況一個凡人狗賊!”


    一時間,無極仙門附近數十城坊,無數男修義憤填膺,怒火中燒,恨不得手提靈劍、立斬罪魁。


    然而,也有冷靜者緩緩開口:“但聽說那人雖強行以魂印製約柳仙子一年,卻始終秋毫未犯,端的是個守禮之人。”


    “此言當真?”


    “自然是當真。據說是無極仙門的月仙子親自以秘術驗證過。未有汙穢痕跡,未動凡情半分。”


    聞言,滿堂罵聲總算漸緩。


    有人麵露羞愧:“竟……真是個君子?”


    “但凡靈根終究凡靈根,不配!”


    “是啊,便算他沒動歪心思,也不代表他能高攀仙子。我等怒氣稍減,若他日遇見,也得給他一頓教訓——這口氣,不能不出。”


    而後,又有人冷笑出聲:“放心吧,這種人,終其一生也走不出那等靈氣枯竭之地。”


    “一個邊陲小國罷了,早斷靈路。他就算修到凝氣巔峰,也不過井底之蛙,終生困死在那泥沼裏。”


    “哼,就讓他困在那片沒有靈氣的地方,慢慢老去,孤獨死在他的殘破山門下。”


    話語落定,眾人皆笑。


    ——笑那少年螻蟻無名,笑他卑賤一生,終究配不上那尊九天仙子。


    有了柳凝霜的先例,也有各宗高人,前去那靈絕之地尋找弟子,企圖找尋新的天縱苗子。


    ---


    在無極仙門的殿堂內,四周霧氣蒸騰,仙光閃耀。殿堂本身懸浮於半空,宛如漂浮的雲海,每一塊石磚、每一根柱子,都散發出陣陣靈氣波動,仿佛整個殿堂就是一件巨大的法寶,隨時能夠崩裂蒼穹。殿內的光線微弱,卻散發出一股神秘的威壓,似乎連時間都在此處凝固。


    六道模糊的光影籠罩在殿中,光芒交織、璀璨奪目。每一道身影都渾然天成,體態不顯,卻散發著強大的氣息。


    這些身影的主人,皆為結丹境界的太上長老,他們是無極仙門的根基,是這座龐大宗門的掌舵者。


    蒼陽子,作為其中最年輕的太上長老,帶著柳凝霜走進殿堂。他身形消瘦、麵容俊美,眉心有一道金印,身披金色長袍,臉上神色溫和,卻自帶一股與年齡不相符的威嚴。


    他的目光幽深,仿佛看透了萬物,卻又帶著些許難以察覺的冷漠。


    一進入殿內,所有的目光便齊齊落在了柳凝霜的身上。無數道強大的氣息交織,仿佛所有的長老們都在無聲地進行某種權衡。


    柳凝霜,天靈根的少女,天縱之姿,站在蒼陽子的身後,身形纖細,眼神空靈,仿佛星辰般璀璨,卻又被這股浩瀚的氣場所掩蓋,難以完全看清。


    “這就是那位天靈根的少女?”一個聲音響起,音如洪鍾,震得四周壁垣微微顫動。


    “水屬性天靈根。難怪連蒼陽子都如此急切帶她回來。”


    “如此天賦,難得一見。今日無極仙門必將多一位天縱弟子,誰能不爭?”


    殿內氣氛驟然凝重起來,太上長老們眼神中閃過一絲渴望和緊張。


    天靈根,天生資質極高,百年難得一見,能結丹,甚至成元嬰,修煉路上幾乎無阻。無極仙門每一峰都想得到這樣的弟子,將其培養成未來的支柱。


    隨著話語的落下,長老們便開始了他們的爭奪。


    “既然她已經歸我無極仙門,理應由我來收她為徒。”


    蒼陽子的聲音不緊不慢,卻帶著強大的氣場。“她隨我而來,天靈根之資,理應歸我所用。”


    然而,在蒼陽子話音剛落時,幾位長老的身影微動,紛紛開口。


    “蒼陽子,雖然你也是天靈根,但這也並非你‘求劍峰’的專利。”一位太上長老微微皺眉,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她的天賦如此之高,恐怕不能僅僅局限在你這一脈。再者,你的年紀實在太輕,能否承受如此重任?”


    “是啊,蒼陽子,你本身就已經是天靈根,如今再帶一個,不怕成為眾矢之的嗎?”另一位長老開口,眼神銳利,“每一脈的天縱都應公平分配,不能讓某一脈過於強大。”


    一時間,殿內氣氛緊張,長老們互相交換眼神,仿佛達成了某種無聲的默契。蒼陽子眼中閃過一絲冷光,然而,他並未言語,而是靜靜站立,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柳凝霜。


    “她既然是我這脈弟子發現,也是由我親自帶回,便是我一脈的弟子。”蒼陽子終於開口,語氣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決然,“無論如何,無極仙門的未來,不能由你們來左右。不服者,可與我去論劍峰爭上一爭!”


    聽到論劍峰,殿內的長老們麵麵相覷,那處是生死鬥的地方,祖師定的規矩,兩人入峰,僅有一人能出。


    想不到這蒼陽子年紀輕輕,卻霸道至此。


    紛紛沉默片刻,最後又轉而低語,似乎已經心中有了決斷。


    柳凝霜依舊靜靜站在蒼陽子身後,目光平靜。她並未表現出太多的情緒波動,仿佛這一切對她而言都隻是身邊的風景。


    “好吧,既然如此,我們就不再爭了。”一位年長的長老終於開口,目光中不無惋惜,“她的天靈根之資,必定在蒼陽子的教導下能大放異彩。我們也隻是希望能為她的成長提供最好的平台。”


    隨著長老們的決定,柳凝霜的命運似乎已經徹底鎖定——她將成為蒼陽子的弟子,成為無極仙門的未來之星。


    但就在這時,又有一個長老忽然開口:“她的魂奴問題可曾解開?從那小國傳來的消息,未曾提到她的解放。”


    蒼陽子微微一笑:“放心,那段過往,已經是曆史。她將完全擺脫一切束縛,踏上屬於她自己的修煉道路。”


    那長老繼續問道,聲音穿過殿中靈氣:“那奴役她的小賊……如何處理的?”


    殿內靈息頓時一凝。


    蒼陽子聞言,唇角緩緩勾起一抹近乎漠然的弧度,仿佛說的不是生死,而是一條狗的處理方式:“我未殺他。”


    頓了頓,他眼中閃過一絲冰寒譏諷,後麵的話,他未曾讓柳凝霜聽到,暗中用了傳音:“不過,我讓他……進了輪回夢境。”


    “以他凡靈根的資質,他怕是永世也醒不過來了。”


    眾長老神色微動,神識間隱有一瞬震蕩。


    輪回夢境——無極仙門極為陰毒的一道秘術,可將一人封入夢境千重,內裏無盡死局、幻象、因果糾纏,若心性不堅者,終生沉淪於夢境之中,化為廢人。


    比起直接殺人,更像是將人活生生抽魂剮骨,折磨至死還不讓其真的死。


    “此人玷汙我仙門天靈根之名,何不當場誅殺,反而浪費此等手段?”另一名長老眉頭微皺,顯然不解,傳音道。


    蒼陽子的傳音如霜鋒劃鐵:“我徒兒說他曾對她有恩,求我饒他一命。嗬……我便沒有殺他,也算……成全她一份因果,未來無心魔阻礙。”


    “活是活了,但在那種地方,苟延殘喘又如何?”


    言罷,殿中幾道虛影相視一眼,皆未再言語。殺與不殺,在他們眼裏不過是手指輕動,螻蟻之命,不值一提。


    後麵的傳音柳凝霜不知,也不知自己這位‘師尊’如此狠辣,做事滴水不漏,從不留後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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