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馮有拿著聖旨停在太廟外圍時看著攢動的人頭,根本不知道怎麽把聖旨送進去。


    還是護送的羽林衛一把拿過聖旨,直接打開,躲在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大聲道:“皇上有旨,封七皇子趙凜為中原王,命其七日之內在太廟為中原各郡求雨。”


    距離他們最近的災民聽清旨意後果然安靜了下來。


    隻是忽然齊刷刷的轉過頭,麻木又渾濁的目光在夜色裏泛著滲人的冷光,瞬間便讓馮有等人寒毛直豎。


    總覺得他們麵對的根本就不是一群人,而是已經被饑餓和苦難異化過的怪物。


    好在他們還是聽清了旨意。


    中原王,求雨,這樣的關鍵詞擊中了他們的心防。


    他們心心念念的明君終於要等來了嗎?


    擁堵的隊伍被自動分成兩列,一條僅供一人進出的通道被讓出來。


    馮有和羽林衛們各自吞咽了下口水,誰都不敢上前。


    剛剛奪聖旨時還一臉大無畏的羽林衛瞬間慫了下來,將聖旨往馮有懷裏一推,退到了後麵。


    馮有無法,隻能咬緊了後槽牙,試探性往前走了一步。


    半隻腳邁進了狹窄的通道內,好在沒有受到攻擊。


    馮有心瞬間定了一半,打開聖旨,一邊高聲頌念,一邊往前走。


    聽清聖旨內容的災民自動為他讓開一個口子,四五個人就這麽心驚膽顫的,一步步邁出了數百米。


    了望塔上的趙凜和霍青早就看到了這詭異的一幕。


    可直到馮有走到門前,他們才聽清了聖旨的內容。


    霍青的手當即就攥緊了,“這個昏君,他在送你去死。”


    趙凜抬手安撫住他,“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不信咱們會折在這。”


    他眸光凜冽,“走,下去。”


    太廟大門前,馮有端著聖旨,仍在一遍一遍的大聲宣讀。


    可是門裏麵始終靜悄悄的,護城軍即便聽到是傳旨,也不敢開門迎接。


    甚至還在心裏罵了趙璋無數句,這種時候不派兵來救援,派個太監來傳旨,顱內有疾吧。


    直到趙凜走過來,金隊長立即上前問道:“殿下,接下來該如何?”


    門外仔細聽著動靜的馮有其實也沒聽清是什麽,但隻要有人活動的聲音就好,他忙不迭的大聲喊道:“是七皇子嗎?還請跪接旨意,恭喜殿下,皇上封您為中原王,這可是諸皇子中的頭一份啊。”


    早就聽到動靜的趙麒跑上來,傷心又氣怒的質問道:“這真的是父皇的旨意嗎?馮有,假傳聖旨可是死罪。”


    馮有哪裏敢答應,他後麵可是無數餓狼一般的眼睛盯著他呢。


    “六皇子,您說笑了,這聖旨還熱乎著呢,從禦書房發出來到現在不足一個時辰,等您看過聖旨就知道,這乃是皇上親筆所寫。”


    門裏麵又沒了動靜。


    馮有忍不住催促道:“七皇子,您就接旨吧,奴才看這門也不必開,您在裏麵跪接就好。”


    可出聲的還是六皇子。


    他用變聲期少年特有的公鴨般的嗓子哭道:“不可能,你騙人,父皇那麽愛我們,怎麽可能害小七?這什麽狗屁中原王,還求雨,五年不下雨了,小七求七天就能求來雨嗎?到時候這群災民能放過他嗎?”


    他的哭聲漸漸有些收不住,“不就是個死嘛,大不了,本殿下來,反正太子哥哥也死了,阿姊也死了,母妃也不要我了,我就隻剩小七了,這中原王我替他做,這雨我替他求。”


    門外原本怕的要死的馮有身體猛的頓了一下,再開口時,聲音帶了些哽咽,“六皇子,您聽話,這不是能開玩笑的事。”


    眼淚洶湧的趙麒還想再懟幾句,被走上前來的趙凜拉住了。


    他沒有說什麽,隻是將趙麒的腦袋抱進自己懷裏,任憑他哭夠了才放開。


    趙凜鬆開他,要往前走,趙麒伸手拉了他一下,還是被趙凜堅定的推開了。


    也許在此時此刻,隻有這兩個有著相同血脈的皇家少年才能真正明白彼此的傷痛和重擔吧。


    趙凜行至門前,撩開衣擺,鄭重跪地,“中原王,趙凜,接旨!”


    門外沉寂片刻後,忽然爆發出劇烈的歡呼聲。


    災民們好像終於找到主心骨一般,停止了咒語般的吟唱,齊聲高呼道:“中原王,中原王,中原王.....求雨,求雨,求雨......”


    院內眾人看著已經被架起來的趙凜全都擔憂無比。


    趙凜起身,接過從高牆外麵扔過來的聖旨吩咐道:“禮部,準備祭天求雨事宜。”


    *


    禦書房裏,大臣們剛剛退下,風清子便直接打開密室的開關出來了。


    他修道多年,心性早就磨練的沉靜如水了,可是生死攸關時刻,也免不了俗開始害怕起來。


    他神情冰冷的直接走到孤身的趙璋麵前,努力克製著火氣道:“皇上,您對七皇子的處置是不是太倉促了?”


    趙璋正在收拾重要的東西,準備南逃的事,聞言不屑道:“有什麽倉促的,朕培養了他快五年了,那什麽命格到現在還沒解開,本來隻是想聽你的,讓他走一趟中原,什麽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可是誰讓他倒黴正好遇到了災民圍城,那就正好幫朕引開他們,也算他有點用。”


    風清子舊傷複發,胸腔裏一陣攪動的難受,喉頭一癢,一口血差點噴出來。


    他自己又生生憋了回去,胸腔內的疼痛便越發劇烈起來。


    他實在想不明白,太子那麽好的命格煉了丹,居然連五年都沒撐下來。


    這完全打亂了他的計劃,否則他肯定會想盡辦法在這四年多裏把趙凜的命格催活的。


    不過眼下還是搞定趙璋要緊。


    他背在身後的手虛空畫了個印,剛剛還在翻找東西的趙璋忽然身子一歪,姿態扭曲的摔倒在地上。


    風清子立即上前,明知故問道:“皇上,您這是怎麽了?”


    趙璋疼的半天說不出話來,等到好不容易胸腔的痛楚稍緩後,才用力扒住風清子衣襟的下擺,“道長,救救朕,救救朕......”


    風清子勾著唇淺笑,“原來是先皇後又出來作怪了,皇上,七皇子死不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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