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幼苗在通風管道裏生長的聲音突然消失了。


    我數到第七層克萊因瓶褶皺時,盧峰的菌絲管正發出高頻震顫。


    那些指向東北方的菌絲尖端滲出淡金色液體,在混凝土地麵上蝕刻出大麥哲倫星雲的局部星圖。


    “警報是誤觸。”張教官拉開量子隔離簾走進倉庫,軍靴碾碎了剛成型的半人馬座旋臂,“但你們該看看訓練場——十七國代表正在用六種不同的戰術手勢互相幹擾。”


    艾麗撿起輻射檢測儀的殘骸,裂痕裏的黑洞吸積盤圖像突然開始逆時針旋轉。


    “法國外籍兵團的標準近戰八式,在德國突擊隊眼裏就是花架子。”她脖頸間的防輻射銀鏈突然繃直,指向盧峰菌絲管標注的相同方位。


    盧峰突然將菌絲管插入地麵星圖,熒光液體順著大麥哲倫星雲的懸臂脈絡倒流。


    “張教官,三小時前我取樣時,這些共生菌的dna重組速度突然加快了400倍。”他抬起手掌,那些發光的神經網絡模型正在模擬蘇聯解體前的特戰訓練模式。


    我注意到布朗擦拭夜視鏡的節奏與量子鍾產生了共振。


    當裂紋投射的地下基地全息圖第七次循環到北約核掩體結構時,張教官突然踢碎了懸浮的瑞士防禦工事模塊。


    “都2024年了,居然還有國家堅持用冷兵器時代的衝鋒陣列!”


    索菲亞的十字架項鏈突然折射出伽馬射線暴的波譜。


    “東正教國家的匍匐禱告式隱蔽,在沙漠作戰部隊看來就是活靶子。”她的防護麵罩內側,人馬座a*的射電波紋正轉化成某種莫爾斯電碼。


    盧峰從戰術背心中抽出生物采樣器,菌絲管尖端突然噴射出1914年馬恩河戰役的毒氣擴散模型。


    “共生菌在模仿人類戰爭史。”他的防護手套開始增生類似塹壕戰的波紋結構,“世界樹可能通過我們的軍事記憶加速進化。”


    量子鍾的滴答聲突然變得粘稠。


    當張教官揮動教鞭敲打全息沙盤時,教鞭尖端意外觸發了諾曼底登陸的全息重演。


    十七國代表在d日陣型中撞成一團,波蘭代表的水壺裏突然湧出類似星際塵埃的銀色顆粒。


    “夠了!”張教官扯斷教鞭,斷裂處噴出的納米機器人竟自動排列成春秋戰車陣,“我需要三個月——不,三周——來統——”


    盧峰突然將菌絲管插入沙盤,諾曼底海灘瞬間被菌絲網絡覆蓋。


    “三天。”他指尖躍動的熒光正在解析各國訓練數據,“給我72小時采集所有戰術體係的熵值波動,就可以構建動態適應模型。”


    艾麗的突擊步槍突然走火,子彈在量子隔離膜上燒灼出《孫子兵法》的篆體殘章。


    當法國代表驚呼著撲倒時,我防護服內的克萊因瓶維度突然記錄到類似中途島海戰的能量波動。


    深夜的臨時實驗室裏,盧峰的菌絲管正在吞噬十七國的訓練手冊。


    當張教官第三次打翻咖啡杯時,我注意到潑灑的液體在合金桌麵上形成了精確的銀河係旋臂結構。


    菌絲網絡突然發出超新星爆發般的強光,將二十三種不同的拚槍姿勢融合成流暢的星際防禦十二式。


    “共生菌在模仿我們的融合過程。”盧峰扯開爬滿菌絲的實驗服,胸口皮膚浮現出多國部隊聯合演習的實時熱力圖,“它們的學習速度比預期快1.8個數量級。”


    張教官的電子板突然迸發出藍焰,正在編寫的《泛文明防禦手冊》被燒成1945年廣島廢墟的航拍圖。


    當滅火劑噴灑形成的蘑菇雲消散時,我們同時看到燃燒的文檔灰燼組成了東北方的某個坐標——正是金將軍生物芯片殘骸曾標注的太陽係外圍軌道參數。


    我按住實驗台上震顫的量子鍾,表盤裂紋裏溢出的星際塵埃正在重組為戰術手勢分解圖。


    盧峰將三根菌絲管插入全息沙盤,那些熒藍色的神經網絡突然開始吞噬北約近戰手冊的電子文檔。


    “俄羅斯代表同意試用新標準。”張教官扯開防輻射簾時,軍靴帶進的氣流掀翻了十九世紀騎兵陣型模型,“但日本防衛省要求保留居合斬起手式。”


    艾麗正在場地中央演示融合戰術,她的突進步伐帶著外籍兵團的淩厲,轉身防禦時卻分明是德國裝甲師的鋼鐵韻律。


    當她的匕首劃過量子隔離膜,瑞典代表突然驚呼——刀鋒在納米材料表麵刻出的,竟是維京戰船與星際戰艦的疊加態。


    “注意第七組基因共振!”盧峰突然扯住我的防護服。


    菌絲網絡在沙盤上投射的dna雙螺旋,此刻正將明代鴛鴦陣與海豹突擊隊cqb戰術進行堿基配對。


    日本代表的太刀突然發出蜂鳴,刀鞘上的菊紋正在滲出類似共生菌分泌液的熒光物質。


    我抓起生物監測儀,屏幕上的熵值曲線突然坍縮成莫比烏斯環。


    “他們在用武士道精神對抗菌絲同化。”檢測儀外殼突然增生出類似甲胄的鱗片,那些帶著戰國時代血氣的紋路正順著我的指縫蔓延。


    張教官的教鞭重重砸在沙盤邊緣,驚散了正在模擬海灣戰爭推演的菌絲群。


    “告訴那些頑固分子!”他的怒吼震碎了懸浮的拜占庭盾牆全息投影,“等世界樹的藤蔓捅穿臭氧層,他們的軍事傳統隻會變成墓碑上的裝飾花紋!”


    深夜的通風管道又傳來窸窣聲。


    當我調暗實驗室的冷光燈,發現白天被艾麗斬裂的量子隔離膜裂縫裏,竟生長著微型馬奇諾防線模型。


    那些混凝土工事表麵覆蓋的熒光苔蘚,正以每分鍾1.3厘米的速度向著東北方坐標蔓延。


    “看這個。”盧峰突然將菌絲管插入咖啡漬銀河係。


    原本靜止的旋臂開始加速旋轉,星圖中逐漸浮現出十七國代表的大腦掃描圖。


    “共生菌在模擬我們的神經突觸連接方式,”他扯開爬滿菌絲的實驗日誌,“它們把戰術爭論轉化成了某種星際語言。”


    艾麗破門而入時帶進的氣流掀飛了實驗台文件,那些散落的紙張在空中突然排列成諾曼底登陸的陣型。


    她脖頸間的銀鏈正發出伽馬射線警報:“法國外籍兵團剛傳來消息,新戰術體係在模擬演練中引發了基因共振!”


    我們衝進全息訓練場時,正好看見英國特種兵在施展改良版cqb戰術。


    他的右臂突然增生出類似中世紀鎖子甲的生物裝甲,格鬥匕首揮動時竟在量子空間撕開1916年索姆河戰役的殘影。


    當德國代表試圖用標準射擊姿勢介入時,所有人的防護服突然開始播放廣島原爆的次聲波記憶。


    “關掉共生菌的量子糾纏!”張教官扯斷三根菌絲管,斷裂處噴出的卻不是熒光液,而是濃縮成液態的斯大林格勒巷戰數據流。


    那些帶著硝煙味的二進製代碼濺落在沙盤上,瞬間重構出二十二種不同的機槍陣地布局。


    盧峰突然將采樣器插入自己的左臂,抽取的血液在試管裏呈現出《戰爭論》的德文初版。


    “它們在利用我們的軍事思維加速進化,”他搖晃的試管裏,克勞塞維茨的文字正被菌絲轉化成量子雲戰術,“世界樹恐怕比我們更懂如何打星際戰爭。”


    當反對派代表們撞開實驗室防爆門時,我正盯著自動更新的星圖發愣——原本標注著東北方坐標的位置,此刻正被菌絲網絡構建成微型戴森球防禦工事。


    日本代表的太刀突然自行出鞘,刀鋒在空中刻下的卻不是文字,而是精確到納秒級的反物質炸彈引爆程序。


    “諸君請看。”盧峰突然將十七國訓練手冊拋向菌絲群,那些紙質文件在半空中燃燒成帶著各國國徽的灰燼。


    當灰燼落在量子沙盤上時,自動生成的竟然是1945年柏林國會大廈屋頂的戰術推演圖——隻不過那些舉著mp40的德軍士兵,此刻都長著世界樹的熒光枝條。


    艾麗突然舉槍打碎了全息投影,子彈穿過數據流的瞬間,我們所有人都聽到了類似恒星坍縮的次聲波。


    法國代表防護麵罩的內側,人馬座a*的射電波紋突然轉化成《羅蘭之歌》的五線譜。


    “明天正午前,”張教官用教鞭敲打著仍在增生的防禦工事模型,軍靴碾碎了正在模擬閃擊戰的菌絲群,“我要看到所有反對派代表站在融合訓練場上。”他的電子眼突然閃過廣島原爆的橙紅色數據流,“必要時可以激活他們的戰爭創傷記憶。”


    離開實驗室時,我注意到通風管道的馬奇諾防線模型已經長出對軌道炮。


    那些帶著共生菌熒光的炮口,正精確對準太陽係外圍的某個坐標——和三天前菌絲星圖標注的位置完全重合。


    量子鍾的裂紋裏,此刻正滲出帶著硫磺味的1914年聖誕節休戰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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