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宴會廳穹頂的防禦網投影開始閃爍時,我正盯著盧峰香檳杯裏那團珊瑚狀血沫。


    那些枝丫狀的結晶在氣泡中緩慢舒展,極像蘇門答臘監控畫麵裏轉瞬即逝的陰影。


    戰術手表突然發燙,藍光警報在表盤上炸成一片星雲。


    “跟我來。”我拽住盧峰的手腕,他量子紋身散發的焦糊味在空氣中撕開一道灼痕。


    我們穿過狂歡的人群,大衛握著那杯融化的黑色冰晶向我們舉杯致意,他無名指上的紅寶石戒指折射出的光斑,恰好落在戰術手表顯示的十七個震顫點上。


    地下實驗室的冷光讓盧峰的臉色更加蒼白。


    他扯開領口,鎖骨處的量子紋身正在滲血,那些由納米機器人編織的拓撲圖案此刻扭曲成某種弦狀結構。


    “太平洋珊瑚分泌的量子黏菌正在吞噬能源接口,”他抹去嘴角的血絲,全息投影在他麵前展開三十七個同步畫麵,“三個核聚變堆已經出現相位偏移。”


    我伸手劃開懸浮的數據流,趙博士傳來的瀝青狀物質移動軌跡正與防禦網震顫點完美重合。


    某種冰冷的東西順著脊椎爬了上來——那些冗餘接口的設計圖紙,是大衛在慶功宴前夜親手交給我的。


    “常規方案來不及了。”盧峰突然劇烈咳嗽,血珠在金屬地麵凝結成微型珊瑚礁叢,“李陽的實驗室在青海湖底,他三個月前就開始研究暗物質衰變產生的x - 17射線。”


    我們穿過量子加密通道時,防禦網投影在頭頂裂開蛛網狀光痕。


    李陽的實驗室浸泡在幽藍的湖水中,透過防輻射玻璃,能看見他正在操作台前調試某種棱柱狀裝置。


    那些懸浮在真空管中的紫色光斑,讓我想起三年前在卡西尼站觀測到的異常宇宙射線簇。


    “每秒3毫米的吞噬速度意味著我們還有71小時。”李陽的聲音帶著電磁幹擾的沙沙聲,他麵前的粒子對撞模型正在分解成無數弦狀光帶,“但x - 17射線的能量密度是核聚變的230倍,隻要能在拓撲絕緣體表麵形成量子渦旋……”


    他突然調出太平洋底珊瑚礁的實時影像。


    那些瘋狂增殖的熒光菌落中,某種六邊形結構的能量節點正在脈動。


    “這不是吞噬,”盧峰的手指穿透全息投影,量子紋身的血滴在影像上燒出焦痕,“是轉化。世界樹在把地球改造成適合它生長的能量矩陣。”


    淩晨三點,實驗室突然響起刺耳的量子共鳴。


    李陽培育的x - 17晶體在磁懸浮艙內迸發出刺目的紫光,那些光線穿透防護罩時,我戰術手表上的能源讀數開始呈指數級攀升。


    但盧峰突然踉蹌著撞向控製台,他的量子紋身正在皮膚下遊走,形成與晶體共振的幾何圖案。


    “有人在篡改實驗數據……”李陽調出能量波動圖譜,那些應該呈現正態分布的波峰中,有七個節點詭異地扭曲成斐波那契螺旋。


    防輻射玻璃外,青海湖的黑暗深處閃過幾簇幽藍的冷光,極像宴會廳穹頂的防禦網投影。


    當第一縷晨光穿透湖麵時,我們成功將x - 17射線穩定在莫比烏斯環狀的能量場中。


    李陽的防護服上結滿紫色晶霜,他的瞳孔裏殘留著粒子對撞產生的弦狀殘影。


    “能量密度達到預期值,”他的聲音在顫抖,“但拓撲絕緣體的量子糾纏係數出現了0.79%的相位差。”


    這個數字讓我後頸發涼——和趙博士報告中珊瑚礁分泌物的量子糾纏概率完全一致。


    盧峰突然撕開防護服,他胸口的量子紋身已經蔓延成樹狀結構,尖端正在滲出發光的紫色液體。


    “不是相位差,”他喘息著指向監控屏幕,太平洋底的珊瑚矩陣正在同步形成莫比烏斯環,“是有人在給我們提供修正參數。”李陽的瞳孔突然收縮成針尖狀,粒子對撞產生的弦狀殘影在他虹膜上凝結成螺旋紋路。


    我伸手去扶踉蹌的盧峰,指尖觸到他防護服下滾燙的皮膚時,戰術手表突然發出類似指甲刮擦金屬的警報聲。


    實驗室的防輻射玻璃外,成群磷蝦正瘋狂撞擊著觀察窗,它們的甲殼在幽藍湖水中折射出詭異的紫色光斑。


    “數據鏈被汙染了。”盧峰撕開量子紋身周圍的皮膚,那些發光的紫色液體在空氣中凝結成斐波那契數列,“有人在用超弦通訊篡改……”他的話被突然熄滅的照明係統打斷,黑暗中隻剩磁懸浮艙內x - 17晶體發出妖異的紫光。


    備用電源啟動的瞬間,我發現李陽的粒子對撞模型裏多出七個不存在的虛數軸。


    防輻射玻璃外突然亮起三盞深水探照燈,強光在湖水中切割出棱角分明的幾何光柱。


    當我看清穿透光柱的物體時,後頸的汗毛根根豎起——那是三具改造過的機械章魚,它們鈦合金觸手上的等離子切割器正閃爍著與x - 17晶體相同頻率的紫光。


    “湯姆先生的問候。”機械章魚發出的合成音帶著深海特有的壓力震顫,為首的機械體用觸手在玻璃上蝕刻出能源巨頭的標誌,“你們在破壞能源市場的生態平衡。”李陽突然抓起磁懸浮艙的控製手柄,x - 17晶體迸發的射線讓最近的機械章魚瞬間汽化成漂浮的金屬蒸汽。


    盧峰咳著血打開全息投影,太平洋底的珊瑚矩陣此刻正與機械章魚殘骸產生量子糾纏。


    “他們用世界樹的分泌物改造了這些機器,”他扯開領口,蔓延到鎖骨的量子紋身正在與殘留的金屬蒸汽共振,“湯姆在利用外星植物的吞噬特性……”


    警報聲再次撕裂寂靜,我們頭頂的湖麵突然亮起刺目的白光。


    透過量子加密的監控畫麵,我看見十幾艘印著能源巨頭標誌的鑽探船正在湖麵集結。


    李陽的手指在全息鍵盤上翻飛,青海湖的三維地形圖在他麵前展開成拓撲結構,“他們想用次聲波共振器誘發x - 17晶體衰變。”


    當第一道次聲波穿透實驗室時,我的戰術手表表麵突然生長出珊瑚狀結晶。


    盧峰撞開正在量子化的防輻射玻璃,他的血滴在磁懸浮艙表麵燒灼出拓撲絕緣體的紋路。


    “用我的dna序列加密能量場!”他嘶吼著將手掌按在控製台上,量子紋身滲出的紫光突然與x - 17射線形成克萊因瓶狀的能量回路。


    李陽的防護服在強輻射下開始碳化,但他調試粒子對撞機的速度反而更快了。


    “相位差在縮小!”他沙啞的聲音裏帶著狂喜,“有人在外界提供修正參數……”話音未落,鑽探船投射的次聲波突然增強,我們腳下的金屬地板開始呈現瀝青狀的液化特征。


    我撞進主控台時瞥見監控畫麵裏的異常——某艘鑽探船的陰影裏,有團人形黑影正對著我們的方向豎起三根手指。


    當盧峰咳出第三口血,量子紋身突然迸發的強光竟與那黑影的手勢完全同步。


    x - 17晶體在這一刻突破臨界值,迸發的紫色光柱直接汽化了湖麵半數鑽探船。


    殘存的機械章魚在撤退前,用觸手在湖底沉積物上刻下一串莫爾斯電碼。


    盧峰跪在控製台前破譯時,量子紋身在他脖頸處糾纏成dna雙螺旋結構。


    “明晚八點,暗物質反應堆,”他沾血的指尖在全息投影上拖拽出燃燒的軌跡,“湯姆要摧毀長三角的能源中樞。”


    李陽正在給x - 17晶體安裝量子鎖,聞言突然抬頭:“我們七小時前剛發現的暗物質衰變特征……”他的聲音戛然而止,我們同時看向懸浮在空中的能量波動圖譜——本該絕密的實驗數據,此刻正在被編譯成某種弦理論方程,實時投射在太平洋底的珊瑚矩陣上。


    黑暗的湖水深處突然亮起星星點點的藍光,那些遊動的光斑逐漸聚合成人形輪廓。


    當輪廓對著觀察窗抬起手的瞬間,我戰術手表接收到了卡西尼站三年前記錄的異常宇宙射線數據。


    盧峰突然劇烈顫抖,他的量子紋身正沿著脊椎蔓延成樹狀神經突觸結構。


    “不是湯姆,”他喘息著扯開防護服,胸口皮膚下浮現出與珊瑚矩陣相同的六邊形紋路,“世界樹在利用所有能源衝突……”防輻射玻璃外,那些藍色人形輪廓突然同時豎起三根手指,與鑽探船陰影裏的黑影保持著詭異的同步率。


    當最後一艘鑽探船撤離時,李陽突然將x - 17晶體的控製密鑰分成三份量子密鑰。


    他沾滿晶霜的手指在顫抖,卻把其中一份密鑰按進盧峰正在量子化的傷口裏:“明天開始,新能源研究所必須有三處互為糾纏態的……”


    他的話被突然湧入的海水打斷。


    我們頭頂三十米處的湖麵,某艘沉沒鑽探船泄露的原油正在凝結成珊瑚狀固體。


    盧峰伸手接住一片飄落的紫色晶屑,他的量子紋身突然開始逆向解析晶體的原子結構——就像三小時前那些吞噬能源接口的量子黏菌。


    當應急艙門重重落下時,我注意到盧峰正用帶血的手指在防輻射玻璃上勾勒某個拓撲模型。


    那些交織的線條在幽藍湖水中折射出雙重影像——一半是長三角能源中樞的結構圖,另一半竟是湯姆集團總部大樓的量子投影。


    在他量子紋身蔓延的尖端,有串發光的數字正在跳動:71:5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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