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六,上午天氣挺好。


    下午,突然飄起了雪花,院子前的草木,銀裝素裹。


    杜婉趴在窗前觀望著雪景。


    見到雪了,不由想到了曾經的父母……


    這個年,他們還好嗎?


    恰在此時,見到落棋從院子外匆匆過來,不一會兒就踏入了房間,“郡主,裴世子來了,還帶著幾位公子,說是到這裏避雪。”


    “咦,他來了,還帶人來?”杜婉很奇怪。


    落棋道:“郡王在招待他們。”


    “去瞅瞅。”杜婉麻溜站好,拿起搭在屏風的狐裘,披上就往外走。


    凝琴拿著一把傘,撐開擋到杜婉的頭頂,“郡主,外麵正下著雪呢,這樣走出去會打濕衣服的。”


    杜婉抓住傘柄,抬頭看了看。


    這傘做得挺精致的,很是詩情畫意。


    沒有多久。


    坐在廳堂的裴灝,把玩著手中的青花茶碗,桃花眸子時不時掠向門外。


    突然間,有一個漂亮的小姑娘,撐傘從雪花中走來,由遠而近的,宛如畫中的仙子。隻是那麽一瞬間,就吸引住了裴灝全部的心神。


    杜潛坐在他身邊,一下子發現他的異常,“裴世子?”


    順著裴灝的目光看去,杜潛看到了妹妹。


    再看向廳裏的陳留等紈絝子弟,杜潛不太想妹妹過來,這些家夥都不是好東西,讓他們跟妹妹待一會兒,很可能會帶壞妹妹。


    杜潛站了起來,想把妹妹攔在門外。


    裴灝比他更快的,大步走出了門口,去迎接小姑娘。


    往外走之時,裴灝還丟下一句,“杜大哥,外麵下雪今日咱們是回不了城,還請您讓管家安排陳留他們。”


    “……”杜潛想罵人。


    不要臉!吩咐得這麽順溜,還以為他是主人呢。


    裴灝見到小姑娘那股急切的勁兒,不自覺就流露了出來。


    本來還想坐著等小姑娘進來,最終還是沒忍住。


    因此杜婉剛蹦躂到庭院,就見到了裴灝大步而來,不一會兒就站到了他跟前,任由潔白的雪花飄落到他的肩膀和發絲。


    陌上人如玉。


    這一瞬間,她隻覺得雪中的人如玉,絕世無雙。


    “婉婉……”


    裴灝微微傾身向她,桃花眼裏宛如盛滿了星光。


    杜婉幾乎本能撐著傘去幫他擋住雪花,裴灝見此漂亮的嘴角緩緩地翹起。距離這麽近,他清楚地從小姑娘的大眼裏看到了自己,看到了驚豔。


    裴灝伸出白皙的大手,接過了杜婉手中的傘。


    剛才小姑娘隻顧著給他撐傘,都讓雪花落到她如雲的發髻上麵,裴灝接過傘,再把傘挪到她的頭頂上方,替她遮擋住了全部的雪。


    甚至,他還抬起了另外一隻手,很是輕柔地替小姑娘把雪花拍落。


    很是有耐心的,很是溫柔。


    杜婉愣了愣,等反應過來,小臉蛋霎時熱了起來,不用她自己照鏡子,一定是紅了起來。


    於是小姑娘惱羞成怒,凶巴巴地瞪向他,“你這是幹啥?”


    “幫你拍掉頭上的雪哦。”裴灝淺笑地回答,眉眼間清朗如月。


    她是這個意思嗎?杜婉覺得自己不是。


    杜婉斜瞅向他,凶巴巴的眼神,沒點兒殺傷力,“你怎麽來這裏了?”


    “陳留說要冬獵,硬是要拉著我出城。結果獵物沒碰到,還遇到下雪。正好杜家村離得近就匆匆過來了。”裴灝說的理由很好,幾乎挑不出毛病。


    換個人會相信的。


    他以為小姑娘會相信。


    隻是他低估了小姑娘的腦回路,關注點兒都不一樣。


    隻聽小姑娘質問道:“這附近的山頭可是我大哥的領地,你們沒經過他同意,竟然敢來狩獵?這算不算是侵占了我大哥的利益呀。”


    “噗——”


    裴灝正不知該如何回答小姑娘,身後就傳來了清朗的笑聲。


    正是杜潛和陳留等人過來。


    裴灝坦然自若地挪了下腳步,佇立到了小姑娘身邊,替她撐起了傘。


    身姿挺拔的矜貴公子,漂亮可愛的小姑娘。


    雪花紛飛的庭院,二人同撐著一把傘。


    畫麵真的太美了,陳留忍不住酸了,就差沒把裴灝重色輕友的意思寫臉上了。


    旁邊幾個紈絝子弟嘿嘿跟著笑,不過很聰明,沒有多說話。來到這裏他們算是明白了,今日他們就是陪襯的,是幾片樹上不起眼的綠葉子。


    直到隨著老管家去了客院,幾個紈絝子弟才放鬆下來。


    有個人憋久了,終於出聲,“娘的哩,還以為陳留叫咱們真的是去冬獵,結果是騎著馬兒背著箭來到這裏轉悠一圈兒。”


    “哈,這哪是一圈兒,咱們分明轉了一個上午。”


    “若是沒下雪,我估摸著可能要轉到天黑……”有個紈絝嘿嘿笑了起來,再推了把癱坐在一旁的陳留,“陳世子,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我知道個屁!”陳留這下也反應過來了。


    今日他就是被裴灝利用了一把。


    說什麽冬獵?冬天哪兒能找到獵物?


    大冷天出來逛了一個上午,一隻兔子都沒看見。


    陳留忽然想到什麽,打了個冷顫,“這個事兒回去可別到外麵亂說,心裏明白就好了,若是傳出什麽謠言……敗壞了郡主的名聲,阿灝和郡王的報複,你們頂得住嗎?上次我傳個謠言就被揍個半死。”


    “這個事情不一定瞞得住。”


    “反正有人問起,就說是咱們一行人出來冬獵,遇到下雪來到這裏暫避。”陳留想到今日被利用了一把,日後有啥事情去找裴灝幫忙,他肯定不會推辭。


    仔細想一想,還是他賺了。


    幾個紈絝子弟說什麽,外麵的人不知道。


    裴灝如今隨著杜婉,回去了她居住的院落。


    杜潛本想跟著的,結果被杜駙馬過來叫走,說有事情讓他去一趟族長那裏。


    屋子裏。


    為了擋住寒風,門關上了。


    凝琴等人還備多了一個炭盆。


    裴灝進來後就把傘交給了下人,他端坐到了椅子上,目光一直追隨著小姑娘,卻並沒有說什麽話。


    杜婉坐下來,和他之間隔了個茶桌。


    她總感覺氣氛有點古怪。


    可這不是她和他第一次單獨相處,卻是第一次令她感覺到了別扭,渾身不自在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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