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靈苑的下人,個個小心翼翼,戰戰兢兢。而且大晚上了,往日這個時辰早睡了,此時居然全部都守著,沒有一人去歇息。


    再觀四大丫鬟,那個樣子很像是受過杖罰。


    裴灝靠近杜婉的臥室。


    凝琴攔下他,“世子,郡主在歇息。”


    “我知道,我就進去看一看。”裴灝眸子冷冷地掃過凝琴。


    凝琴等人還是攔住裴灝。


    裏麵忽然傳來杜潛的聲音,“讓他進來。”


    “是,郡王。”凝琴等人退到一旁。


    裴灝眼角都沒掃她們,大步進去。


    當進去了裏麵,才看清屋裏的情況。


    這種不太好的感覺,一地破碎的屏風,不像是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特別是屏風破碎的程度,有點奇怪。


    碎得太過厲害了,不像是普通手法弄的。


    床榻上,杜潛坐到床沿,懷裏還抱著個人兒,正是裴灝心心念念的小姑娘。她閉著雙目,粉嫩嫩的櫻唇微微張著,一瞧就是睡得格外香甜。


    裴灝上前很自然地,想接過小姑娘,“杜大哥,我來吧。”


    杜潛一向不待見他,豈會答應?


    但是,拒絕的聲音還沒說,裴灝的動作很快,已經把小姑娘從他懷裏卷走。他本能就想搶回來,隻是剛一動,手腳發麻。


    別說要搶人了,差點連他都摔了!


    裴灝眸光掃過他,“坐了很久?”


    “廢話。”


    杜潛的反應足夠說明了問題。


    小姑娘到了裴灝懷裏,還是沒有醒來,反而尋找一個舒適的姿態,繼續睡覺。不過,大概是由於裴灝剛從外麵進來,身上還帶著寒氣,她被冷到似的往他懷裏縮了縮。


    一個小小的舉動,裴灝心頭軟了一片。


    倒是杜潛氣得磨牙,妹妹咋就這麽傻呢?


    換了個人,都還不知道?


    裴灝用大氅把小姑娘裹了起來,小心翼翼的,仿若懷抱稀世珍寶。他看著地上的碎屏風,不想再讓杜潛盯著自己,便找個話題,壓低嗓音詢問,“這屏風是怎麽回事?”


    “進來就是這樣,等妹妹醒了再問。”


    “那她睡多久了?”裴灝抬起手輕輕撫過小姑娘的臉頰旁的一縷發絲。


    其實他更想撫過那張漂亮的小臉,隻是被家長盯著,有賊心沒賊膽。


    杜潛現在有點緩過來了,“你離開沒多久,她就睡了。”


    “這麽說,三個時辰有餘了。”裴灝低頭看著小姑娘,差不多該醒來了吧。


    不僅裴灝這樣想,杜潛同樣以為妹妹應該醒來了。


    然而,出乎兩個人的預料。


    人一直未醒,還是睡得香噴噴的。


    杜潛的手腳恢複過後,就不想讓裴灝繼續抱著妹妹,這樣傳出去像個什麽話?問題是裴灝不肯放手,他強搶又怕會驚醒妹妹,隻好雙臂抱胸的,在一旁盯著裴灝。


    裴灝心裏美滋滋的,可又覺得杜潛礙眼之極。


    有杜潛在這裏,他一些小動作都不敢……


    恰在此時,外麵有動靜。


    是嚴媽媽的聲音,“郡王,長公主請您去一趟正院。”


    “可有說何事?”杜潛走到外麵問道。


    嚴媽媽謙卑道:“老奴不清楚。”


    “現在去嗎?”


    “是的。”


    “……”


    杜潛不太想去,讓一頭狼單獨跟妹妹待在一塊?他這個當哥的又不傻。


    隻是,杜潛又擔心父母那邊有急事,他寒眸掃過在場的下人,“你們四個都進去守著主子,再敢怠慢,全部發賣了。”


    “是,奴婢遵命。”


    凝琴等人很怕杜潛。


    杜婉很好說話,隻要做好分內之事,一些小事情不會介意。相反,杜潛就不一樣,對下人的一言一行要求極為嚴格。而且,再小的事情,涉及到郡主,都會是大事。懲罰起來從來不會顧念什麽,言出必行。


    幾個丫鬟身上都帶著傷的。


    杜潛跟著進來的,對著四人直接壓低聲音吩咐道,“你們四個留在屋裏,要寸步不離。”


    凝琴等人鄭重地點頭。


    裴灝很無語。


    防得這麽緊,把他想成什麽了?


    等杜潛一走,裴灝眸子冷漠地掃過四人,再看向旁邊的碎屏風。


    凝琴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猶豫地蹲下來去收拾。另外三個人跟著去做,把破碎的屏風撿起來,先送到旁邊的雜物間去,盡量不弄出一點聲音。


    等她們收拾妥當,再悄悄地回來守著,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裴灝簡直把她們當不存在,一直背靠到了床頭的柱子,正低著頭,神情異常專注地望著懷中的小姑娘,小姑娘的臉蛋兒又白又嫩,還透出淡淡的粉,眼睫毛又細又長,宛如兩把小扇子,非常漂亮。


    他的指腹輕輕撫過她的臉頰,根本沒將旁邊的丫鬟放在眼裏。


    所以,杜潛的心思,算是白費了。


    換個情形,他或者會有點小心思,現在是擔心居多,真沒想過做什麽。


    良久後,裴灝抬起頭,指了指不遠處的炭盆,再指了指自己旁邊。


    凝琴又會過意了,把炭盆搬了過來。


    感覺暖和了一點點,裴灝覺得這幾個人守著,也不是壞處。至於隨時可以使喚,例如點著香,添個炭什麽,或者泡杯溫茶。


    於是,四個人被世子爺支使得團團轉。


    世子爺會背著她們湊到小姑娘的臉蛋上,輕輕地蹭了蹭,讓他的心癢癢,一蹭再蹭。


    有一次落棋無意碰到裴灝的動作,正要出聲。


    結果,碰到裴灝冷漠又懾人的眼神,霎時什麽都不敢說了,慌亂地低頭當著沒看見。


    裴世子的眼神太可怕了!


    落棋有一瞬間覺得要自己敢出聲,會被殺的。


    ……


    杜婉這一覺睡得極是安穩。


    連夢都沒一個,醒來之時,神清氣爽。


    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亮了,杜婉心想這應該是第二天了,房間裏守著凝琴四個人,正在打著瞌睡。


    唯一有點變化的,大概是擋著床榻前的六扇屏風不見了。杜婉想到自己先前,脾氣不好,揮手之間,有一道靈力打出,擊中了屏風,僅是一瞬間,屏風碎了,還弄得整個房間都不成樣。


    現在房間已經收拾妥當了。


    杜婉起床的聲音很輕,不想驚動旁邊的凝琴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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