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灝再坐了一會兒,便起身告辭。


    蘇家不會做出拿屍體喂狗的事,但架不住下人的貪婪,為了節省一些狗糧,把人肉煮了拿來喂狗。莊子裏一些打雜的人,已經招出來了。隻可惜那些人都不知道莊子幕後的主子是誰。所以,無法給蘇家定罪,證據不足。


    剛走出大牢。


    穆思安匆匆而來,“世子,皇上有密旨。”


    “走。”


    裴灝回去自己辦公的地方。


    見到了等候的太監。


    太監沒有宣讀,直接把密旨給裴灝便退了下去。


    裴灝當即打開看一遍,麵色凝重,“思安,今日宮裏可有異常?”


    “要說異常,是定北侯帶著謝七進宮麵聖。沒有多久便傳出了,謝七領了兵部郎中一職。”兵部郎中,是從五品官職。


    謝璋出仕就能領到一個實缺,是非常難得的。


    裴灝說道:“是不是謝家父子出來不久,皇帝就下旨了?”


    “對哦!”穆思安若有所思,“這旨與他們有關?”


    “應該是了,拿功勞換官職。”裴灝對於謝璋的操作不算陌生,以前也有人這樣幹過,“去調配人手,一刻鍾後出發。”


    “遵命。”


    穆思安端正態度,開始辦正事。


    大半個時辰過後。


    杜婉尚未回到公主府,便收到了一個驚天大消息。


    皇城司官兵包圍了丞相府。


    蘇丞相一家將會全部被打入了天牢,還有一眾下人也被關押了起來。皇城司對於抄家是熟門熟路,很快就從丞相府抬出了一箱又一箱值錢的東西,穆思安親自帶頭清點入冊。


    抄家的官兵,會暗中撈點好處。


    例如看到金銀和銀票,藏上一點,不會出什麽問題。但可能會登記造冊的東西,大家都不會去碰。


    杜婉隨著看熱鬧的百姓,匆匆來到丞相府前。


    莊叢又是頭痛。


    這一天逛下來,哪裏有八卦,郡主就往哪裏跑。


    土著人氏是無法理解,來自娛樂大爆炸時代的杜婉,日常娛樂節目有多麽缺乏。唯一能感點興趣的,就是各類的八卦。


    站在門外瞅了瞅,沒瞅出什麽。


    大門外都是皇城司的官兵守著。


    還有就是官兵一箱一箱的東西往外抬,裝滿了一車又一車,一車滿了後就會先運回皇城司,還要再清點一遍,才會上報給皇帝,屆時再決定這些東西的去處。


    這時,胡三從裏麵匆匆出來。


    在外麵掃了一圈,就發現了杜婉,胡三目標明確地走向她。


    胡三低聲道:“郡主,世子請您進去。”


    “呃?當真?我能進去嗎?”


    “可以的。”


    “那好吧。”杜婉高興了,咧嘴無聲笑了笑。


    於是屁顛屁顛地跟著進去。


    莊叢帶著六個親衛跟在杜婉身邊。


    剩下的親衛隻能留守在外麵,能帶幾個人進去已經不錯,再多就容易引人誤會了。


    杜婉跟著胡三進去。


    沒多久就在前院正堂裏見到坐在首位的裴灝。


    旁邊的茶桌,還擺著熱茶。


    杜婉沒有第一時間去向裴灝打招呼,是溜到了穆思安那一邊,看到他忙得不可開交。


    抄家出來的東西,真的不少,恐怕一時半刻都抄不完。


    裴灝眼皮跳了跳,“就不能安分點兒?”


    “世子,郡主挺好的。”


    “我沒說她不好。”裴灝按了按太陽穴,有點頭痛,“蘇丞相那邊如何?”


    “他說想見您一麵。”胡三低聲說道。


    裴灝望著院子外上串下跳的小姑娘,目光悠遠地問:“胡三,你說本世子該去見他嗎?”


    “可以的,蘇丞相手裏有點東西。”胡三憨憨地說著。


    裴灝沉默了少許,“你留下來,看著郡主一點。”


    “是。”


    胡三果真去了杜婉那邊看著,盡忠職守。


    裴灝一個人去了關押蘇丞相的房間,門外守著是皇城司的官兵。他沒有受到任何攔阻就踏進了屋子。


    蘇丞相現在很是頹廢,整個人有種行將就木的錯覺,“你來了。”


    “蘇丞相,找本世子何事?”裴灝單刀直入。


    蘇丞相抬頭,定睛望著他,“一轉眼十幾年了,你出生的時候我還抱過你。那時從未想過有一天,你會帶兵過來抄我丞相府。”


    “抱歉,職責所在。”


    “我一直知道你很聰明。”


    “……”裴灝默默聽著,沒有說話。


    蘇丞相沒有再說什麽,低頭解開了腰帶,用力撕開外麵的布,從裏麵拿出了一卷獸皮紙,接著又拿出了一個白玉印章。


    遞給裴灝。


    那隻老手,遞給他,停了好久。


    裴灝不接,他就一直保持著遞東西的姿勢。


    蘇丞相道:“一張航海圖,一支私人艦隊,隻認印章不認人。”


    裴灝還是沒接,“您有何要求?”


    “替我保住澈兒的命。”蘇丞相望向裴灝的眼中帶著懇求,“他的手是幹淨的,沒沾過人命。”


    屋子裏很安靜,靜得一根針掉落地麵都能聽到。


    裴灝還是沒有接下來。


    蘇丞相又道:“澈兒不會報複公主府的。”


    “這誰敢保證?像我們這些家族的,斬草除根才是正確的。”


    “丞相府落敗與公主府無關。兩家的恩怨,過錯也在我們,這個事情我們很明白的。”蘇丞相人老成精,皇城司突然來抄家與皇帝脫不了關係,很可能是皇帝拿到什麽罪證,這一份罪證不會是公主府遞上去的。


    公主府如果有證據早呈給皇上了,豈會等到現在?


    蘇丞相又問道:“承明,皇上下旨之前召見過誰?”


    “定北侯父子。”裴灝沒替謝璋父子隱瞞。


    蘇丞相明了,跟他收到的消息一致,“我會留下一封絕筆信,等澈兒安全了你再給他看。信上會寫明蘇家落敗與公主府無關,可好?”


    “您倒是很清醒。”裴灝接過了蘇丞相手中的東西,收入懷裏。


    他不曾懷疑過東西會是假的,否則交易也就不能達成。


    蘇丞相見他收下了,深深地鬆了口氣,“我還有些意外之財存在外麵,你要不要?”


    “不要。你可以寫到信裏,給你大孫子。”


    “謝謝你。”


    蘇丞相這聲謝,是真心的。


    人落難了,有個人肯幫自己,就算是為了利益也是十分難得。因為裴灝去做這事兒,同樣要承擔很大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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