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世堂平淡又溫馨的日子,一天天過去。


    後院的菜園裏,長出了新的蔬菜嫩芽。


    林瀟他們也發現了新的樂趣,整日與林牧窩在院子裏釣魚,連背書的進度都落下了許多。


    墨七娘是又氣又無奈,聽見孩子們那開心的笑聲,她也不忍打擾這父子相伴、其樂融融的畫麵。


    隻能不停的通過旁敲側擊,暗示林牧不能太放任孩子。


    結果又被林牧用一句,自己這是在教導孩子們靜心之道的話,打發了回去。


    嶺河南岸的戰火重新燃起,每日都會有各種各樣,不知真假的消息傳來。


    今天有人說北疆大軍已經攻下了揚州城,明天又說北疆大軍遭遇埋伏,全軍覆沒。


    一開始林牧聽見這種消息,心中還難免有些擔心。


    然而第二天,他又從病人口中聽說,北疆大軍已經包圍了長安。


    說到最後,林牧也懶得再打聽了。


    這些人都是道聽途說,從他們口中打探消息,隻能給自己徒增負累。


    有那閑暇時間,還不如多給菜園澆幾遍水,或者跟著林瀟林湘釣釣魚來的開心。


    與此同時,揚州城下的朔方軍大營。


    顧興等幾名軍中將領,正圍坐在篝火旁閑聊。


    此次南下征伐,朔方軍依舊擔任先鋒重任,率先兵臨揚州城下。


    然而與濟世堂那些傳言不符的是,朔方軍其實昨天才徹底建好營寨,至今還未對揚州城發起進攻。


    “烏力吉,我聽說今天,你麾下的斥候和揚州斥候正麵遭遇了?”


    伴隨著木柴燃燒的劈啪炸響,顧興率先開口問道:“戰況如何?”


    聽見顧興的詢問,他對麵的那名身穿朔方軍鎧甲,卻梳著蠻族發辮的赤膊壯漢,大笑著回應道:“當然是贏了!”


    “今日一戰,我方九人,兩死一傷,敵方十七人,死九人,逃三人,俘虜五人!”


    說完戰況,烏力吉再次大笑出聲,顯得尤為得意。


    而他旁邊的幾名將領聞言,紛紛齊聲誇讚,烏力吉麾下的斥候勇猛。


    雖然這隻是一場,斥候之間的小規模遭遇戰,但是己方斥候能在人數劣勢的情況下打贏,也算是為朔方軍取得一個開門紅了。


    顧興同樣很開心,隨口讓身旁的親衛記下斥候功勞,明日賞銀百兩。


    此次南下,他多帶了兩千騎兵,那就是烏力吉麾下的兩千蠻族輕騎。


    因此斥候的重任,便自然而然的交在了烏力吉手中。


    好在烏力吉並沒有讓他失望,首戰就取得了如此大勝。


    之前顧興在與姬瑛逛街的時候,就曾說過朔方軍中,有許多蠻族將士。


    這烏力吉便是其中之一。


    此人武藝高強,弓馬嫻熟,說是如今朔方軍中,最厲害的驍將也不為過。


    甚至就連上一次在嶺河大戰中,表現出色的劉將軍和王將軍,他們兩人加起來都不是烏力吉的對手。


    還有幾個月前的朔方軍大比,烏力吉一人就奪得了武藝第一、騎術第一兩項桂冠,聲威大震。


    至於弓術第一,則是被孫洪將軍麾下的李副將所得。


    也算是為那一萬多嶺南降卒,爭了一口氣。


    “揚州城現在是什麽情況?”說完斥候的事,顧興又詢問起了揚州城,神色也不像一開始那般輕鬆。


    而回答他問題的人依舊是烏力吉。


    “啟稟將軍!”隻見烏力吉拱手回道:“據俘虜的那幾個斥候所說,揚州城中此時有守軍七萬,糧草豐盈,足夠一年吃用有餘。”


    “並且揚州衛家又拿出十分之一的家產,犒賞三軍,所以士氣也極為高漲!”


    “若是強攻的話,恐怕於我軍不利!”


    “哎~”顧興聞言,臉上驀然升起一絲愁緒,搖頭苦笑道:“這和李洵元帥給我的書信中所言,大差不差,揚州城不好打啊!”


    其實早在顧興率領朔方軍,趕到揚州城之前,李洵就已派細作,探清了城中虛實。


    而顧興剛才之所以有此一問,也隻是為了確認信上虛實。


    不過卻沒想到,這揚州城遠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難啃。


    同時,他又不禁想起了李洵在信中的勸告。


    “揚州衛家,在揚州城已經紮根數百年,比大虞王朝的曆史還要悠久。”


    “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最好不要將其得罪的太深,免得給今後接收揚州地界,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勸降為上,攻城為下!”


    “但若是衛家反抗激烈,那就務必要斬草除根,不留後患!”


    “將軍!”就在這時,孫洪突然開口,建議道:“揚州城城高且堅,糧草將士又均多於我朔方軍,因此依末將看,不如換個城池攻打,如何?”


    “你的意思是打姑蘇,或者金陵?”顧興眉頭微微皺起,思索著孫洪這條計策的可行性。


    不過緊接著,他又搖了搖頭。


    “攻打揚州的戰略,是元帥大人定下的,不可輕易更改。”


    “哪怕是我親自前往勸說,恐怕也無濟於事,所以...”


    顧興的話沒有說完,在場的諸位將領卻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朔方軍,隻有死啃揚州城這一個選擇!


    此刻,所有人的心中都不由得升起一個疑惑。


    那就是李洵元帥,為何放著各自隻有五萬人駐守的姑蘇城與金陵城不打,卻非要將第一個目標,定為這揚州城?


    難道是覺得,先把最難打的揚州攻下之後,姑蘇與金陵就會不戰而降?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這個想法,未免也太過天真了!


    又或者說,李洵元帥還有什麽其他謀劃?


    “行了!都別想那麽多了!”


    顧興這時突然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說道:“咱們是先鋒軍不假,但也不是傻子!”


    “我不會用朔方軍這三萬人的命,去強攻七萬人駐守的揚州城。”


    “因此在元帥大軍趕到之前,咱們隻需把守營寨即可。”


    “這段時間裏,無論敵軍如何叫戰,你們都不許擅自出營,違者嚴懲不貸!”


    “都給本將軍老實些,把心穩住!”


    “遵命!”聽見顧興的命令,諸位將領不敢怠慢,連忙齊聲應和。


    第二天,揚州城守軍果然派人,來到朔方軍營寨前叫陣。


    而朔方軍中,無人應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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