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聶府之後,姬梧桐根據信上的地址,摸索著朝前方走去。


    她多年未回長安,許多地方都已經記不清。


    隻能憑借著腦海中的大概印象,一邊走一邊向路人打探。


    而司盈約好見麵的地方,偏偏又是一座青樓。


    如此一來,那些被姬梧桐拉住問路的百姓們,一個個在指路之後,紛紛用一種無奈又惋惜的眼神看著她。


    模樣這般俊俏的小郎君,為何會喜歡去那種地方呢?


    按理來說,身邊應該不缺女子愛慕才是。


    更有甚者,幹脆大膽拉住姬梧桐,向她介紹起了自家的閨女。


    試圖用這種方法,勸姬梧桐改邪歸正,然後得到一個好女婿。


    雖然他們不知道姬梧桐人品如何,但是光憑這副容貌,就斷定她絕對錯不了。


    可以說,將以貌取人發揮到了極致。


    姬梧桐心中隻覺新鮮,最後又不得不彬彬有禮的,將這些人的好意拒絕。


    不知不覺間,她總算是來到了司盈約好的青樓門前。


    門口的姑娘們看見姬梧桐所易容的林牧,雙眼瞬間綻放出亮光。


    猶如看見了獵物的狐狸,嬌笑著衝上前來。


    手快的已經環抱住她的手臂,不停的晃動。


    煩的姬梧桐不禁暗自後悔。


    早知道就不易容成林牧,而用老李頭的模樣了。


    頂樓之上。


    司盈聽見聲音來到窗前,向下隨意瞥了一眼。


    見來人是林牧,眉頭不禁微微皺起。


    不過她還是命令手下,將林牧領了上來。


    否則僅靠林牧自己,等到他走上頂樓,說不定又要天黑了。


    片刻之後,姬梧桐易容成的林牧,在一個小廝的引路下,獨自走進司盈的房間。


    這個房間極為寬敞,兩側的書架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書籍。


    而在前方書桌上,又鋪著筆墨紙硯。


    從那尚未幹涸的墨汁上可以判斷出,司盈半刻鍾之前,應該還在練習書法。


    僅從房間的布置來看,很難想象這是一個青樓老鴇的臥房。


    “林神醫很驚訝?”


    司盈看出了林牧眼神中的疑惑,笑著扯開衣領,露出半臂香肩,“這回如何呢?”


    “是不是就符合外人對我的評價了?”


    “舞文弄墨,吟詩作對,可是花魁的當家本領~”


    “那些文人墨客、官場大儒不就喜歡這些嗎?”


    說完,司盈看向對麵的林牧。


    然而讓她驚訝的是,林牧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居然沒有一絲欲望。


    反而隱約有著一絲...憐憫?


    司盈懷疑自己看錯了。


    但是那毫無欲望的眼神,卻是做不了假。


    “把衣服穿好吧。”姬梧桐語氣平淡,說話間又從書架上,隨意拿起一本書籍,翻看了兩眼反問道:“司長老喜歡看兵法?”


    “隻要是書,我都感興趣~”司盈腰肢扭動,蓮步輕移來到姬梧桐身邊,香氣瞬間鑽入她的鼻腔。


    “尋常人家出身的女子想要讀書,本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更何況是我這種女人?”


    “所以,我就想趁著眼下有機會,不妨多看些書。”


    “了不起!”姬梧桐點了點頭,由衷讚歎道。


    說完她將手中的兵法,重新放回原處,轉頭笑問道:“不知司長老找我...娘子來此,想談些什麽事?”


    “什麽都不談~”


    司盈嬌聲笑道:“聖女大人沒有遵守約定,那我自然也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我是梧桐夫君,有我在這裏不也一樣?”


    “不一樣~”司盈聞言搖了搖頭,回身走到書案前,拿起桌上的毛筆,“我從來不相信男人,尤其是男人的承諾~”


    “奴家我還有事。”


    “所以,林神醫請自便吧~”


    不過讓她意外的是,在聽見自己的話之後,麵前的林牧卻是一動未動。


    “怎麽,林神醫舍不得走?”


    “莫不是舍不得我?”


    司盈嬌笑一聲,衝著林牧拋了個媚眼,“可以~”


    “隻要林神醫不怕聖女怪罪,我也無所謂~”


    “司長老何必如此用言語作踐自己?”這一次,姬梧桐用回了原本的聲音。


    司盈聞聲一愣,緊接著便恍然大悟。


    “早就聽說大長老精通易容之術,今日一見,果然傳言非虛~”


    “不知聖女的易容之術,得了大長老幾分真傳?”


    “這與你無關。”


    “好吧好吧~”司盈笑了笑也沒在意,隻是默默將手中的毛筆又重新放下,“那我們就言歸正傳~”


    “我昨日有一名手下來報,說他在青樓的時候,聽見一個秀才吹噓,認識那個刺殺了賀瑾的凶手。”


    “繼續說。”姬梧桐眉頭一皺,催促道。


    “聽那秀才說,他與那凶手乃是同鄉,一起進京趕考,隻不過兩人才學不濟,雙雙落選。”


    “後來,那凶手花光了盤纏,於是就在一個月前,先行一步回了家。”


    “不曾想賀瑾出事的那一日,他們兩人又在青樓相遇。”


    “隻不過這一次,那凶手卻好像不認識了秀才一般,即使兩人相隔不遠,也沒上前打招呼。”


    “而那秀才猜測,八成是那凶手,記恨自己沒有借他盤纏,所以才不願跟自己說話。”


    “再後來發生的事,聖女大人應該已經知道了。”


    “那凶手當眾刺殺了賀瑾,然後又不知在何人的掩護下,逃之夭夭。”


    “哦,對了,那秀才還說,他從來都不知道那凶手,居然還懂武藝。”


    聽完司盈的話,姬梧桐頓時陷入沉思。


    司盈見狀也不打擾,默默為姬梧桐沏了壺茶,然後回身繼續練習書法。


    不知過了多久,姬梧桐終於理順了腦海中的思路,臉上隨之露出笑容。


    “今日之事,多謝司長老了!”姬梧桐拱手謝道。


    “聖女大人客氣了,我隻是在完成你與林神醫,那日交代的任務罷了~”


    “其他長老可沒司長老這麽熱心~”姬梧桐自然不會相信司盈的說辭,於是直接開門見山追問道:“司長老有什麽要求,但說無妨~”


    “隻要梧桐能辦到,就定然不會讓司長老的一番苦心白費。”


    “聖女大人爽快!”司盈眼神中殺意湧動,一字一頓道:“我希望聖女大人,幫我殺個人!”


    “什麽人?”


    “一個負心漢!”


    說到這裏,司盈整張臉都變得扭曲了三分,顯然是憤怒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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