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你……你不能去。”說話的卻不是花以朝,是衛令。他並非是不擔心花如,隻是同樣的危險麵前,他必須先考慮鍾離廷,畢竟鍾離廷若出了什麽岔子,動蕩的就大了。


    衛令自告奮勇道,“哥,還是我去吧,我保證可以配合花侯爺做好一切。”


    “你留下,我去,”鍾離廷站起了身,“上次山匪劫人,花侯爺都敢孤身入營同我去,我就不敢了麽?”


    “可你沒必要親自……”


    鍾離廷一字一句道:“我有必要。”


    花以朝坐在原地,目光在麵前二人之間巡回了一圈,若有所思。


    若論身份,衛令才是衛家軍的少主吧?可眼前的這一幕,卻讓人覺得有些貓膩。


    可不待花以朝深思,麵前忽然映入一張人臉,嚇了他一跳。花以朝往後仰了仰,才回神問道,“怎麽,你們兩個爭論的熱火朝天,難道就沒有人問下我的意見?”


    他要的是江行雲,又不是一個假冒偽劣的江行雲?


    就是退一萬步說,真是要演戲作假,他自己手下也不是找不出合適的人,用得著他們倆在這兒獻殷勤?


    “正要問侯爺,”鍾離廷一手撐桌俯下了身,一雙桃花眸微微垂下,“如何,侯爺可願同我冒這個險?”


    花以朝麵無表情,“我覺得不如何。”


    衛令唇角一勾:“你看,我就說吧……”


    花以朝無動於衷道,“誰都別來拖老子後腿。既然你們不敢拿人冒險,那該唱的戲唱完,剩下的便是我花家自己的事。”


    畢竟不是普通的人質,事關重大,他能理解。若是他此行帶著江行雲出點意外,那衛家軍對外就隻能宣稱江行雲暴斃了,難免惹來詬病。


    “我非是舍不得一個廢帝,侯爺若是高興,人便是私下帶走也沒什麽,就如同他那獨子一樣。”鍾離廷搖了搖頭,“我不願意拿這些事邀功,但我希望侯爺至少,最起碼,不該如此懷疑一個朋友。”


    花以朝被他說得微一愣神才恢複過來,“誰和你們……”


    鍾離廷早已知道他要說什麽,很順暢接口道:“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侯爺說是吧?”


    花以朝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鍾離廷:“我這個俘虜,總比那病殃殃的江行雲用起來要得心應手的多。”


    “你愛去便去,但此行會發生什麽,你能不能活著回來,我不做保證。”花以朝站起了身,涼涼道。


    這話像是咒人一樣,衛令當即就不願意了,冷哼一聲,挑起了眉梢,“你這人……”


    鍾離廷抬手將衛令擋了回去,背對著人將人強硬按住,低聲交代,“阿令,你聽我說,這裏眼下還不能離人,該說得之前出城前我便同你交代過了,你照例守好,倘若我屆時逾期未歸,這裏大大小小的事務後麵便全權交由你。還有件事,我多說一嘴,十一他們已經在護送人來這邊的路上,若我真有個萬一,那就……將李代桃。”


    他最後四個字隻張了張口,以口型代之。


    衛令:“……哥,別玩我,你這話太嚇人。”


    鍾離廷拍了拍他的肩,“阿令,我看好你。”


    ……


    大腦昏沉的感覺讓如花花知道他們吃的食物中加了料,但也不能一直餓著,她隻吃了一少部分,整個人還算清醒,隻是提不起什麽精神。


    如花花假借內急的機會暗中觀察過,這裏也不知道是哪兒的荒郊野外,關她們的地方是處人工挖的山洞,周遭草木很深,隱蔽性很強,攏共還隻有那一個出口,感覺逃出去也會迷失方向。


    而洞裏情況更糟,連個尖銳的石子都尋不到,他們身上的東西也都被搜羅走了,情況很不妙。


    天時地利一樣不占,她們也並沒打算做什麽,隻等著靜觀其變。


    他們卻沒在山洞待多久,第二次入睡沒過多久,如花花被身旁的花以夕推了推,一下子從睡夢中驚醒。


    如花花還未來及問,便見到一道光亮照射進來,隨之響起的是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當先一人急急走了進來,口中急躁地催著,“起來了,起來了,換地方。”


    大晚上這麽急著換地方,莫非是他們遺漏了蹤跡?


    如花花還在遲疑著,那些人已經衝上來粗魯的想要將他們拖起來。


    如花花“啊”了一聲,她像是受驚一般往後閃躲了一下,整個人跌在地上,在那人撈她之前,指甲匆忙在幹硬的洞壁上劃了幾下。


    “你們要做什麽?”她口中提高音量質疑了一句,被人按住肩膀抓了起來,“少廢話,快走!”


    如花花掙紮了一下,“別推我,我自己會走!”


    似乎真急得要火燒眉毛了,那些人沒空理會她的打岔,打頭的小頭目一邊推搡她們出去,一邊道,“快把這裏收拾一下,我們撤——”


    那些人匆忙收拾掉所有東西,盡可能的銷毀痕跡,卻忽略了接近地麵的洞壁上刻了不顯眼的簡筆畫。


    從山洞出來,這些人一路推搡著他們往山下去。如花花沿路和花以夕配合著折騰出了些幺蛾子,盡量留下標記,一路走走停停,本以為走要很久,沒成想最後居然在不遠處的另一座山下的村子口停下了。


    村口大石頭底下蹲了兩個年輕的短打男人,肩上還扛著鋤頭,遠遠看去像是年輕耕夫的樣子。


    走到近了,那狀似耕夫的男人站起了身,粗聲道:“怎麽才回來?”


    “天黑,山路難走。”小頭目啐了一口,“帶著兩個人質,一路拖拖拉拉的,哪裏走得快。要我說,娘們就是娘們,磨磨唧唧的,當了將軍又如何,還不是靠著氏族蔭封。”


    如花花與花以夕對視一眼,暗中眼神交流。


    果然不是普通的農夫。


    她們也並未將那人的話放在眼底,隻是這些人怎麽會敢帶著他們進村子?


    剛剛那人口中脫口而出的‘回來'',明顯是在說這裏就是他們的據點。


    可他們怎麽敢把據點設在村子裏?這地方雖說不如城鎮裏人來人往,但一般越是這種小地方,多一兩個新麵孔越引人注目。就這種明顯的端倪,但凡花以朝派個人往這邊一查,隨便問兩句就能察覺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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