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辭的眼睛睜大了一些,呼吸也跟著停滯下來,似乎是被她方才的言辭嚇到了。


    如花花朝前走了兩步,踮起腳尖,睜著一雙水潤的鹿眼,湊近道,“先生您怎麽突然不說話了?”


    許辭太陽穴直跳,腳下猛地退後一步,“郡主……”


    許辭有些慌亂不知所措,他看出了小姑娘存了幾分玩笑的心思,卻仍舊被她突如其來的靠近弄得一陣心悸。


    “先生臉紅了?”


    不止臉紅,細聽起來,他連呼吸頻率都亂了起來。


    聞言,許辭頓時更加慌亂了,目光無意掠過那張近前的麵孔。


    日光之下,那張揚起的臉龐宛如匠人精心雕琢的作品,素齒朱唇豔比花嬌,雙目澄澈的宛如水洗過一般。


    許辭的臉不自覺有些發燙。


    “我……郡主,男女授受不親。”深吸了一口氣,許辭退後了一大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可他的心跳還是被衝擊的亂了兩拍兒。


    如花花看著許辭正經又慌亂的神色,掀唇一笑。


    隻有許辭這般平易近人的模樣她才敢逗上兩句,若換做廷哥,借她一百個膽子也不敢這樣肆無忌憚地招惹,那位隻會說出更讓她臉紅的話。


    忍著笑意,如花花看著許辭,正經解釋道,“學生的意思是說,先生這幅模樣看起來麵善,一定是個好人,好人自然是有好報的。”


    許辭有些心神不寧,隻含糊應了一聲。他平常從未接近過女色,哪裏經得住如花花這麽逗,頓時也不再追問如花花什麽了。


    他哪裏敢動一絲一毫的心思?


    她這樣的天之驕女,看起來就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連半點淤泥都沒有沾染過,宛如天上的太陽一般觸不可及。


    許辭眼睫低垂,薄薄的眼皮遮住了眼底的神色,露出眼瞼上清晰的小痣。


    如花花從許辭麵上看出了些低落的情緒。


    她想了想,許辭是個男人,他如今沒了官職,沒了家,又寄人籬下,心底自然落差極大的。


    如花花試探地問道,“先生有考慮過走武試嗎?”


    許辭既然懂得騎射,自然是有些身手的。


    因為上麵對兵權的戒備之心,武舉向來備受輕視,與千萬人參與的文舉比起來,周饒每次的武舉都顯得格外的淒涼。


    許辭如今這種情況,若是參與武試,走武備人才選拔這條路應該算捷徑了。


    許辭搖了搖頭,“我參加不了武試。”


    如花花有些奇怪,“我覺得以先生的本事,就算拔不了頭籌,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許辭苦笑了一聲,與她解釋,“我的身契在館裏,戶籍是賤籍,不能科舉,若是真論起來,也隻能做些雜役的工作了。”


    他說這些的時候,眼睛裏麵沒有半點光采,雖然麵上是笑著,卻從骨子裏透出壓抑的絕望。


    背著這樣的籍貫,他這輩子都翻不了身了。


    如花花瞳孔驀地一縮,倒吸一口涼氣,急切地開口問道,“為什麽?不是……”


    許辭看著如花花搖頭道,“沒有,是館裏不肯放手。”


    如花花頓時皺起眉頭,“我去找我哥。”


    她要問去清楚這到底怎麽回事。


    許辭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


    如花花被拉得一個踉蹌,退了回來。


    她的目光順著自己的手臂落到了那雙握住自己手腕的手上,微微一愣,她還沒來及開口,許辭已經慌忙地放開了手。


    “對不起,對不起……”許辭不住地道。


    “沒關係。”如花花摸了摸鼻子,她不是介意什麽,隻是驚訝於許辭的力氣居然挺大的。


    她底盤還是挺穩的,卻被許辭給一把牽引了回來。


    如花花將人從上到下打量了一圈兒,心頭飛快地閃過了什麽。


    平日因為許辭脾氣性子好,她總是會忽略許辭並不是舞文弄墨的文人,而是耍槍弄棒的。


    花以朝就在軍營,他手下還少得了差事嗎?


    如花花有些興奮起來,“先生,我有事先走一趟,回頭見。”


    許辭愣了一下,回過神,人就已經跑遠了。


    如花花輕車熟路的找到了花以朝的院子。


    “小哥,我進來了!”


    如花花喊了一嗓子,直接就進了院子。


    裏麵安靜的沒有回聲,如花花有些奇怪的踏上台階推開了門。


    一閃而過的是一截削薄緊窄的腰,曲線結實異常。


    如花花倒吸了一口氣,一下捂住了眼睛,“大白天你怎麽不穿衣服……”


    花以朝背對著她,懶散地係好上衣的係帶,才轉過頭,“你好好看看清楚,這裏是誰的房間?”


    他在自己房間換衣服還違法了?


    如花花不接這個話茬,湊上去,討好的幫他整理衣擺,“你今天辛苦了。”


    花以朝將她的手撫開,轉頭撿起地上換下來的錦緞長袍,才開口道,“無事獻殷勤。”


    如花花:“……”


    花以朝,“什麽事,說吧。”


    如花花殷勤接過他手中紅衣,搬了椅子請人坐下,最後才說,“小哥,你收下許辭吧。”


    聞言,花以朝擰眉抬頭看她,“你是覺得我的軍裏是專養閑人的?”


    “你不要門縫裏看人,你又不了解他。”


    花以朝不置可否,“好啊,那就讓人耍幾招我看看。”


    看著花以朝輕慢的態度,如花花抬手將懷裏換下的衣服又扔給了花以朝,“你是不是對他有偏見?”


    花以朝扒下撲麵而來的衣服,也沒生氣,反而好脾氣的拉人坐下,道,“你不就是想幫他找份差事麽?那你把人留在身邊,當先生也好,做侍衛也罷,不都你一句話的事嗎?”


    “那不一樣。”如花花搖頭。


    她又沒有實權,許辭若是在她身邊,一輩子都沒辦法出人頭地,名頭傳出去也不好聽。


    而花以朝不一樣,他手有實權,能統領三軍,花以朝靠的可不是氏族蔭封,他是周饒唯一一個先考取文狀元又高中武舉榜首的人,在他手底下才不會被人小瞧。


    “怎麽?靠女人吃飯還怕人說了?”


    如花花瞪他,“你再亂說我就不理你了!”


    花以朝伸手狠狠揉了把如花花的腦袋:“你這輩子是不是就栽在那張臉上了?”


    有什麽好的,那模樣一看就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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