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被戳中軟肋,一向好脾氣的許辭麵上也添了幾分慍色,他把那些不太愉悅的心情強忍在心底,看著麵前的花以朝,終於還是忍不住道,“敢問侯爺,我是犯了什麽罪?”


    他能感受到從花以朝身上撲麵壓來的敵意,但是他不知道這敵意到底是從何而起。


    花以朝微微挑眉看許辭,兩雙眸子在空氣中相撞,氣氛隱隱有些緊迫。


    花以朝忽然收回目光,抬手揉了下眉心。麵前這人若論五官輪廓,肉眼看來確實與那人很像,可是一張口,言語間的神態與氣勢卻是遠不及的。


    至少那個人,能神態平平的三言兩語將他氣個半死。


    下一刻,花以朝唇角一勾,倒是先笑了,他不置可否的哼了一聲,“什麽?”


    許辭深吸了一口氣,階級帶來的壓迫感和修養都把他心底的那點兒不愉快深深按下,語氣也妥協的緩了幾分,“我不明白,侯爺今日來,像是來審問犯人的。”


    沒用質疑的語氣,他是有些生氣,但是還沒蠢到忘記眼前人是誰。


    周饒的江陰侯。一個手握兵權,殺伐決斷的男人,在這人手上掛鉤的人命,應該比他認識的還要多的多。


    他們之間的身份和地位差距太大,花以朝能悄無聲息的讓他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是他這輩子都惹不起的存在。


    花以朝“哦”了一聲,收斂了剛剛的強硬語態,他此時的態度看起來有些漫不經心,輕輕鬆鬆道:“剛剛是有些疑惑,不過現在已經解決了,不重要了。”


    對自己剛剛帶著質問的行為,花以朝連半句解釋都不屑。他生來便身份尊崇,受人敬仰慣了,沒有同人解釋什麽的習慣。


    頓了頓,花以朝言歸正傳,他看了眼眼前擁有一副過人皮囊的男人,眉目皺了皺,最終還是開了口,“這裏,你進來多久了?”


    日以繼日的在暗無天日的暗室之中,昏了醒醒了昏,許辭其實並沒有什麽清晰的時間觀念了,他想了想,報了一個大概揣測出的天數。


    兩隻手能數過來的天數。這麽短的時間,還不會被這裏的晦暗所浸淫。


    花以朝心底也有了數。他直截了當的開口,“我可以給你贖身……當然,我這人不做慈善,你既然是那丫頭的先生,那就請繼續教她吧。”


    “我……我可能教不了她什麽……”許辭張了張口,有些艱難道。


    許辭想解釋。他聽出了花以朝的好意,這樣看似交換的行為給他留足了麵子,但他之前見識過花如的騎射,那般熟練的技藝,遠不需要他來教了,況且花家想找武學師傅什麽樣的找不到?他那點兒功夫根本就是去班門弄斧。


    “無所謂教什麽。”花以朝顯然就不在意這點兒。


    花家哪裏會缺什麽私教?他隻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順便收點兒利息。


    真要說私心,花以朝那也是有一點兒的。他覺得沒有人會喜歡一個天天對自己各種說教的先生的,到時候許辭頂著這張臉多在她麵前晃悠些時日,她說不定就煩了這張麵孔。


    想到這兒,花以朝眉目都更舒展了。他直接了當的問了正事兒,“冒昧問一下,老鴇花了多少銀子?”


    他的言語並不傲慢,卻依舊令許辭生出了些許難堪的情緒。


    頓了頓,許辭才開口,“五百兩。”


    “五百兩?”花以朝重複了一遍這個數字。


    那語氣裏隱不可聞的歎息,文修都不用去看,就能想象對方此刻是怎樣不可思議與憐憫。


    若不是修養使然,對方大概還會吐出一句“區區五百兩”的感慨。


    可五百兩,對於他的家庭來說已經是天價了。


    “侯爺若是去尋鴇母,怕是難以用五百兩了事。”許辭緩緩垂下眼睫,掩下內心的不自在,淡淡言明。


    “進價”和“售價”的道理花以朝不至於不懂,問這些也是為了大概心底有個數,方便談判。


    他是有錢,但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冤大頭。


    花以朝出門尋了鴇母,直接開價,“一千兩。”


    人才來沒多久,館裏沒付出什麽心血時間金錢,他直接把價碼翻了個倍,也不少了。


    鴇母卻搖了搖頭,“不是奴家要掃侯爺的興,隻是規矩……”


    花以朝沒廢話,“兩千兩。”


    鴇母輕吸了一口氣,“侯爺誤會了,錢不是問題。”


    花以朝抬眸,一個字都不廢話,“五千兩。”


    鴇母,“……”


    瞬間翻了十倍。


    她是有些心動,但館裏的規矩不能壞,否則今天有一,明天就有二。


    鴇母咬牙搖了搖頭,忍痛拒絕了花以朝贖人的行為。


    花以朝冷笑一聲,不再默默加價,“五千兩不少了,我願意出銀子,但鴇母也別把我當冤大頭了。”


    鴇母看著眼前金尊玉貴的公子哥,連連搖頭,“侯爺這哪裏的話,不是奴家想提價,隻是館裏的規矩不能壞。”


    花以朝幹脆利落,“規矩是死的,可人是活的。賣身契取來,銀子自不會少不了你的。”


    老鴇麵色有些遲疑。


    “不論如何,人我是一定要的,敬酒不吃,或許鴇母更喜歡吃罰酒?”


    鴇母:“……?”


    她哪兒敢說話啊。


    掙紮了半晌,鴇母才終於鬆口道,“……人侯爺可以暫且帶走,但是身契奴家暫時不能給侯爺,具體要等奴家問過上麵之後再做處置。”


    這是她能做到的最大妥協了。


    “可以。”花以朝鬆了口,隨即將人帶回侯府,叫了管家來安排,便甩手不管了。


    管家細致的帶人熟悉府裏,給人安排住所。


    花家的亭台水榭,一草一木都透著世家貴族的底蘊,府中行走的侍人無一不是中規中矩的,許辭行走在其中,始終有種難以適從的感覺。


    他在陰暗的地方生活了太久,一朝進入這樣燦爛的陽光之下,甚至連怎麽呼吸都要忘了。


    剛喂完小草兒的如花花得到消息,小跑著來前院尋人,遠遠的便喊出了聲,“先生!”


    她的聲音裏透著驚喜,陽光之下笑容閃閃發光。


    看著迎麵奔赴而來的人,許辭忽然有點理解花以朝的心情了。


    若是他有這樣的妹妹,也願意為人一笑豪灑千金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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