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黑暗,鍾離廷有極善隱匿,如花花一時判斷不出人在哪兒。


    在如花花忍不住想去點燈時,一隻手拉住了她,將她拉了過去,“點燈會被人發現的。”


    如花花壓抑住想要喊出聲的衝動,順勢死死將人抱住,手臂圈過鍾離廷的窄腰,腦袋埋入他的胸懷。


    鍾離廷身上隻穿了一襲極簡單的夜行衣,連半點多餘的配飾都沒有,卻越發顯得精練利索。


    此時兩人緊緊貼著,隔著單薄的衣衫,能清晰感受到彼此身體的熱度與激烈的心跳聲。


    鍾離廷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好像沒長高。”


    如花花吸了吸鼻子,聲音微帶點更咽,“你怎麽會在這兒?”


    太突然了。


    如花花心底突然升起一個奇異的念頭。


    她抬手就去摸鍾離廷的眼皮。


    鍾離廷條件反射的揚了下頭,避開那雙直戳眼睛而來的手指,“摸哪兒呢?”


    那聲音低啞,浮在耳畔,莫名地性感。


    如花花吞了口口水,低聲道,“眼睛。”


    鍾離廷雖然不明所以,卻仍舊輕輕閉上了眼睛,引著她的手去摸。


    如花花沿著他的眼皮輪廓滑到眼瞼位置,仔細摸了一圈。


    平坦、光滑,的確沒有凸起的痣感。


    是沒有痣的。


    她當初借機摸過許辭眼瞼,有一顆凸起的黑色小痣。


    “摸夠了?”


    溫熱的氣息吹在耳畔,如花花不由地一陣臉紅。


    明明很正經的事情,被他這樣說的,好像她在耍流氓一樣。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把許辭與他聯係起來了,明明二人看起來毫無關係的,可是又偏偏長得那麽像。


    神出鬼沒的,她問了句,“廷哥,你有姓許的親戚嗎?”


    “姓許?”鍾離廷想了一下,斷然道,“沒有,怎麽?”


    如花花搖了搖頭,全身心地抱住了鍾離廷,“想你。”


    鍾離廷垂眸,淡聲道,“你訂婚了?”


    聽了鍾離廷的話,如花花下巴微微抬起,目光盯著鍾離廷,不做聲。


    怪不得鍾離廷剛剛沒有回抱住她,也沒有親她,原來別扭的點兒在這兒呢。


    忽地,如花花踮起腳尖,在鍾離廷削薄的唇上咬了一口。


    “嘶。”


    待鍾離廷吃痛地倒吸了一口涼氣之時,她已經整個縮了回去,眸子裏亮晶晶的,透著小動作得逞的狡黠與得意。


    他舌尖輕舔過剛剛被她咬破的下唇角,動作透著點勾人,話卻不是那麽動聽了,“有沒有點兒有夫之婦的自覺了?”


    如花花被這話憋得血氣翻湧,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但是她與江行雲訂婚也的確是事實。


    雖然看的出來他在生氣,但他既然願意過來找她,那就說明是可以哄好的那種。若是真介意了,他那樣幹脆的性子,定然是直接與她老死不相往來了。


    狠狠吐了一口氣,如花花牢牢抓住他的手,道,“那你夜闖人家閨閣,就有理了?”


    “沒理。那我走?”鍾離廷輕挑眉梢。


    如花花氣得想錘他,卻也不敢撒手,兩手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腕,“來都來了,偷個香再走吧。”


    鍾離廷真是被她氣笑了,“小丫頭不知羞恥。”


    私下隻有他們兩個人,反正她再糟糕的樣子鍾離廷都見過,如花花麵對他早已經沒臉了,她理直氣壯地,“那也是你教出來的。”


    鍾離廷:“?”


    他有這麽流氓嗎?


    如花花拉住他,認真問,“你剛來的嗎?怎麽都不告訴我一聲。”


    鍾離廷微微垂下眸子,“我一直跟在護送花以朝回來的隊伍後麵,大概比他晚了一天多。”


    如花花聞言一驚。


    按這樣算,那他豈不是已經來了十幾天了?


    “對不起。”鍾離廷低聲道,“我沒想過重傷花以朝,但的確是我的問題。”


    鍾離廷明白,若是花以朝有什麽萬一,他們之間就真的完了。


    他不敢賭,就算冒險踏入敵國領土,他也還是來了。


    來了十幾天,他一直都是暗中默默陪著她,如花花沒睡個好覺,他又何嚐睡好了?直到白日聽說人醒來,這才真正睡了個好覺。


    如花花從震驚中回過神,她不可置信地問鍾離廷,“你已經來了十幾天了?”


    鍾離廷微微頷首,低低應了一聲。


    如花花見他點頭,不由得一陣心梗。


    鍾離廷從建康千裏迢迢趕到嘉平來,一個人苦守了十幾個日夜,她卻連見都沒有見他一麵。


    而且,他這十幾個日夜,都是在他已經知道她和別人訂了婚的情況下度過。


    一麵是負罪感,一麵是知道她和別人訂婚的心情。


    如花花真的難以想象,他是抱著怎樣煎熬的心裏熬下來的。


    他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因為怪他,才與別人訂了婚?


    “我沒有怪你,”如花花心疼極了,一字一句的認真與他解釋,“我也不想和你分開,是他逼我的,若是我不同意,他就要為難花家了……我當時真的沒有辦法了。”


    她心底一陣酸疼,說不出來的滋味,剛想開口,便覺一隻手撫了上來。


    “哭什麽?”鍾離廷手指輕輕擦過她的麵頰,“別哭,這裏有吃有喝有住的,挺好的。”


    如花花這才發覺自己已經淚流滿麵了,她抽噎著抬起眸子,淚眼汪汪的盯著鍾離廷,忽然低聲問了句,“這麽多天,你怎麽吃的?”


    總不能天天吃飯府裏府外六趟來回跑吧?


    那他們侯府裏守衛可當真成擺設了。


    要麽就隻能餓著了。


    鍾離廷輕咳一聲,挪開了目光,道,“偷……借得。”


    如花花忽然明白過來,她忍不住想笑,可是唇瓣剛揚起來又忍不住想哭了。


    他平日那麽驕傲的人,結果為了守著她,潛伏在危險重重地侯府,連日常吃食都要去偷。


    如花花心酸極了,“你好討厭。”


    那些話字字句句都在紮著她的心。


    情緒反反複複,如花花恨不能抱著鍾離廷嚎啕大哭一場。又怕被人發現,隻能隱忍著小小聲地抽泣,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溢出眼眶,可哭聲卻是靜寂無聲的,整個人都跟著一抽一抽的,看著好不委屈。


    鍾離廷忽然一手托住她的後腰,一手按住她的後腦勺,低頭就吻住了她的唇。


    那兩條手臂鋼鐵一般,霸道而又強勢,帶著長驅直入的吻,沒有給如花花半點退縮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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