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花擰了擰眉頭,她剛想說什麽,餘光忽然掃到轉角處出現了巡邏守衛的衣角。


    她定睛一看。


    一隊守衛正走過轉角,往這邊而來。


    如花花猛地向十一離開地的方向撲了過去,手掌抓住正往前走的十一,直接將人給壓回了樹叢的暗影中。


    她用了很大的力氣,十一不防,被迫退了好幾步,背部狠狠撞在了牆上。


    十一倒吸了口涼氣,怒衝衝地甩過頭來,眼睛瞪得很大,“你!”


    他剛要開罵,就對上了如花花的視線。


    兩人如今就是麵對麵,距離極近,近的十一在夜色中也可以清晰看到她隱約泛紅的眼眶。那顏色,像是才哭過的模樣。


    十一不由微怔。


    “噓,別說話。”如花花低低地喘了口氣,朝外邊側過眸子去。


    順著她的目光,十一這才注意到不遠處的守衛,不由驚出了一身冷汗。他一下子僵硬著身子,不敢動彈了。


    剛剛情緒上頭,他根本就沒注意到那邊有人,若是他剛剛直接走出去,那可真是撞了個正著。


    …


    “那邊好像有什麽動靜?”


    “……哪有啊,你看花眼了吧?”


    先前說話的人定睛一看,什麽都沒有發現,仿佛剛剛眼前的風吹草動真的隻是他的錯覺一般。


    巡邏守衛沒發現什麽異常,一隊人排著整齊的隊伍走遠了。


    聽著腳步聲消失在遠處,十一才狠狠鬆了一口氣。


    如花花緩緩鬆開了手。


    被她救了,十一承了她的好意,看向她的目光頓時有些別扭。


    他不明白,她為什麽要幫他?她不是周饒人嗎,她到底是站在哪邊的?


    十一的眉頭狠狠蹙了起來。


    心底是有些感謝的,他卻嘴硬道,“你別以為幫了我,我就會感激你。”


    “我幫你不是為了你,我也不需要你感激我。”


    如花花站直身子,淡淡掃了他一眼,“時間很緊,下一班巡邏守衛馬上過來,你快走吧。”


    她旁的已經不奢望了,隻要十一能及時回去,阻止了明天的戰事。


    按道理,她深知中戎援兵糧草未到,若是論人手,的確是不如周饒駐紮在此地的兵馬多的。想要以少勝多,就算僥幸能占據有利條件,那也必定是一場腥風血雨。鍾離廷一直沒急著出兵,也是清楚這個道理的。


    他自幼待在軍營,比旁人都更要珍惜身邊士兵的性命。可是這次,他卻主動下了戰書。因為什麽不言而喻。


    她真要放他走?


    十一聞言頓時一噎,遲疑了。


    “你就沒有什麽話想說了嗎?”他忍不住問道。


    如花花生怕再過來人,視線一邊兒留神觀察著四周,一邊兒催促道,“沒有,你快走吧。”


    那語氣仿佛十分嫌棄的模樣。


    “……”十一唇瓣微微動了幾下,也不知要說什麽了。


    這樣子好像他在多管閑事一般,合著剛剛欲言又止的人不是她麽?


    如花花看到他神色遲疑,有些奇怪,以為他是有什麽為難之處,頓時善解人意道,“需要我幫你引開守衛嗎?”


    “……”十一看了她一眼,有些無語凝噎。


    他能進得來,自然也出得去。


    否則他也不敢冒險進來救人。


    如花花忽然回過頭看了他一眼,“其實有一句話。不管你信不信,縱使我們如今不是同一個陣營,但從一開始,直至現在,我從來沒有背叛過廷哥。”


    聞言,十一沉默了一瞬,問她,“你一開始接近少主的目的就是不純的,我怎麽敢相信你?”


    如花花又看了一眼遠處,才道,“我說了你又不信,愛信不信,不信趕緊走。”


    這裏可是內宅,夜間幾乎不過一炷香就有一波守衛轉過來。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十一靜了一瞬,忽然忍不住道。


    說完,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是不是哪根筋沒搭對。


    如花花張了張口,像是說了什麽,又像是什麽都沒有說。


    那聲音實在太輕了,十一根本沒有聽清,又問了一遍,“你剛剛說什麽?”


    如花花輕聲歎了句:“沒什麽。”


    她隻是想回“家”了。


    明明以前什麽都不知道的時候,還總是想要是她能找到家就好了,如今當真找到了家,她卻又想要回尉州了。真是矛盾。


    可那些她都回不去了……


    如花花微怔神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再次催促道,“你走吧,我不能走,我答應了他們的。”


    十一:“什麽意思?”


    他還想不想走了?


    那麽想留下來蹲大牢?


    如花花真有點想罵人了,她壓著聲音喝道,“你再不走我喊人了!”


    站在敵對勢力的地盤,他能不能有點兒緊迫感,怎麽還頗有種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意思?


    她是真的十分擔憂,她要是被抓現行姑且還沒事兒,十一若是被抓個現行,那就是白白送人頭了。


    她的話音剛落,十一就“唰”的閃身退了好幾步遠,“果然是最毒婦人心。”


    如花花:“……”


    忽然不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


    守衛巡邏的時間比她算的還要快了許多。


    如花花瞳孔驟縮,快步走向十一:“來不及了,你跟我走!”


    她要比十一更熟悉這裏的地形和守衛巡邏路線。


    關鍵時候,十一也收斂了話多的本性,疾步跟上她的速度。


    七拐八繞,兩人來到了一處圍牆前。


    如花花吐了一口氣,急速交代道:“就是這裏了,那邊院子是仆役們住的,沒有什麽守衛巡邏,你快走吧,明日交戰,出城人定然很多,你可以混進去趁機逃走。”


    “你當真要放我走?”


    如花花:“趕緊走!”


    十一深深看了她一眼,腳下後退幾步,隨後一個助跑,借著衝勁兒在牆上一蹬,理論的抓住牆頭,翻身跳上了圍牆頂。


    如花花跟著鬆了一口氣。


    趕緊走吧。


    隨即,她卻見十一渾身驟然一僵,又從牆頭翻身跳了下來。


    他嘴裏低低罵了一聲什麽。


    如花花察覺到不對,“怎麽了?”


    十一眉凝糾結,瞪圓了眼睛盯著眼前的如花花,聲音微喘,“你就算是想害我……也不用兜這麽大的圈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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