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是黑的!


    剛剛的那把刀上有毒!


    鍾離廷神色莫測的搓了搓指尖發澀的血液,驟然長身而起。


    如花花離得近,又一直在盯著鍾離廷瞧,於是清晰的看到他起身時一雙俊眉下的眸子裏沒有了常帶的笑意,那目光如鷹瞵鶚視般,清晰的閃過鷙狠狼戾的殺意。


    離的過緊,如花花不由被那目光駭了一跳,“哥……將軍。”


    “可有不適?”


    如花花茫然的答道,“疼……”


    “還有呢?”


    如花花:“……還有疼。”


    她現在這會兒,除了疼還是疼,再沒其他感覺了。


    看她狀態尚可,可見毒藥不是見血封喉之類的,不然人早不能好好站著了,


    鍾離廷下意識微鬆了口氣。


    如花花卻還是茫然的,她剛剛被鍾離廷目光嚇了一跳,第一次切身體會到什麽叫不寒而栗,又被一連兩問弄懵了,尚且都沒弄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兒,便見麵前的鍾離廷轉了身,聲音森冷,透著徹骨的淩厲,“人呢?”


    不用他多言,他那些仿佛心有靈犀的副將們就已經貼心的把剛剛被他踢飛出去的張郡丞拎了回來,“人在這兒呢,將軍!”


    被軍府眾人拿住的張郡丞不住的掙紮,可到底雙拳難敵四手,被人抓的死死的。


    軍府的眾人一個個摩拳擦掌,道,“將軍想要如何處置這廝?”


    鍾離廷沒答話,隻垂頭對如花花講,“等我片刻。”


    說完,他便一躍下了台,而後對人當心便是一腳,直接將那才被他手底下副將們拎回來的人再次踹出了三丈遠。


    這次,不待他爬起身,鍾離廷直接幾步走了過去,一腳牢牢踩上了他的胸膛,“不知死活!”


    那一腳看起來不輕不重,卻生生壓的那張郡丞起不來身。


    鍾離廷屈肘撐在膝頭,微傾身,居高臨下的俯視著那人,眸光裏似是盛了把火,灼灼的燃燒著,“解藥呢?!”


    解藥??!難道是有毒?


    聽到這話,軍府一眾將領這才反應過來,倏地叫出了聲。


    “解藥?這廝居然還下毒了?”


    “我去,這什麽玩意兒阿,打不過就使這種下三濫的陰招?”


    “解藥呢?快把解藥交出來!”


    一眾尉州軍府的將領紛紛的叫囂著,那目光似乎是要把那下毒的人生吞活剝了。


    另一頭巴陵郡那些人自知理虧,本來有幾個想上前救人的將領腳步都僵住了,甚至還有人低聲嘀咕著,抱怨這張姓郡丞給他們巴陵丟了人。


    “解藥在,在我懷裏。”艱難喘著氣,那郡丞此時驚怕的臉色都白了。


    鍾離廷這才緩緩鬆了腳,皺著眉頭,“把解藥拿出來。”


    在鍾離廷懾人的目光下,張郡丞艱難的從地上爬坐起身。


    那匕首其實真的不是特意為打鬥備著的,是他一向藏在身上防身,以作不時之需的。原本是沒想用,隻是後來落了下風,才想起來身上還藏著匕首這事。至於下毒也不是故意為之,那毒是一直都有的,剛剛變故叢生,他一時驚的給忘了。


    直到此時,他才算想起來刀上有毒這茬。畢竟刀劍無眼,因為他怕哪天不小心誤傷自己,所以解藥素來都是隨身帶著的。緩了口氣,他在懷中摸索了半天,最後顫巍巍的從懷裏拿出了個白色的瓷瓶,小心的看著眼前凶神惡煞的人,“……解藥在這兒,一次服用,服用六顆即可。”


    鍾離廷一把拿起,指尖挑開瓶塞湊近聞了聞,瓷瓶中除了藥味並無什麽刺激味道。


    但他並不懂藥理,依舊是不放心,直接從中倒出了六顆,麵無表情的踢了踢地上的人,道,“吃了。”


    心底知道那是真的解藥,無毒,張郡丞這點倒不虛,雖然他此時並沒中毒,但在鍾離廷逼視的目光中也隻能把那解藥幹咽了下去。


    見人服下,鍾離廷這才轉頭將瓷瓶拋給站在台上的如花花。


    如花花瞠目結舌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幕。


    居然有毒?


    她中毒了自己都不知道,這要不是哥哥發現,她一會毒發死了可找誰說理去?


    這人心思當真是歹毒。


    她與人比試還留了手,這人卻想要她的命。


    如花花恨恨的看了一眼那劃傷了她的人,從瓷瓶中倒出六顆小小的藥丸,一顆一顆的把藥咽下去。


    她這邊還沒咽完,餘光就看到鍾離廷將地上那宛如抹布一般的人提起,而後隨著“彭——”的一聲,便見到鍾離廷重重將人摔在了那巴陵郡守的腳下。


    如花花看的檀口微張。


    那男人少說也有一二百斤吧。


    哥哥威武!


    要不是時機不對,她都想給哥哥鼓鼓掌。


    鍾離廷看著巴陵的掌權者,冷聲道,“這事怎麽說?”


    軍中比武切磋對自己人動用殺招,不論是何理由,這都是不可饒恕的過錯。


    但動手的畢竟還不是他軍的人,他懶得髒了自己的手。


    對上鍾離廷寒冷的目光,巴陵郡守下意識頭皮一緊,身子打了個哆嗦。


    可他畢竟是混跡在官場的人,自是有幾分油滑的。當即“唉呀”了一聲,狀似親近的朝鍾離廷走了幾步,拱手一揖,錯詞圓滑的道,“對不住,實在是對不住將軍了,是下官治下無方。但我想,這中間肯定也是有誤會的,如今兩軍大戰在即,可萬萬不能因為這點事傷了我軍之間的和氣。”


    說著,他又賣了個乖,“將軍您強將手下無弱兵,我們願賭服輸,日後怎樣全憑將軍調遣。至於下毒這事,張焦他想來也不是存心的,據我所知,那匕首他一向都是帶在身上的。不如這樣,就讓他鄭重給那位姑娘道個歉,另外再杖責十下,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下毒不是存心?


    那認輸後又背後搞偷襲呢?


    鍾離廷看著他避重就輕,冷冷一笑,“這就是你的交代?”


    巴陵郡守聞言便知鍾離廷是不滿意,當即又加了一條,帶著些討好,小心的詢問道,“這樣,再罰他俸祿半年補給那位姑娘,將軍以為這樣子怎樣?”


    鍾離廷:“?”


    打發要飯的呢?


    他看起來很像是缺那點兒破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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