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去個人,把赤腳醫生給喊過來!夏建國、夏誌強你們兩個給我爭點氣,還不趕緊把你們爹背到炕上去。”


    夏建國和夏誌強聽到王有生的聲音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二人急忙從地上爬起來,兩個人一起把夏老頭背到了屋裏的炕上。


    夏老太太的屍體還擺在院子裏。


    雖然夏老太太這人嘴損,經常跟大家吵架,還愛占小便宜,但畢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麽死了,大家還是不禁有些唏噓。


    沈衛東知道現在不是問話的時候,也跟著大家忙活了一下。


    在王有生和黃德旺的主持下,夏家的靈棚很快搭了起來,這年頭喪事一切從簡,但該有的儀式還是得有。


    夏建國跑出去找人,勻了壽材和壽衣回來。


    趙美蘭和田桂花兩個人都不敢上前,還是王有生媳婦跟著村裏的老人,跟法醫一起進去,等法醫檢查完,她們一起幫著夏老太太穿上了衣服。


    看著夏老太太肚子上那明顯被捅的痕跡,兩個人也都嚇壞了。


    村子裏的人什麽時候見過凶殺案!


    王有生媳婦扶著和自己一起進去整理儀容的老人,兩個人顫巍巍地走了出來。


    王有生上前,“都收拾好了嗎?”


    王有生媳婦點點頭,一句話也沒說,跟老太太一起離開了,她們也需要平複一下心情。


    沈衛東一直等到這邊都處理得差不多了,才找夏建國問話。


    夏建國是夏家的長子,家裏的事情在父親昏迷的情況下,問他最合適。


    但沈衛東又一次失望了,夏建國一問三不知,隻知道他娘舉報了他三弟兩口子,然後被革委會的人帶走了,再回來就是一具屍體了。


    沈衛東也沒再多問,就讓夏建國去照顧夏老頭了。


    他想著,夏老太太舉報夏為安夫妻倆這件事,大兒子不知道情有可原,但夏老頭一定知道,他準備等夏老頭清醒過來再找他問話。


    法醫幾步走到沈衛東身邊,“沈局。”


    “說,有什麽發現?”


    “夏老太太的指甲裏有一些皮肉組織,她應該是跟劫匪發生了爭執,撓了劫匪的胳膊或者是手腕。”法醫低聲說道。


    沈衛東點點頭。


    “老太太被捅了幾刀?”


    “六七刀。”


    “六七刀?”沈衛東察覺到了不對。


    正常如果是搶劫的話,捅一刀或者兩刀就夠用了,對一個老太太連捅了六七刀,明顯像是在泄憤。


    沈衛東沒再說什麽,打發法醫先回去,讓自己帶過來的人去周圍了解一下夏家的情況,同時也了解一下夏為安夫妻的狀況。


    夏為安把拖拉機送回大隊部的時候,就聽說夏老太太出事了。


    夏為安早有心理準備,聽見別人說的時候,他躊躇了一下,還是說了句,“我回去叫上我媳婦,還得過去看一眼,不管咋說那都是我親娘。”


    村民不無感慨。


    說到底,還得是人家夏為安重情義,就是夏老太太那麽對他,他還想著去給她的後事幫忙。


    夏為安快步往小院走。


    他知道隻要他還在村子裏生活一天,即使他再怨恨夏老頭和夏老太太,在生死大事上麵,也不能表現出來,作為兒子無論如何都要送夏老太太一程。


    小院,夏為安回去的時候,宋清雲正在院子裏等他。


    “雲妹。”


    “為安,沈局剛剛來過了。”宋清雲先說重點。


    “他等會要找你問話,昨天晚上你出去的時候,孩子們都看到了,我不知道他後麵會不會問孩子們,咱們得想一個合適的理由。”


    “就說我去河邊坐著了,心情不好想散散心。”


    畢竟是被親生母親給舉報了,肯定要心情悲憤。


    宋清雲點點頭。


    “行,沒跟孩子們說你去哪,就是因為你要冷靜一下,不想讓孩子們打擾你,所以才沒說,解釋的過去。”


    夫妻倆對好了詞。


    “收拾一下,咱們去夏家老宅看看。”


    宋清雲點點頭,她知道村子裏麵孝字為天,兩個人都整理好,一起去了夏家老宅。


    他們到夏家老宅門口的時候,沈衛東正在那聽著自己安排出去的公安,回來向自己匯報他們打聽到的情況。


    沈衛東一直蹙著眉,他沒想到,夏家老頭和老太太竟然對夏為安這麽差。


    看見夏為安和宋清雲過來,一時間,沈衛東都有些同情夏為安一家。


    “為安,弟妹。”沈衛東開口打招呼。


    “沈局。”


    “為安,我有點事要問你。”沈衛東說道。


    “好。”夏為安應聲和沈衛東往人少的地方走了幾步。


    “你先伸手讓我看看。”沈衛東說道。


    夏為安有些茫然,但還是伸出了自己的兩隻手。


    確定他的手和胳膊上麵一點痕跡都沒有,沈衛東狠狠地鬆了一口氣,畢竟夏為安的殺人理由太充分了。


    夏老太太之前就對他不好,後麵還舉報他,一氣之下憤而殺人,是說得過去的。


    夏為安在沈衛東要看他胳膊和手的時候,就知道沈衛東是在排除他的嫌疑。


    “看我手幹啥?”夏為安問道。


    “沒啥,就看一眼,確定點事。”


    “確定啥?”夏為安繼續追問。


    沈衛東輕咳了兩聲,“你作為家屬,是有知情權的,我簡單地跟你說一說。”


    沈衛東就把夏老太太臨死前抓傷了殺她的人,這件事跟夏為安說了。


    “沈局,你不是懷疑我吧?”夏為安看著沈衛東。


    沈衛東正色開口,“我不懷疑你,但是作為一個執法者,我必須要確定你沒有嫌疑。”


    夏為安點點頭,“理解。”


    “為安,節哀。”沈衛東溫聲說道,他抬手拍了拍夏為安的肩膀。


    夏為安向他點點頭,“我先進去看看,不管咋說是我娘,我得送她一程。”


    “去吧。”


    夏為安走到門口,宋清雲還站在那等他,“雲妹,咱們進去。”


    宋清雲點點頭,夫妻倆一起走了進去。


    夏建國和夏誌強剛好從屋裏出來,看見夏為安,兩個人大步上前。


    “夏為安,你還知道回來?”夏建國惡狠狠地吼道。


    他現在心裏最恨的人就是夏為安。


    如果夏為安能在家裏好好地做老黃牛,他們家怎麽會發生這麽多的事,一切都好好的。


    夏為安看著夏建國,眸光冷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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