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寂回了家將衣服搭好,薑南溪已經躺床上準備睡了,她現在懷孕了可不能苛待自己,必須早睡早起。


    她穿了一件寬鬆點厚點的睡衣,周寂因為也下了水,衣服都濕透了,他脫掉外套,穿著背心將濕答答的衣服拿到外麵搭起來。


    “怎麽穿著濕衣服回來?”薑南溪看了一眼外麵的天色,現在都快進十一月份了,溫度越來越低,她生怕她感冒,跑下床開始往櫃子裏翻。


    周寂沒幾件厚衣服,薑南溪翻來翻去就翻到了一件棉襖和一件厚毛衣,現在穿也不合適。


    薑南溪看了一眼自己已經努力打了一半的毛衣,這個沒做好也沒辦法穿,要不明天去縣城買兩套吧。


    “天越來越冷了,你就別去湖裏洗澡了,那水多涼啊,到時候再感冒了。”薑南溪真搞不懂這個男人,這麽冷的天還天天去湖邊洗澡,她甚至懷疑他大冬天還會去冬泳。


    周寂從外麵進來,“沒事,我不覺得冷。”


    薑南溪:“……”


    周寂又多解釋了幾句,“現在還有不少女人去那邊洗澡,主要是方便,我用熱水洗澡太熱了。”


    “那你去繼續洗吧,要是生病了我可不伺候你。”薑南溪哼了一聲,她也找不到其他衣服,躺床上翻個身就準備睡了。


    反正他體質好,再加上她給他喂著加料的東西,天天去湖邊洗洗也好,省得整天氣血上湧,涼水正好壓壓他的不軌心思。


    周寂拿毛巾在自己身上擦了擦,他現在身上還有一股涼氣,他怕鑽到被子裏薑南溪會冷。


    他擦幹感覺身上熱了進了被子,自從開始蓋被子之後,周寂特別喜歡鑽進薑南溪的被子,軟軟的,香香的,跟他以前蓋的那個破被子一點兒都不一樣。


    薑南溪從他鑽進來就偷偷的摸了一下他的手臂,周寂睡覺上半身隻穿著黑色背心,她碰了一下他,發現這男人身上滾燙滾燙的。


    薑南溪:“……”


    她還是別操心了,周寂火氣大,感冒不了。


    周寂抱住薑南溪,四周安靜了下來,外麵隱隱約約有蟲叫的聲音,他的心突然很安定。


    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就是這種生活。


    薑南溪在周寂這個大暖爐裏很快睡著了。


    鄭舒晚上發了高燒,霍瑞華背著她到了村衛生室,村醫見政策沒他們剛下鄉的時候那麽嚴格了,也就給他們開了藥。


    她隻要一閉上眼就做噩夢,夢到周寂小時候的孤僻可怕,又夢到自己在湖裏臨近死亡的恐懼,以及周寂旁人看不出來她卻能感受到的微笑。


    鄭舒害怕地哭出聲。


    鄭彥文歎了一口氣,今天晚上的事情他也聽他這個外孫說了,他都說了不要糾纏周寂,周寂現在的女人都懷孕了,兩個人過得很好,就不要再去打擾他們,就當沒他這個人。


    他扶了一下眼鏡,“我不是說過不讓你們再去和他糾纏嗎?”


    “外公,你怎麽能這麽說?不管怎麽樣周寂也是我大哥,我們之間有抹不開的血緣關係。”霍瑞華猛然從板凳上坐起來,“不管以前媽媽做了什麽,媽媽都給了他一條命,這還不夠嗎?”


    “說這些做什麽?!”鄭彥文感覺自己頭上的白發更多了,“隻生了不養是欠,既然小舒不想還,還不離得遠遠的,不就是想讓他幫你們。”


    “我想讓他幫我們有什麽錯?他是我大哥,我怎麽說也算是他弟弟?他幫幫我怎麽了?”


    “瑞華!”


    “我知道,我知道外公你清高,就算類似在這裏你也不會向別人低頭,但是你看看。”霍瑞華伸開自己的手,短短半年的時間,他那雙細膩的手上現在都是老繭,他紅著眼眶,“我不想再和牛住在一起了,我也是人,我不想過這樣的日子有什麽錯?媽不想過這樣的日子有什麽錯?”


    “外公,你怎麽就不明白呢?我們是一家人啊,我們和周寂也是一家人,他現在幫了我,等到以後我們回去了,我也會幫他們的。”


    霍瑞華紅著眼眶,他倔強的抬起頭,“大哥現在過的那麽好,他什麽都有了,現在我聽說那個女人還懷孕了,就順手幫一下我們怎麽了?”


    “你讓他怎麽幫?”鄭彥文問。


    霍瑞華開口道:“我也沒有什麽大的要求,就是讓我們跟知青一樣就行了,我不想再住在這個地方,我受夠了!”


    “瑞華,你明不明白,槍打出頭鳥?我們現在已經算是過得不錯了,你不覺得大隊長對我們特殊照顧了嗎?我們就在這個身份,我們就好好的幹活,我們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就夠了,我們要是有了不一樣的身份,被有心之人盯到,到時候我們幾個人不知道能活到什麽時候。”鄭彥文原先不想說的這麽明白,但是他覺得他現在必須要給他講清楚。


    “你知道我們這種人要過什麽日子嗎?就是外麵那些村民跑過來把我們的東西搶走,打你一頓,往你的碗裏吐口水你都沒地方哭……”


    鄭彥文剩下的話說不下去了,他扶了一下眼睛,“現在我們除了住的地方跟那些知青不一樣,還有哪點不一樣?你要是不在這裏住,你相不相信隔天就有人舉報,我們要是離開了這個地方,你覺得我們會過什麽樣的日子?”


    霍瑞華年輕,根本想不到深層次,他一下子泄了一口氣,臉色蒼白,氣息無力,“外公,難道我們一輩子都這個樣子了嗎?”


    “不會的。”鄭彥文開口,“不會一直如此,需要時間,但我不知道會有多久,我也許等不到了,但是你能等到,瑞華,我們現在什麽都不做才能等到回去的那一天,周寂如果幫我們,他也是把全家拖下水,起不了任何作用。”


    “可就算如此,他可以不幫我們,但是他也應該認我們啊。”霍瑞華低頭,“我覺得周寂當我大哥挺好的,不管怎麽說他也是媽媽的兒子,我們兩個人確實是親兄弟,難道就因為以前的小事情再也不親近嗎?”


    “不要再提這件事情了。”鄭彥文揉了揉眉心,“他和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怎麽可能會沒關係?大哥他心裏也是有我們的,今天他還下水救了媽媽,我知道以前是他受了委屈,但是他也過的挺好的,我覺得應該放下以前。”


    “……”


    ……


    薑南溪閑著的時候也打毛衣了,畢竟現在天冷了,她才剛學會有成就感,先是給自己打了一雙襪子,越幹越起勁。


    周寂的毛衣她打了一半,好多地方還需要杜月梅幫她,但她覺得謝娟的手藝應該比較好,大多數還是請教她。


    三天後,薑南溪終於磕磕絆絆的把毛衣給打好了,還是深藍色的,她高興的把周寂叫過來,“看我打的毛衣,快穿上試試。”


    周寂在她期待的目光中,脫下了上衣,露出緊實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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