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鳳千墨以為從墨意柔嘴裏問出來的大概是真相,但見到鳳千歲詳問後,才發現之前的推測,隻有結論是對的,但過程應該完全不對。


    鳳千墨根據在武神大陸調查的結果,和確定事件發生的前後情況後,大致推測出:


    “當時墨意柔已經有孕在身,中了毒後能活下來,完全是因為毒被腹中的胎兒吸收;雖然幸運的沒有造成胎死腹中的結果,卻也令生下來的胎兒先天體弱、體內帶毒。


    伊人身上的毒,武神大陸中沒有人看得出來,隻能斷定她壽命不長,能活一天,就算多一天壽命。


    在我帶伊人回墨玄島,開始替她治療之後,就發現她的體弱,來自於她體內的毒。要治好她,必須先去毒。


    但先天染毒,毒性早已深入她的全身血脈,加上她的身體毫無修為,根本無法承受去毒的療程,所以要治好她、要去毒的前提,得先從養好她的身體開始??”


    那真是花費鳳千墨無數的心力與數年的時間。


    那時候鳳千墨在墨玄島,島上不足的藥材,就傳訊請風衍幫忙收集,所以風衍也跟著忙了好幾年,才將伊人完整地救了回來。


    而他之所以有把握治好伊人,是因為——鳳千歲就是他救的。


    當年鳳千墨遊曆大陸、一麵收集各種藥材,偶然在一處山中的廢棄獵屋中遇到昏迷的鳳千歲。


    在診治他之前,鳳千墨也跟那把劍過了好幾十招,最後以一句“不想你的主人死,就先停戰”的話,才讓那把劍不再攻擊。


    但在主人還沒清醒前,那把劍就監督似的把鳳千墨的一舉一動跟緊緊,隻要他有一點點不對勁,它絕對會飛劍就砍!


    這也是鳳千歲和鳳千墨會相識、後來成為摯友的由來。


    剛開始,鳳千墨沒有懷疑過伊人的血脈,他很確定,她是墨意柔的孩子、他的外孫女。


    在治療伊人時,雖然覺得她身上的毒有點熟悉,但因為那是透過母體再轉傳的毒,毒性已經有所變化,所以鳳千墨一時沒有聯想。


    直到伊人血脈覺醒。


    鳳千墨開始懷疑,單憑墨意柔身上那不足一半的鳳族血脈,和一個普通修者,不可能生出一個擁有那麽濃鳳族血脈的孩子。


    鳳千墨才開始暗中調查墨意柔。


    知道了墨意柔那年曾經因為和丈夫吵架、不顧懷有身孕離家出走,在回桃花穀時路過那座山,最後卻無故損失過半護衛,自己還病了一個月——最後楚雲飛親自來接回妻子,以為她的病是因為和自己吵架而起、導致胎象不穩,他不得不多說好話哄回妻子。


    但知道這件事後,鳳千墨就猜,當時墨意柔的病,應該不是單純的氣怒。


    再加上他救過鳳千歲、替他解毒、又療傷,知道他療傷中因受到打擾而走火入魔??


    鳳千墨歸納推測,墨意柔想對鳳千歲下藥,應該是真的。


    以她的個性,在與楚雲飛吵架後,想找個男人玩玩來報複楚雲飛是很有可能的,隻不過,這次她找錯了對象。


    藥沒下成,她就先被鳳千歲反擊了,還有後來的金劍護主。


    金劍的威能,夠把墨意柔嚇病了。


    五大氏族,血脈愈濃者,天賦愈高,更何況是鳳千歲這樣的元修。


    所以他的精血,在感染胎兒後,壓過普通修者的血脈傳承——也可以說是侵吞掉普通修者的血脈,理所當然。


    留在伊人身上的,自然就是鳳千歲的血脈特征。


    如此會覺醒出紫凰火,也就不必太意外了。


    “外公,你真??厲害。”雖然猜到答案,但是這過程,還是讓伊人聽得呆呆的。


    精血傳承。


    這四個字再一次刷新她對“繁衍”兩個字的理解。


    看記載畢竟隻是記載,是不是真實還有待考證。


    但是現在有實例了!


    而且就是她自己!


    她的修煉知識,需要更新;她的情緒,需要冷靜一下??


    “伊人,你自己從沒有懷疑過嗎?”鳳千墨反問。


    這句話一說,不用特別冷靜,伊人已經自動靜下來了。


    “我隻是有點懷疑,但沒有太在意。”她老實地說。


    也可以說,她是刻意忽略。


    了解過鳳族血脈的記載之後,她就沒想要追根究底。


    畢竟身世對她來說,並不是太重要的事。


    隻要她是外公的孫女、是大哥和小哥的妹妹,這份親情不會有改變,那就夠了。


    至於生身的父母親是誰,她並不在意。


    “傻孩子。”鳳千墨揉揉她的頭。


    伊人可以不在意,但他卻必須清楚知道。


    伊人的身世,不能成為日後任何人想打擊她的弱點。


    但幸好,在這個世界,出身雖然重要,但實力更重要。


    如今伊人的實力,雖然不是最高,但是沒人敢輕視。


    而鳳千歲的實力??誰敢在他麵前說三道四?那是不想活了。


    再加上伊人在鳳族的身份,鳳千墨不太相信會有人笨的找伊人的麻煩。


    他唯一擔心的,是伊人給自己的麻煩。


    ******


    一旁的楚家兄弟雖然還是很震驚,聽得腦袋有點暈乎,不過大概也聽明白這整件事是怎麽回事了。


    依他們母親的性情、再加上心情不好,是很有可能在路上隨便遇到誰就逮誰出氣消火的。


    就算沒惹到她,以她當時身為桃花穀少主和楚家夫人的身份,想教訓誰也根本不必避諱。


    所以——正在療傷的千歲前輩,是很有可能被遷怒的。


    而千歲前輩當時的反擊,也是可以理解的。


    想到這裏,他們不由得同情地看了千歲前輩一眼。


    重傷又中毒還遇上個??畢竟是自己的母親,他們不想用太不好聽的話來形容,隻能說,千歲前輩這運氣也是夠差了。


    不是他們對母親太寡情,不關心母親的遭遇,對“母親”這兩個字無動於衷,而是這世上的任何一種感情,都不是單方麵付出就可以一直成立的。


    母親一生,就隻在乎父親一個男人,連對自己親生的孩子,如果沒有任何價值,就一點感情都沒有。


    小時候的伊人、靈獸師天賦還沒覺醒時的起弟,她可以生氣時任意謾罵、不管他們的死活,就算知道他們在楚家生活被虧待了,她也不聞不問;除非他們被虧待的事,可以讓她達到打壓妾室的目的,那個時候,她才會稍稍有一點,為孩子爭取好處的母親該有的樣子。


    比起弟弟和妹妹,楚軒昂雖然比較常見得到母親,也比較能得到母親的稱讚與疼愛——但那通常是父親也在場的時候。


    對墨意柔來說,天賦好的長子最大的作用,就是把丈夫其他庶生子女打壓的毫不出色,讓丈夫以他為榮,讓她得意洋洋。


    但在家族危難時,她把他們全都舍棄了。


    從那時起,生在楚家、長在楚家的兩兄弟,對於父母親,便不再有期待。


    在武神大陸危機結束後,他們保下了父母親的命、保住了楚氏一族原有的族地,算是回報楚家生養之恩,之後對於楚氏家族的興衰,他們便不再過問,再不見楚家之人。


    當時楚雲飛曾經質問過他們,責罵他們太過不孝,沒有把楚家的東西全部拿回來,不配為楚家子弟??


    “在我重傷被舍棄時,父親,在您心中,我和起弟就已經死了吧!”楚軒昂淡淡回道,然後看見楚雲飛啞口無言的表情。


    楚軒昂並不難過,隨後就帶著弟弟和外公一同居住在墨玄島。


    關於母親,無論她為父親做出的事再離譜、再無理取鬧,他們也不會覺得驚訝。


    但是今天這件事還是驚到他們了。


    精血傳承。


    他們第一次聽說這種事。


    沒想到,僅僅一滴精血,就改變了妹妹的天生血緣。


    這精血的力量,得有多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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