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伊人的身影消失在雲地上時,對伊人來說,她所在的地方、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景物,都沒有變。


    煉心閣就在前方,看著目標,她一步一步走向前。


    然而這一段路,卻沒有看起來那麽短。


    明明不遠的目標,她卻走著走著,不知道經過了多久,距離還是一樣。


    伊人一步一步踩在有如雪地的雲地上,不斷朝著煉心閣的方向走,步伐卻始終不急不躁。


    幻陣嗎?


    那麽陣眼——


    雙眼、神識打量著四周。


    星空、雲地、煉心閣。


    四周空無一人,沒有任何其他景物,也沒有任何異常。


    這個幻陣,簡單,卻完全融入這方天地。


    煉心閣不變,雲地不變,就連空中星光閃爍的位置,都不變——啊。


    伊人突然停步,抬頭看著星空。


    亮、亮、熄、亮、亮、亮、熄,亮、亮、熄、亮、亮、亮、熄??


    再想到剛才一路走來,腳下所踩雲地的柔軟感,以及踩下後,雲地下陷的深度。


    淺、淺、深、淺、淺、淺、平,淺、淺、深、淺、淺、淺、平??


    而煉心閣依舊不變。


    原來是這樣。


    伊人笑容微勾,抬步繼續往前走,然後在第四步時停下。


    對應天上星光亮爍的節奏。


    亮、亮、熄、亮、亮、亮、熄。


    淺、淺、深、淺、淺、淺、平。


    在伊人停步的那一刻,隻感覺到一陣吸力拉扯,眨眼間,她已經不在原地,而是來到一處靜置的空間。


    四周依然空無一物,沒有亮光,她卻可以看見自己的手。


    虛空中,卻突然依序出現幾株靈草,林林總總,超過一百種。


    而每一種靈草,少至一株、多至百株不等。


    靈草的年份,少則十年、多至超過五百年都有。


    隨之一簇火焰出現,一種接一種的靈草,依序被煉化成液,在空中變成一圈又一圈的藥液。


    不同種類、不同年份的靈草,煉化的時間也各自不同。


    當所有的靈草都熔煉成藥液後,便開始融合。


    空中出現一雙手,開始打出一道又一道的手訣。


    一圈圈的藥液,隨著手訣逐漸轉變形態、凝煉成團。


    成團的丹液,因應手訣的轉變,又各自均勻分開成圈,凝結、濃縮。


    隨著丹訣愈打愈快,一圈圈丹液逐漸凝成圓形。


    至此丹訣再度變得緩慢,甚至停止。


    孕丹進行中。


    盡管知道自己身處在一種陣法中,但藥草、火焰、丹訣、煉丹過程,卻都無比真實。


    伊人甚至感覺得到火焰的熱度,聞得見漸漸發散的丹香。


    最後,丹訣再度出現,隨著元力波動,將丹形固定、封住藥性。


    丹成!


    “靈息丹,心煉法。”


    在伊人說出這六個字之後,虛空中的丹藥一下子散開。


    和剛才一模一樣的上百種靈草,重新出現在伊人麵前。


    “這是??要我煉製出同樣的丹藥?”


    話聲一落,虛空中的藥草全數飄浮到她麵前,伊人嘴角抽了抽。


    她知道靈息丹,卻還沒有煉製過,心煉法又比一般的煉丹法更要求元力與準確度,任何小細節都不容疏忽。


    深吸了口氣,伊人盤坐下來,調整內息。


    這是外公教她的第一課。


    煉丹之前,務先靜心、凝神,將真元力調整至最好的狀態。


    煉丹不是一種隨心所欲的過程,而是一種嚴格要求準確度的方法。


    不是一百分,就是零分。


    要掌握順序、時機,上百種藥草的煉化程序不能有錯、丹訣打出的時機也必須準確。


    伊人很仔細地將剛才看見的煉製過程回想一遍,準備好一瓶補靈丹;然後一揚手,紫凰火憑空出現,開始熔煉第一份藥草。


    一手馭火、一手控製靈草,一種接一種,融煉的過程,不能快、不能急,火焰的熱度,也不能高、不能低。


    上百種靈草的融煉,對真元力的消耗絕對是一種考驗。


    等靈草全部融煉成液,伊人額上也冒出細細的冷汗。


    小吞立刻爬下來,拿了丹藥就喂進伊人嘴裏。


    伊人同時開始藥液的凝煉,雙手依序開始打出丹訣,一道接一道。


    隨著丹訣的變化,伊人的心思像是也進入一種空明的狀態,心神完全隻想著剛才看見的煉製過程與一道道丹訣。


    小吞守在一旁,看著丹訣一道道打在藥液裏,藥液便隨之愈來愈縮小、愈來愈凝實。


    由伊人打出的丹訣,與融煉中的藥液仿佛形成一種奇妙的節奏,每一道丹訣、都帶動藥液多一分變化。


    隻見藥液凝結成形,紫凰火縮小,伊人以真元力包裹住藥液,開始孕丹。


    小吞再喂媽媽一顆補靈丹,伊人隨即調整元息。


    雖然沒有再看著丹液,但整個孕丹的過程,卻都在伊人的感應中。


    打出最後的丹訣,收起紫凰火,二十顆靈息丹就這麽出現在半空中。


    伊人輕籲口氣。


    幸好沒失敗。


    “媽媽,我想吃。”小吞盯著丹藥。


    對它來說,丹藥的功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丹藥夠高階。


    愈是高階,對小吞來說就是愈好的食物。


    “好啊。”伊人一點也不反對。


    “媽媽真好!”小吞歡快地竄了過去,一口吞掉二十顆丹藥。


    咿呀一聲,黑暗的空間中,同時開啟了一扇門。


    伊人簡直看呆了。


    “哪裏有門?”她沒發現呀!


    “剛剛??才出現的。”小吞一邊咬丹藥,一邊回答媽媽的問題。


    伊人眨了眨眼,想了一想。


    “小吞,丹藥是真的嗎?”


    小吞立刻就明白媽媽問的是什麽。


    “靈氣是真的。”


    所以,靈草,並不是真的存在,她所看見的、聞到的,都隻是幻覺。


    原來幻陣可以做到這種程度,煉心閣果然很有趣。


    “小吞,我們來看看,後麵還有什麽。”


    “嗯!”


    小吞回到伊人的手腕上,伊人就往門口的方向走去。


    一跨過那道門,整個世界突然變明亮!


    藍天白雲,山嵐縹緲。


    但是,她為什麽是在半空中?


    而且??不太妙的是,她的真元力??不能用!


    伊人看著小吞,一人一蛇,眼睛瞪愣愣;然後,突然就往下掉。


    伊人:“啊!”


    小吞:“哇唔!”


    噗通!


    掉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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