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霧靄如薄紗般籠罩著毒蘋果女巫的花田,掃帚花的莖稈本該托舉著粉白相間的鈴鐺狀花序,此刻卻垂掛著鴿卵大小的黑色果實。岑霧踩過露水深重的草徑時,聽見果實表麵細密的裂紋裏滲出粘稠液體,在花瓣上洇開蛛網般的銀色紋路——那是她再熟悉不過的逆熵病毒特征。


    “第三區的花田全黑了。”自由派斥候摘下兜帽,露出耳後被荊棘劃傷的血痕,“食用果實的弟兄們……都在重複守序派的口號。”他的聲音發顫,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熵能手槍,仿佛那是唯一的安全感來源。


    花田中央的青銅噴泉早已幹涸,此刻卻盛滿暗紫色的液體。神秘女孩跪坐在噴泉邊緣,斷筆在水麵畫出逆時針螺旋。當筆尖觸及果實表皮時,岑霧後頸的蝴蝶紋身突然灼燒起來——那是反像能量特有的共振頻率。


    “是逆熵病毒。”神秘女孩的斷筆突然迸出火星,“但摻雜了守序派的神經控製代碼……”她抬頭看向岑霧,瞳孔裏倒映著果實表麵遊走的銀光,“兩種完全對立的程序,怎麽可能融合?”


    回答她的是遠處傳來的槍響。三名下層覺醒者跌跌撞撞地闖入花田,其中一人的瞳孔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轉為純黑,嘴裏機械地重複著:“秩序即安全,安全即永恒……”他腰間的自由派徽章正在融化,金屬汁液順著褲腿滴落在黑色果實上,竟發出滋滋的腐蝕聲。


    “快製住他!”岑霧撲向持槍的覺醒者,卻在觸碰到對方肩膀時觸電般縮回手——那人的皮膚下傳來齒輪轉動的哢嗒聲,分明是守序派量產型機械義體的特征。更詭異的是,他後頸的皮膚下隱約可見蝴蝶紋身的輪廓,與岑霧的紋身圖案完全一致。


    神秘女孩突然將斷筆刺入地麵,銀光大作中,所有黑色果實同時震顫。岑霧看見斷筆筆尖勾出一縷半透明的絲線,絲線另一端係著某個漂浮在虛空中的金色立方體——那是守序派中樞主機的核心標誌。


    “他們在拿自由派做實驗。”神秘女孩的聲音裏帶著壓抑的怒火,“用逆熵病毒破壞神經突觸,再植入控製代碼……這是要把覺醒者改造成雙向間諜。”她猛地拔起斷筆,絲線斷裂的瞬間,所有果實表麵的銀紋同時熄滅,隻剩下深沉的墨色在暮色中蠕動。


    花田深處突然傳來女巫的尖笑。毒蘋果女巫拄著骨杖從陰影中走出,她臉上的鱗片泛著青紫色光澤,右手托著一隻盛滿黑色漿液的水晶瓶。“漂亮的推論,小丫頭。”她傾倒瓶身,漿液滴落在果實上,裂紋中立刻湧出更多銀光,“不過你們漏了最有趣的部分——這病毒的原始毒株,可是從你們親愛的反像小姐身上提取的哦。”


    岑霧感到心髒猛地抽搐。她想起第5章那個留下蝴蝶糖的神秘青年,想起他袖口磨去的編號“xxx02”——如果反像的碎片正在收集破碎的自己,那麽守序派為何能掌握她的病毒樣本?更可怕的是,毒蘋果女巫提到的“原始毒株”,是否意味著反像體內存在某種可控的病原體?


    “你撒謊!”自由派斥候的槍口對準女巫,卻在扣動扳機的瞬間突然轉向自己——他的瞳孔已完全被銀色紋路覆蓋,嘴角扯出僵硬的微笑,“秩序即安全,安全即……”槍聲撕裂暮色時,岑霧看見神秘女孩的斷筆在空中劃出急救符文,但銀光比咒文更快一步,順著槍管爬滿斥候的手臂。


    “他們在激活病毒。”神秘女孩拽著岑霧後退,花田中所有果實同時爆裂,黑色漿液如暴雨般落下。岑霧抬手遮擋麵部,卻發現漿液接觸皮膚後化作細小的銀色蟲群,正沿著毛孔往體內鑽。她後頸的蝴蝶紋身突然發出強光,那些蟲群在光芒中紛紛崩解,化作藍色光點消散在空中。


    “你的紋身……”毒蘋果女巫的聲音裏第一次出現驚訝,“居然能中和反像病毒?有意思……”她揮動手臂,骨杖頂端的骷髏頭張開嘴,噴出濃重的紫色煙霧。岑霧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刻,看見神秘女孩將斷筆刺入自己掌心,鮮血在虛空中畫出一道金色屏障,而屏障之外,無數戴著守序派徽章的身影正穿過煙霧走來,他們後頸的蝴蝶紋身忽明忽暗,如同正在切換頻道的信號源。


    ……


    岑霧在潮濕的石板上醒來時,發現自己被捆綁在花田深處的地窖裏。頭頂的木柵欄漏下細碎月光,照出滿地空玻璃瓶——瓶身上印著守序派的齒輪徽章,標簽上用鮮紅墨水寫著“情感病毒樣本1001-07”。她試著扭動手腕,卻聽見金屬摩擦聲——手銬內側刻著與母親工牌相同的加密紋路。


    “醒了?”神秘女孩的聲音從陰影中傳來,她的左臂不自然地垂在身側,斷筆斜插在石縫裏,筆尖還在滴落金色液體,“毒蘋果女巫用空間錨鎖住了地窖,我們的能力被壓製了。”


    岑霧注意到神秘女孩頸間的重啟密鑰正在發燙,金屬表麵浮現出與手銬相同的紋路。更詭異的是,她後頸的皮膚下隱約透出蝴蝶輪廓,與岑霧的紋身形成鏡像——就像第8章將揭示的雙生密鑰那樣。


    “看這個。”神秘女孩用腳尖踢來一隻玻璃瓶,瓶底沉著半枚蝴蝶翅膀,翅膀邊緣的熒光紋路組成一串數字:1002-05-18。那是破繭投票日的日期,也是守序派工牌倒計時的終點。


    地窖頂部突然傳來腳步聲,無數黑影在柵欄上投出晃動的輪廓。岑霧聽見毒蘋果女巫的笑聲混在守序派的指令中落下:“把編號1000.5的樣本處理掉,核心程序已經植入那些傻瓜的大腦——等投票日一到,所有維度的自由派都會親手按下‘維持繭房’的按鈕。”


    神秘女孩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岑霧這才發現她的嘴角滲出黑色血液——那是逆熵病毒侵入神經係統的征兆。但更令她恐懼的是,神秘女孩眼中閃過一絲熟悉的冷冽光芒,就像鏡像維度裏那個用“選擇之種”控製世界的獨裁者岑霧。


    “他們……在我體內植入了控製代碼。”神秘女孩的聲音變得沙啞,斷筆的金色液體沿著石縫流向岑霧的手銬,“但你的紋身能中和病毒……快,用你的血激活密鑰……”她猛地扯斷頸間的密鑰鏈子,將發燙的金屬按在岑霧掌心的裂痕上。


    當血液滲入密鑰的瞬間,岑霧聽見整個地窖發出玻璃碎裂般的嗡鳴。她後頸的蝴蝶紋身突然展翅,藍光順著密鑰紋路蔓延,將所有玻璃瓶震得粉碎。在紛飛的玻璃碴中,她看見神秘女孩的瞳孔恢複清澈,卻在同時露出驚恐的表情——


    “岑霧,你的紋身……”神秘女孩的視線越過她的肩膀,看向地窖深處突然打開的暗門,“它在發光,就像……就像編號1001的胚胎培養艙。”


    暗門後傳來流水聲,潮濕的霧氣中漂浮著數百個玻璃容器,每個容器裏都浸泡著帶有蝴蝶紋身的胚胎。岑霧的目光被最中央的容器吸引,那裏漂浮著一個與她年齡相仿的少女,她後頸的蝴蝶紋身是純黑色,掌心的裂痕組成完整的鈴鐺圖案——那正是第15章將出現的鏡像維度獨裁者。


    而在少女的手背上,清晰地印著編號:100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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