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的晨霧裹著河伯祠的腐朽氣息,在岑霧的衣角凝結成細小的水珠。他攥著包裹鈴鐺碎片的油布,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懷中當票與碎片傳來的震顫,仿佛有無數根細針在皮膚下遊走。身後傳來柳如霜的腳步聲突然停住,他回頭時,隻見她倚著斑駁的門框,月光在她眼底碎成粼粼波光。


    “你真的不一起走?”岑霧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回廊裏激起回音。柳如霜指尖撫過門框上的符文,那些曾在戰鬥中黯淡的紋路突然泛起血光,將她的側臉映得詭異而蒼白。她搖搖頭,發間銀鈴發出一聲微弱的哀鳴,像是某種訣別。


    腳下的青石板突然傳來震動,岑霧踉蹌著扶住牆壁。懷中的鈴鐺碎片與當票同時發燙,燙得他幾乎要鬆手。幽藍的光芒從包裹裏滲出,在空中勾勒出蜿蜒的軌跡,直指河伯祠後山方向。柳如霜猛地抬頭,眼中閃過恐懼:“別跟著光走!那是...”話未說完,她突然劇烈咳嗽,指縫間滲出的黑血滴落在地麵,竟化作細小的符文爬向岑霧。


    岑霧後退半步,懷中的光芒卻愈發強烈。他想起母親筆記裏夾著的泛黃紙條,上麵用朱砂寫著“血引尋蹤,歸途即陷阱”。可當他再看向柳如霜時,她已經轉身,黑色裙擺掃過地麵,在符文陣中留下一串血腳印。“等我。”她的聲音混著祠堂深處傳來的鎖鏈聲,像被揉碎的夢,“找到真正的鑰匙,才能打開...”話音被突如其來的尖嘯撕碎,整座祠堂開始逆時針旋轉。


    岑霧握緊鈴鐺碎片衝進迷霧。山路崎嶇,他卻感覺每一步都像是被某種力量牽引。懷中的當票突然自燃,灰燼在空中重組,顯現出一幅古老的星圖。星圖中心的紅點,正是他此刻所在的位置。冷汗順著脊背滑落,他終於明白柳如霜為何阻攔——那些光芒、符文、星圖,根本不是指引,而是標記獵物的陷阱。


    身後傳來枯葉碎裂的聲響。岑霧猛地轉身,匕首寒光劃破夜色,卻隻斬斷一縷帶著腐臭味的黑霧。五個渾身纏繞鎖鏈的人影從霧中浮現,他們的麵孔與管家如出一轍,脖頸處卻多了道正在愈合的傷口。“血脈繼承者,想逃?”最前方的人影開口,聲音像是砂紙磨過生鏽的鈴鐺,“百年前的實驗品,就該回到容器裏。”


    激戰在山道間爆發。岑霧的匕首對上鎖鏈,迸濺的火星照亮那些人影胸口的烙印——與他鎖骨處的胎記完全相同。記憶突然如潮水湧來:實驗室裏的慘叫、戴著青銅麵具的老者將鈴鐺按在他心口、柳如霜跪在祭壇上,手中銀鈴浸透鮮血...這些畫麵閃得太快,快到他來不及分辨真假,就被鎖鏈纏住腳踝,狠狠拽進懸崖。


    千鈞一發之際,岑霧甩出繩索勾住古樹。在身體懸空的瞬間,他瞥見懸崖下方有座散發著幽光的祭壇,七塊巨大的石碑上,分別刻著河伯祠七大凶煞當品的圖案。而祭壇中央,赫然立著與他懷中一模一樣的完整鈴鐺。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祭壇周圍跪著密密麻麻的人俑,他們的麵容,竟都是不同年齡段的他。


    “你以為自己是來破局的?”鎖鏈突然收緊,將岑霧拽回地麵。為首的人影摘下臉上的麵皮,露出柳如霜的麵容,隻是嘴角撕裂到耳根,眼神冰冷如霜,“你從出生起就是局中棋。”話音未落,她手中的鎖鏈突然刺入岑霧肩膀,滾燙的鮮血濺在地上,竟讓周圍的草木瞬間枯萎。


    劇痛中,岑霧體內的神秘力量再次覺醒。他強行扯斷鎖鏈,鈴鐺碎片從懷中飛出,在空中組成防禦屏障。那些碎片表麵浮現出血色紋路,與他的傷口產生共鳴。柳如霜見狀臉色驟變,後退數步:“不可能!你還沒完全覺醒,怎麽會...”


    遠處傳來鍾鳴般的震動,整座山開始下沉。岑霧趁機向祭壇方向狂奔,身後的追兵卻越來越多。當他終於抵達祭壇時,發現完整的鈴鐺正在緩緩升起,底座刻著一行小字:“血脈歸位,萬劫重啟”。懷中的碎片自動飛向鈴鐺,就在即將融合的刹那,柳如霜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別碰它!真正的鑰匙是...”


    話未說完,一道黑色光柱從天而降,將柳如霜卷入地底。岑霧轉身想要抓住她,卻隻摸到一片冰冷的霧氣。祭壇四周的符文開始瘋狂旋轉,整個空間都在扭曲。他低頭看著手中正在發燙的當票殘片,突然發現背麵還藏著半行小字——“唯有血祭,方能終止輪回”。


    地麵裂開巨大的縫隙,無數蒼白的手臂從裂縫中伸出,每隻手上都刻著與他相同的胎記。岑霧握緊匕首,準備迎戰,卻聽見山腳下傳來村民的驚呼。他回頭望去,隻見河伯祠的方向升起血色濃煙,而在濃煙頂端,柳如霜的身影若隱若現,她手中高舉著銀鈴,正對著他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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