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的黴味在鼻腔裏翻湧,岑霧攥著青銅鈴鐺的手心滿是冷汗。柳如霜的警告猶在耳畔,而閣樓雕花鐵門後的嬰兒啼哭與算盤珠響,卻像無形的絲線牽引著他。推開門的刹那,一股腐臭混著檀木香氣撲麵而來,昏暗的煤油燈下,蛛網垂落的暗格裏,半張泛黃的紙片正泛著詭異的微光。


    \"別碰!\"柳如霜的驚呼從身後傳來,卻晚了一步。岑霧的指尖剛觸到當票邊緣,整座閣樓突然劇烈震顫,牆麵滲出黑色水漬,仿佛無數冤魂在牆皮下掙紮。當票上的墨跡在水汽中暈染開來,\"岑霧\"二字的印鑒赫然浮現,像極了他身份證上的簽名。


    \"活人不能持有這種東西!\"柳如霜衝上前,蒼白的手指幾乎要將當票撕碎,\"這是用活人生魂當押的憑證,1999年......那年到底發生了什麽?\"她聲音發顫,目光死死盯著當品欄裏\"記憶碎片·1999年暴雨夜\"的字樣。岑霧的太陽穴突突直跳,母親失蹤前的最後畫麵在腦海中閃現——暴雨傾盆的夜晚,她攥著鈴鐺衝進雨幕,回頭時眼裏滿是恐懼與決絕。


    當票背麵的血跡突然發出微弱紅光,歪歪扭扭的字跡在血痕中浮現:\"去找河伯祠第三根廊柱\"。岑霧的呼吸停滯了,這個地址,正是母親工作過的當鋪舊址。柳如霜突然踉蹌後退,旗袍下擺掃過地麵的積水,泛起一圈圈詭異的漣漪:\"1940年,我就是在第三根廊柱下,將婚戒交給當鋪......那是詛咒的開端。\"


    閣樓的木梁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水缸裏的死水突然沸騰起來,無數水泡破裂聲中,管家的笑聲從四麵八方湧來:\"想要真相?那就去觸碰禁忌吧!\"水麵炸開漩渦,青紫色的手臂破水而出,指尖纏繞的紅繩與柳如霜腕間的如出一轍。岑霧舉起青銅鈴鐺,鈴聲卻在接觸水霧的瞬間變得沙啞,仿佛被某種力量吞噬。


    \"快走!\"柳如霜拽著他撞開側門,卻見走廊盡頭的牆壁上,一幅幅老照片正在剝落。1940年代的婚禮現場,新娘柳如霜的笑容凝固在泛黃的相紙裏;1999年的監控截圖,母親抱著幼年岑霧站在當鋪門口,背後的廊柱赫然刻著蝴蝶骨圖案。最後一張照片突然滲出鮮血,畫麵變成岑霧現在的模樣,而河伯的虛影正從他身後浮現。


    \"當年新郎退婚,我用婚戒當押換得尋人啟事,卻不知那是與河伯的契約。\"柳如霜的聲音混著雨聲,\"河伯需要祭品維係力量,而你們岑家......\"她的話被驚雷劈碎,整棟建築開始傾斜,積水漫過腳踝,裹挾著水草和鏽跡斑斑的算盤珠子。


    岑霧在漂浮的雜物中瞥見熟悉的物件——母親常戴的銀鐲、自己五歲時丟失的鈴鐺吊墜,還有一本燙金的賬本。賬本扉頁寫著\"河伯祠當品總錄\",最新一頁赫然記錄著:\"當品:岑霧的記憶,抵押者:林淑雲\"。那是母親的名字,筆跡與當票背麵如出一轍。


    \"她用你的記憶,換了七天時間。\"柳如霜顫抖著翻開賬本,\"1999年6月15日,她將你後頸的蝴蝶骨封印,帶著當票去了第三根廊柱......\"話音未落,天花板轟然坍塌,管家的身影從廢墟中升起,腰間的鈴鐺碎片拚成完整的圓環,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岑霧的後頸傳來灼燒般的劇痛,記憶如潮水衝破閘門。他看見母親跪在廊柱下,將當票塞進磚縫,轉身時被管家的鎖鏈纏住;他看見柳如霜在水中掙紮,婚戒沉入河底;他看見自己的童年記憶被抽離,化作一張張發光的紙片飄進當鋪......


    \"真相很痛,不是嗎?\"管家的手掌按上他的額頭,冰涼的觸感讓他渾身僵硬,\"你母親用你的半生記憶,換了河伯暫時放過你。但契約總有到期的一天......\"柳如霜突然撲過來,手中銀鐲刺向管家,卻被一道黑水擊飛。


    當票在混亂中飄向窗口,岑霧奮力去抓,卻見紙張在空中燃燒,灰燼中浮現出新的字跡:\"解開第三根廊柱的封印,用你的血喚醒真正的祭品。\"窗外的雨幕中,隱約浮現出母親的身影,她指著遠處的廊柱,嘴唇翕動卻聽不見聲音。


    閣樓徹底崩塌的瞬間,岑霧將鈴鐺碎片按在當票殘留的印記上。耀眼的白光中,他聽見柳如霜最後的尖叫,管家的狂笑,還有母親溫柔的呢喃:\"霧霧,對不起......\"黑暗吞沒一切前,他後頸的蝴蝶骨印記徹底蘇醒,化作一道黑色漩渦,將他卷入更深的迷霧之中。


    等他再次睜眼,已經站在暴雨中的河伯祠舊址前。第三根廊柱布滿青苔,裂縫裏隱約露出半截鈴鐺。遠處傳來熟悉的算盤聲,還有嬰兒的啼哭。而在廊柱背麵,新刻的蝴蝶骨圖案正在滲血,旁邊一行小字閃爍著詭異的紅光:\"歡迎回家,新任河伯的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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