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若塵的解釋並沒有得到父親的認可,他還是受到了懲罰。


    冰冷陰森的祠堂,弱小無助的風若塵跪在地上反思著。祠堂外的鵝毛大的雪整整下了一夜,弱小的風若塵也就這樣跪了一夜。


    夜晚的風是冰冷刺骨的,好多次,風若塵都以為自己的生命就要結束了。他曾想著,如果自己真的死了,那也是好的,因為自己若是真的死了那自己也就算是解脫了。


    饑寒交迫,讓受了委屈的風若塵甚是難過,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熬過來的。


    就這樣,風若塵跪著跪著就這樣昏過去了。直到他的麵前站了一個粉雕玉琢的奶娃娃。


    小娃娃好像是穿著一身鮮紅色的披風,不過奶娃娃地模樣他就看不清了,因為在那個時候他的意識已經是不清醒的了。


    他隻記得奶娃娃將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額頭上,脆生生地說道:“小哥哥!你發燒了啊?”


    風若塵隻覺得小丫頭的手是熱乎乎的,很是舒服。


    虛弱的風若塵想要給小丫頭回應,可是還沒等他開口說話,自己的眼前就是一片漆黑。


    很可惜,在祠堂跪了一夜,且受了一夜風吹的風若塵染了風寒,體力不支就這樣昏過去了。


    陷入昏迷的風若塵也不知道自己在睡夢中過了多久,他隻知道自己在夢裏一個勁地奔跑著。


    這就像是一場噩夢一樣,夢裏他被人瘋狂地追趕著,然後他就一個勁地往前跑,生怕身後之人會追上他。


    “不...不要追我......”昏迷良久的風若塵就這樣蘇醒過來了。他一下子就從床上坐了起來。


    醒了好一會兒,他的思緒才緩和過來。


    呼...幸好隻是一場噩夢。


    “小哥哥,你醒了?”這時候他才注意到自己的床邊圍了好些人,就連從來都不會出現在自己房裏的父親都來了。


    風若塵小心翼翼地看著父親的臉色,生怕自己的父親又不分青紅皂白地懲罰自己。


    風若塵唯唯諾諾地喊了一句:“父親。”


    隻見,風若塵的父親並沒有給他好臉色,他依然是板著一張臉,“臭小子,怎麽這麽沒禮貌!你看不見長輩在的嗎?”


    風若塵懵了,視線向著一旁轉去,果然就看見了一個不熟識的長輩。


    就當他還在糾結該叫些什麽的時候,父親又說話了。


    風父對著身邊的人說道:“夏兄莫怪!我這兒子脾氣有些頑劣,不知道叫人!禮數有些不周,還望夏兄不要介意。”


    “哎!風兄說的是什麽話,小弟怎會和孩子計較呢!”


    “哈哈哈哈!那風某就多謝夏兄了!”


    說完此話,風若塵的父親就變了一張臉對著風若塵,大聲責備道:“臭小子!好不見過你夏伯伯!不知禮數,簡直是可惡!”


    一旁地夏父看著生病的風若塵覺得有些心疼,他拍拍風父的肩膀說道:“風兄莫怪!這孩子還小,再說他還生著病呢!就不要對他這般嚴厲了!你這樣對待孩子。真的有些太過於苛刻了!”


    說完,他還甚是慈祥地看了風若塵一眼。


    風若塵見著他的眼神覺得很是害羞,因為從小到大都沒有人替他說過話,所以他對夏父就有一種莫名的敬佩。


    染了風寒,較為虛弱的風若塵,直起身子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盡管風若塵想要對夏父行一個大禮,可是由於從小到大都沒有人教過他行禮,所以這個禮行的就有些不倫不類。


    “夏伯伯好!在下風若塵見過夏伯伯!”


    “噗呲......”


    一旁的夏明月看著行禮的風若塵一下子就笑了。


    “月兒......”夏父直到自己的女兒應該是在嘲笑這個行錯禮的小子,所以他趕緊製止住女兒。


    “臭小子!你這行的是哪門子的禮啊!你...你...你簡直就要氣死老夫了!”風父氣呼呼地指著風若塵,他被氣的鼻子都快歪了。


    自己的兒子禮數怎麽一點兒都不同啊!這簡直都要把他給氣死了啊!


    風若塵看著眾人的反應才直到自己的錯誤有多麽可笑,他頓時就覺得自己的臉滾燙滾燙的。


    夏父對著風父說道:“風兄不必生氣,這行禮也是孩子的心意。在下直到就行了,何必如此的較真呢!你說是吧,夏兄!”


    風父滿臉嫌棄地看著風若塵,氣呼呼地說道:“你啊!真不讓為父省心!今日若不是你夏伯伯求情,你看老夫怎麽收拾你!”


    正當風若塵羞愧不已的時候,那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拉住了自己的手,聲音軟軟糯糯的,她說道:“小哥哥!你怎麽樣了?你還難受嗎?”


    風若塵有些遲緩,他過了好久都沒有回複小娃娃的話,他就這樣直勾勾地看著小娃娃的臉。


    小娃娃的臉是白白嫩嫩的,她的眼睛是水靈靈的就像是兩顆黑曜石一般好看,她的笑容是甜甜的。除此之外,她的臉上還有兩個酒窩,這麽一笑簡直都快將他的心給融化了。


    “小哥哥......小哥哥......”


    陷入沉思的風若塵被小娃娃喚回了思緒,他趕忙回過神來,看著奶娃娃。


    奶娃娃仰著頭盯著風若塵,“小哥哥!你怎麽不回答我的問題啊?我問你怎麽樣了?你還難受嗎?你為什麽不回答我啊?”


    一旁地兩個大人看著兩個孩子笑道:“風兄你看,我家的閨女還當上小好人了。哈哈哈!”


    “哈哈哈哈!令愛真是一個善良的好姑娘啊!不向我家那小子,就跟個木頭一樣!呆呆傻傻,真是讓人頭疼!”


    風父的話語中充滿了對風若塵的嫌棄。


    “傻小子,那是你夏伯伯家的嫡女!快叫夏妹妹!這個臭小子,呆呆傻傻。真是不知道他是怎麽了!”


    風若塵轉身看著父親嫌棄的眼神,頭慢慢地垂了下來,他默默地咬了咬自己發白起皮的嘴唇,緩緩抬頭間,眼神裏好像透漏著防備的光。


    他對著奶娃娃答道:“回夏妹妹的話,我已經沒事了。”


    此話一出,風若塵就覺得自己有些逞強了,他突然覺得自己的頭是暈暈乎乎的,足一軟險些跌倒在地上。


    奶娃娃趕忙扶助要摔倒的風若塵,嘿嘿一笑,繼續說道:“小哥哥,你還說自己沒事呢!你看看,你都快摔倒了!”


    風若塵將自己的手從小娃娃手裏拽出來,小心說道:“多謝夏妹妹!我真的沒事!”


    夏明月見風若塵十分羞澀,抱臂撅嘴。


    “小哥哥!可是我救了你呢!你不應該和我說一聲謝謝的嗎?是我發現了發燒昏倒的你,你真的應該好好感謝我才是呢!”


    見小丫頭不依不饒,風若塵趕忙垂下了一頭,恭恭敬敬地對著夏明月說道:“多謝夏妹妹救命之恩!日後若是有用到風若塵的地方,你直接說就行!”


    夏明月拍手叫好,滿是溫柔地看著風若塵,隨後將自己腰間上的荷包取了下來,她打開荷包從裏麵取出了一把蜜餞。“好!那我以後就由你來保護了!你可不要讓我受欺負呦!”


    “快把手伸出來啊!我要給你東西,你要接著才是!”夏明月手裏攥著蜜餞,想要遞給風若塵,可是風若塵並沒有任何想要接住蜜餞的行為。


    夏明月那麽一說,風若塵才回過神來。下意識地伸出手將蜜餞接了過來。


    見風若塵收下了自己的蜜餞,夏明月咧嘴笑了。


    “嘿嘿!小哥哥嗎,你收了我的蜜餞,你就要遵守曾諾了!你可要保護我一輩子的。我告訴你呦!這個蜜餞可是我最喜歡的東西,你嚐嚐,它可甜了呢!”


    夏明月用憧憬地眼神看著風若塵,她的眼神寫滿希冀。


    夏明月的眼神太過於炙熱,看的風若塵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風若塵無奈,隻能隨手捏起一個蜜餞放在了自己的嘴裏。


    入口的瞬間,他就被這種甜絲絲的感覺吸引住了。


    是的,沒有錯,他是沒吃過蜜餞的,這是風若塵第一次吃蜜餞。他在府裏的處境很是尷尬,活得都不如一個奴才。


    這種感覺讓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是被幸福包裹著的。


    他緊緊地將自己手裏的蜜餞攥緊,生怕夏明月再將它要回去。


    “怎麽樣,好不好吃,甜不甜?”夏明月見風若塵吃下了蜜餞,迅速就拋出了三連問,問完還直勾勾地看著風若塵。


    風若塵害羞地點點頭,答道:“嗯!好吃!它是甜的!”


    ......曾經的回憶浮現在風若塵的眼前,這讓他很的心堵的很難受。


    “月兒,你真的要你嫁給顧城,這件事就沒有緩和的餘地了嗎?”他雙眼帶著憂傷,臉上盡是憔悴,聲音帶著沙啞。


    整個人看起來讓人覺得十分糟糕。


    夏明月靠在門板上,仰著頭,看都不看風若塵一眼,言辭堅定地說道:“對!我會嫁給顧城!這件事沒有緩和的餘地!你死心吧!”


    風若塵笑了,他笑的很悲傷,悲傷的連帶著自己的軀體也晃悠了起來,他失魂落魄地踏出門檻,卻因為絆到了門檻就這樣滑倒了。


    他摔的很慘,砰的一聲,摔了一個巨響。讓別人都覺得疼痛入骨。


    可是這點兒痛對於風若塵來說不算什麽的,畢竟身體上的痛比不上心裏的痛。


    他緩緩地撐著地想要爬起身子來,可是試了幾次,他都沒能站起來。


    一旁的夏明月看不過去了,於是她給了春兒和秋兒一個眼神示意。


    春兒和秋兒會意,趕緊跑上前想要將風若塵給扶起來,風若塵見兩個小丫鬟要扶自己起身,他趕緊出口製止。


    “都別別碰本公子!讓本公子自己爬起來。”


    風若塵雙手撐著地,五指張開,手筋暴起,至於臉上則是一片通紅。很明顯他是使了很大的力氣的。


    啪嗒一聲,一滴淚水砸在了地上,慢慢暈染開來。


    風若塵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呆呆地看著那一滴暈染在地上的淚水,聲音帶著一絲哽咽。


    “月兒,我終究是失去你了,對嗎?”


    夏明月沒有回複,過了好久,風若塵苦笑一聲,緩緩開口。


    “原來,我真的把你給弄丟了。我終於還是失去你了。”


    淚水傾巢而出,劈裏啪啦地砸在地上,好像在為主人感到憂傷難過。


    地上的濡濕越來越多,最終匯成了一窪水。


    風若塵也哭夠了,他紅著眼爬起身子,腳步踉蹌地走了。


    夏明月看著風若塵晃悠的背影,情不自禁地伸長了胳膊,可是後來卻想到了什麽,揚起的就這樣悄無聲息地落下了,但是她的視線卻是一直最隨著風若塵的背影,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見。


    這個時候,夏明月隻覺得自己的心空落落的,好像是少了些什麽,但是至於少了什麽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她順著門板滑座在地上,微微側頭的時候看到了地上的那灘水,許久未言。


    春兒和秋兒湊到她的麵前,滿是擔心。


    “小姐,您沒事吧!您怎麽不說話啊!您可別嚇奴婢們啊!”


    春兒被嚇哭了,她搖晃著夏明月的胳膊,哭著說道:“小姐!您和奴婢們說說話啊!您別不說話啊!您這個樣子,春兒害怕啊,小姐!”


    夏明月整個人都是呆滯的,她現在根本就聽不見春兒和秋兒的呼聲。


    時間過了很久,春兒和秋兒的嗓子都快哭啞了,夏明月才有了意識。


    她弱弱地對著二人說道:“春兒,秋兒我沒事,你們不用擔心!我就是累了,你們扶我回房休息吧!”


    春兒和秋兒將自己的眼淚擦幹,攙著夏明月起身。可是還未等扶起來,夏明月有重新摔倒了。兩個丫頭都害怕極了,顫抖地問道:“小...小姐...您沒事吧!”


    夏明月輕笑,“沒事!就是腿軟罷了!你們攙著我點兒吧!我太累了。”


    二人攙著夏明月就回了房間,夏明月躺在床上,對二人說道:“行了!你們都下去吧!這裏就不用你們守著了。我醒了會叫你們的。”


    二人擔心夏明月會想不開,一動都不動。“小姐!您還是守我們守著您吧!”


    夏明月看著二人再次說道:“都下去!我這不用留人。”夏明月過於強硬,二人沒了辦法隻能退下了。


    房間裏就剩下夏明月了,孤獨襲來,夏明月的眼淚悄無聲息地滑落。


    我們就這樣錯過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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