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小心翼翼地將剩下那扇掛在門框上的門推開,他立於門前甚是恭敬,視線掃過四周。


    “諸位恩人這裏就是我的家了,諸位請進。”眾人邁過門檻進了宅子。


    “小妹,哥哥回來了!”小男孩兒跑了幾步,開口衝著院內喊到。


    “你快出來,哥哥今日給你帶餅子了。”


    咯吱一聲,一間緊閉的房門從裏麵打開。


    一個消瘦的小娃娃從門縫中探出頭,看到小男孩兒的身影後歡喜地跑了出來。


    “哥哥!今日你怎麽這麽就回來了。”


    “哥哥,他們是……”小娃娃看見慕寒等人後也不怕生,她歪頭看著眾人問道。


    小男孩兒摸摸她的頭,解釋道。


    “他們是給咱們餅子的人。他們是過路的江湖俠客,暫時沒有住處,所以我就將他們帶到家裏歇歇腳。”


    “哦!原來是這樣啊!多謝各位大哥哥!”小娃娃聽到解釋後,對著眾人行了個禮。


    小男孩將懷中的餅子交給小娃娃,像個小大人一樣摸摸她的頭,“妹妹快吃。”


    小娃娃看見餅子後眼睛放出了光芒,她咽咽口水點點頭。


    她將一個餅子撕成了兩塊,然後將大塊的遞給小男孩。


    “哥哥吃!”


    “妹妹吃吧,哥哥不吃。”


    小男孩看看小娃娃再看看餅子,搖了搖頭。


    “不嘛!哥哥吃!”小娃娃撅嘴表示不滿。


    小男孩兒看著妹妹不依不饒的模樣搖了搖頭,“好,我吃。”


    一旁的林雨看著兩個小家夥兒相互謙讓,又掏出了一個餅子。


    他走到二人麵前蹲了下來,“給!你們兩個一人一個,別再謙讓了。”


    小男孩兒看著林雨,糾結著說道:“恩人,這……”


    “嗨!我們糧食夠,小鬼你不用拘謹。”


    林雨無所謂地笑了笑。


    “多謝大哥哥!”小娃娃脆生生地道了一句。


    她的聲音如同銀鈴一般清脆很聽。


    林雨“不用謝!”


    隨後寵溺地揉了揉兩個小家夥兒的頭,站起身看著兩個小家夥。


    慕寒等人看著兩個小家夥兒突然心酸不已。


    這兩個小家夥還都這麽小,卻承受了他們不該承受的痛苦。他們本應該在雙親的懷抱裏享福的。


    “諸位恩人請進大廳喝會兒茶,休息片刻,我這就去給你們收拾房間。”


    小男孩顛顛地跑到了慕寒麵前,仰頭對他說道。


    “我去燒水。”小女孩自告奮勇地準備燒水。


    “妹妹,燒水就讓我來吧!你去將家裏的被子取出來交給諸位恩人。”


    “哥哥!你今天都已經很累了,這些事都交給我吧!你放心,這些事我都可以解決的。”


    “不行!你還小呢。這些事哥哥來做就好。”


    “哥哥……”


    “好了,你們兩個誰也不用忙了。這些事就交給我們的人來做吧!”


    慕寒見兩個小家夥兒相互爭搶著幹活,上前說道。


    “那怎麽行,諸位都是客人,我們怎麽能讓你們幹活呢!”小男孩兒眉頭緊蹙看著慕寒。


    “沒事!就交給我們吧!你們正好給我介紹一下這裏的災情。”


    “是啊,小鬼,這些你就交給我們吧!你正好和我家公子好好介紹一下災情。”林雨在慕寒說完話後趕緊補充道。


    小男孩糾結了片刻,故作老成地歎了一口氣。


    “好吧!恩人請問,我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小男孩兒隨即轉過頭,看著挽起袖子的林雨等人說道,“諸位請隨意。實在抱歉,麻煩你們了。”


    “嗨!這算什麽麻煩不麻煩的,我們麻煩你才是呢!若不是你,我們今晚就要喂蚊子了。”


    “行了,小鬼你不用管我們了,你快和我家公子進屋聊聊吧!”


    “嗯!恩人請。”小男孩一手拉著自己的妹妹,另一隻手對著慕寒擺出請的手勢,將慕寒帶入了大廳。


    步入大廳,慕寒與小男孩相對而坐。


    “兩個小家夥兒,你們叫什麽名字?”


    “回恩人的話,我叫趙忍冬。”


    “我叫趙子苓。”


    “忍冬,子苓,這可都是中藥名啊!”


    “是的恩人,我兄妹二人的名字都是母親給取的。母親給我們起這樣的名字是給我們的人生要求和美好祝願。”


    “忍冬是一種適應能力很強的中藥,它喜陽、耐陰,耐寒性強,也耐幹旱和水濕,對土壤要求也不嚴。除此之外,它自古被譽為清熱解毒的良藥。它性甘寒氣芳香,甘寒清熱而不傷胃,芳香透達又可祛邪。”


    “母親給我取這個名字就是讓我克服困難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不僅如此,我還要謙遜有禮,要想忍冬一樣性甘寒氣芳香,做一個君子。”


    小男孩兒介紹完自己的名字後,轉過頭看著自己的妹妹繼續說道:“至於妹妹的名字嘛,子苓生於幹燥向陽山坡,它可治瘟病發熱,肺熱咳嗽、濕熱黃疸,瀉痢、胎動不安等症,並有抗菌、解熱、降壓等作用。”


    “母親給妹妹起這樣的名字就是希望她可以永遠朝著太陽,一輩子都生活在陽光裏快快樂樂的長大,萬事無憂、一生順遂。”


    慕寒見小男孩兒對他們的名字侃侃而談點了點頭,不禁對他更加讚賞幾分。


    這小男孩兒看著年齡不大,卻是個頂好的人才。


    “你們兄妹今年多大了?”慕寒的視線掃過大廳。


    “回恩人的話,我今年六歲,舍妹今年四歲。”


    “我看你談吐大方,相比也是讀過書的吧!”


    “是的恩人,我與妹妹都是讀過些書的。家父很重視我兄妹的學業。”


    小男孩轉過頭看著自己的妹妹繼續說道:“旁人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但是家父不是這樣認為的,家父認為女孩子也是應該讀書的。家父說女子讀書是可以開闊眼界的。”


    慕寒聽到他的話後突然對他的父親很感興趣。


    他看著麵前的這兩個謙遜有禮的小家夥想到。


    這兩兄妹的父親一定是一個有想法的讀書人,他能把一對兒女教育的謙遜有禮,那麽他本人應該也是一個難得的人才。


    他看著周圍的布局與擺設心中有所想。


    這對兄妹的家境應該是較好的,但是他們進來這麽久為什麽沒有看到其他人呢?他口中的父母親呢?


    慕寒將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為何我們從一進院就隻看見了你們兄妹倆?你們家裏的其他人呢?”


    小男孩聽到這話頭立馬就垂了下來,聲音哽咽,“其,其他人,爹娘都被暴民抓走了,不知生死。”


    “怎麽回事?”


    小男孩扣著自己的手,聲音哽咽地說:“家父是當地的知縣,已經被暴民抓走好些日子了。”


    他的聲音越來越哽咽,“家父是個好人,更是一個好官的。天不降雨,父親也是著急的,他還曾拿出家中的一大部分積蓄購買糧食救濟災民的。可是,可是那群不講道理的暴民門闖入我家綁走了爹娘。”


    “那你們是怎麽逃脫的?”


    “母親將我和妹妹將我和妹妹塞進了床底,那群人一開始沒有發現我們。到了後來,他們見我和妹妹還小也就沒再抓我們,讓我們自生自滅。”


    “現在我們還不知道爹娘是否安好呢!”


    忍冬垂著頭,許久沒有再說話。


    隨著忍冬垂下頭,子苓也將頭垂了下去。兩個小家夥兒都是一幅難過的樣子。


    慕寒看著小忍冬的一大顆眼淚砸到了他消瘦皸裂的手背上心疼不已。


    沒一會兒林風就將燒好的茶水端了上來。


    “主子,咱們的人已經將堆在牆邊的木柴全都給劈好了,屋子我們也都收拾好了。”


    “對了,大門口那扇掉了的門林風也給修去了。”


    “哎!小鬼,你怎麽哭了啊?”林雨剛進門,所以他並不知道小家夥兒傷心的原因。


    趙忍冬用袖子擦幹眼淚,他吸吸鼻子,抬頭笑了笑,“忍冬失禮了,還請恩人不要介意。”


    林雨撓撓頭,大大咧咧地說道:“嗨!我們怎麽會介意呢!對了,你也別恩人恩人的叫了,你找我一聲雨哥就好了!”


    “你這聲恩人叫的我還有些不好意思呢!”林雨說著再次露出傻笑。


    忍冬咧嘴一笑,“是,雨哥。”


    修門的林風也走了進來,他現在慕寒麵前,恭敬行禮,言辭依然帶著往日的冷酷,“回主子,門屬下已經修好了。至於其他人,屬下已經安然他們去休息了。”


    “嗯!你與林雨在一旁坐下吧!你倆旁聽,咱們繼續聽忍冬說災情。”


    慕寒轉過頭繼續看著忍冬問道:“你的雙親被暴民抓走那麽久了,官府都沒有人管嗎?”


    忍冬歎息,搖了搖頭,“沒有人管的,家父是本地的知縣,他的手下全都被上麵給調走了,因此根本就沒有人會來救我父母親。”


    “我曾經在一個好心老爺爺的幫助下去求了父親的同僚,可是他們見我小,就將我給趕了出來。可惜我人小力薄救不回雙親。”


    “被上麵給掉走了?為什麽?”慕寒一臉疑惑。


    他沒聽說過還有從下麵往上麵調人的呢!這是什麽個情況?


    “這個我不是很清楚,我隻知道一點兒。”


    “但說無妨!”


    “唔……”


    忍冬一時有些想不起來,他懊惱地敲敲自己的頭。靈關一閃,突然他就想到了什麽。


    “我想起來了,他們將我父親的屬下調走好像是要派他們去保護賑災銀和賑災糧。”


    慕寒聽到小男孩兒這麽一說,他就有些想不通了。


    按理說,保護賑災銀和賑災糧這件事是有專人去做的啊!為什麽知府會從下麵往上麵調人去做呢?


    慕寒一臉沉思,他心中想到,這裏麵一定有問題。


    “知府為什麽會讓他們去保護賑災銀和賑災糧?”


    “唔……好像是京城派了兩個大人物過來。我聽一個人說,知府為了突出他的指揮能力,所以就將人給調走了。”


    “大人物?”


    “嗯!我聽城門口的乞丐們說這次來賑災的好像都是皇上的兒子。他們一個是太子殿下,一個是景王殿下。”


    聽到忍冬這麽說,慕寒繼續低頭深思。他想著想著,突然就想到了什麽,抬頭問忍冬。


    “對了,前幾天景王殿下不是已經到達災區了嗎?為什麽你沒有去領粥和饅頭呢?”


    見慕寒這麽說,忍冬又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我們這群人根本就領不到的。”


    一旁的林雨聽到小家夥兒這麽說覺得十分詫異,問道。


    “為什麽領不到?你都已經吃不上飯了,難道是景王殿下他們不給你們飯吃嗎?”


    “官府雖然已經下來布粥了,但是因為我們不符合條件,所以還是沒有辦法領粥和饅頭。”


    林雨被氣笑了,他長這麽大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這樣的規矩。


    “條件?小爺就沒聽說過領粥和饅頭還需要符合條件!嗬,這規矩可真是荒唐!”


    “你們去領粥和饅頭要符合什麽樣的條件?”


    忍冬的嘴巴張張合合,說道:“這個條件就是交銀子。”


    “交銀子?交什麽銀子?朝廷下發的賑災糧還需要交銀子?”


    “對!美名其曰買糧錢。家父曾經將家裏值錢的東西全都給典當換糧食賑災了,所以我和妹妹根本就交不出一人十兩的買糧錢。我們沒有錢也就不符合條件,沒有辦法領到粥和饅頭。”


    “這件事景王殿下可知道?”


    “我也不知道這件事景王殿下知不知道。我們因為不符合條件,所以根本就不能靠近施粥點。在施粥點二裏處都有官兵把守,我們不交錢根本就沒辦法過去。若是有人想不交錢然後硬闖,還會被這群官兵以擾亂布粥秩序的罪名給亂棍打死。”


    “你們領不到賑災糧難道就沒有反抗過嗎?”


    “有過反抗的,但是根本就沒有用。起初身強力壯的交不起買糧錢的人會去表示抗議,但是官府並沒有理會他們。等到那群年輕力壯的人急了,官府就會派人將他們扣上暴民的帽子把他們全部都給抓起來。”


    “現在掌權的這個知縣一點也不去家父愛戴百姓,他隻顧著賺銀子,根本就不理會百姓的死活。”


    慕寒聽完後氣憤不已,將拳頭握的咯吱作響。


    他咬緊後槽牙,目露凶光,惡狠狠地說道:“明天一早,我倒是要看看,誰在收著買糧錢!”


    趙忍冬聽慕寒這麽一說立馬就站了起來,“恩人,不可啊!這群人隻認錢,您會吃虧的。”


    慕寒拍拍他的頭回道:“小忍冬放心,讓本公子吃虧的人還沒生出來呢!”


    “是啊,我家公子很強的呢!”林雨喝了一杯茶水,在一旁說道。


    “小鬼,你就等著明天一早看結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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