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清明沒有再看癱軟在地的陳誌遠,徑直走出城關鎮派出所的大門。


    徐婕和幾名省廳幹警押著宋雙全、王連順緊隨其後。


    天色已經大亮,但林城的空氣中似乎依舊彌漫著一種肅殺。


    “下一個,河口路派出所。”劉清明坐進車裏,對駕駛員吩咐。


    車輛啟動,駛向下一個目標。


    徐婕坐在副駕駛,忍不住開口:“劉哥,今天這一上午,我們已經跑了三個派出所了。”


    “名單上還有三個。”劉清明回應,手裏翻看著一份文件。


    “高新分局那邊,馬局他們也同步在行動,抓的人更多。”


    徐婕:“這麽多人,一下子都抓了,基層工作怎麽辦?會不會亂套?”


    她的擔憂不無道理。一個蘿卜一個坑,尤其是在派出所這種直麵群眾的基層單位,主要領導和骨幹被一鍋端,日常警務運轉必然受到影響。


    “市局、周邊兄弟市局,還有省廳,已經抽調了一批幹部下來,臨時負責。”劉清明合上文件,“林城的問題,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積重難返,隻能下猛藥,會過去的。”


    他頓了頓:“這也是省委新班子的態度,嚴格治警,林城是第一個,但絕不會是最後一個。”


    徐婕不再多言。


    她看著窗外飛逝的街景,能感覺到一場巨大的風暴正在席卷這座城市。


    後續的抓捕行動與之前如出一轍。


    劉清明帶著人,幾乎是馬不停蹄,又連跑了三個派出所。


    所長、指導員,甚至一些副所長和隊長級別的幹部,隻要在名單上的,一律控製。


    等到下午,劉清明一行人返回高新分局臨時設立的聯合辦案點時,已經抓了十幾個大小頭目。


    整個林城公安係統,尤其是基層,經曆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大地震。


    辦案點設在分局的幾間大會議室,臨時改造,燈火通明。


    人來人往,氣氛緊張而忙碌。


    “劉組長,李副總隊長讓你過去一下。”一名工作人員過來通知。


    劉清明點了點頭,讓徐婕先去整理今天的行動記錄。


    李同光正在一間小會議室裏和幾名市局、分局的負責人商議著什麽。


    “劉組長到了,你那邊順利嗎?”李同光招手示意他坐下。


    “還算順利,任務圓滿完成。”


    “那就好,抓捕工作基本完成,接下來就是審訊。”李同光揉了揉眉心,“人手還是不夠,我已經向省廳申請增援,但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到。”


    他看向劉清明:“這些人都是老油條,審訊難度不小。尤其是那些派出所的領導,對我們的程序門清,審訊手段也都知根知底,他們未必會輕易認罪,你要有個心理準備。”


    “我知道。”劉清明應道,“我建議連夜突審,防止他們串供,或者家屬轉移贓款贓物。”


    “沒錯,我也是這個意思。”李同光轉向在座的幾位負責人,“各位,辛苦一下,今晚通宵作戰。”


    眾人紛紛點頭。


    “宋雙全那邊,你親自去審。”李同光又對劉清明說道,“材料上,城關鎮的問題很多,也很深,你在那工作過,比較熟悉。”


    劉清明:“交給我。”


    李同光的級別擺在那裏,劉清明對他很尊重,沒有仗著省委的背景擺什麽譜。


    現在需要的就是合作。


    走出會議室,天色慢慢暗下來。


    劉清明沒有馬上提審,先打了一個電話出去。


    宋雙全這個人,他很了解。


    有些工作,得做在前麵。


    五分鍾後。


    臨時審訊室內,燈光有些刺目。


    宋雙全坐在審訊椅上,手腕上的手銬冰冷。


    他身上的肥肉因為長時間的緊張和憤怒微微顫抖,但小眼睛裏卻不再是最初的恐懼,反而多了一絲有恃無恐的囂張。


    劉清明和徐婕走了進來。


    徐婕負責記錄。


    宋雙全一看到劉清明,原本低垂的頭猛地抬起,嘴角咧開一個難看的弧度。


    “喲,劉大警官,親自來審我,真是看得起我宋某人啊。”


    劉清明在他對麵坐下,將一份文件放在桌上。


    “宋雙全,你的問題,你自己清楚。”


    “我清楚什麽?我什麽都不知道!”宋雙全脖子一梗,“你們這是濫用職權,打擊報複!我平時對你嚴厲點,那是為了你好,你別想栽贓誣陷。”


    劉清明麵無表情:“我們隻講證據。你在城關鎮派出所當所長期間,有沒有利用職務之便,收受賄賂?”


    “沒有!絕對沒有!”宋雙全矢口否認,“我宋雙全兩袖清風,一心為民,你們少往我身上潑髒水!”


    “有沒有包庇縱容黃賭毒等違法犯罪活動?”


    “更是無稽之談!我嫉惡如仇,怎麽可能幹那種事!”宋雙全拍著胸脯,說得義正辭嚴。


    “有沒有充當黑惡勢力的保護傘,為他們提供便利,私放嫌犯、打擊舉報人?”


    “劉清明,你少含血噴人!”宋雙全突然激動起來,“你小子當初在城關鎮,不服管教,處處跟我作對,現在抓住機會就想整死我,是不是?”


    他話鋒一轉,開始叫屈:“哎喲,不行了,我被你打傷了,我要驗傷!你那一拳,把我打出內傷了!你們這是刑訊逼供!”


    徐婕在一旁記錄的手都停了下來,眉頭緊鎖。


    這個宋雙全,簡直是無賴。


    她看向劉清明,卻發現劉清明依舊平靜,居然還很貼心地問他。


    “渴不渴?要不要喝水?餓不餓,要不要來碗麵?”


    宋雙全愣了一下,隨即冷笑:“怎麽?怕我死在這裏?我告訴你們,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們誰也別想好過!”


    劉清明沒有理會他的叫囂,隻是示意徐婕繼續記錄。


    “記錄,嫌犯拒絕了我們的人道主義關懷。”


    宋雙全和徐婕都是一愣。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審訊室裏幾乎成了宋雙全的個人表演。


    他時而痛斥劉清明公報私仇,時而哭訴自己身體不適,時而又搬出各種關係威脅。


    對於劉清明提出的所有關於涉嫌犯罪的問題,他一概否認,或者避重就輕,東拉西扯。


    徐婕越聽越是納悶。


    劉清明完全不像之前審訊張誌強或者屠虎時那麽犀利,也沒有進行有力的反駁和追問,隻是不疾不徐地拋出一些常規問題。


    宋雙全的態度,反而因為劉清明的“軟弱”而越發囂張。


    他似乎篤定劉清明顧忌他的背景,或者根本沒掌握什麽實質性證據。


    “好了,今天就到這裏。”劉清明看了一下手表,時間已近午夜。


    他示意徐婕將審訊筆錄遞給宋雙全。


    “簽字吧。”


    這就完了?


    宋雙全接過筆錄,草草看了一遍,上麵記錄的都是他自己的抵賴之詞。


    他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大筆一揮,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小子,跟我鬥,你還嫩了點。”宋雙全將筆錄扔回桌上。


    劉清明拿起筆錄,仔細看了一眼簽名,然後抬起頭。


    他的臉上,之前的平靜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漠然。


    “宋雙全,你表演完了?”


    宋雙全心中咯噔一下,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你……你什麽意思?”


    劉清明從旁邊拿起另一個文件夾,打開,推到宋雙全麵前。


    “在你被帶到這裏的同時,我們的人已經對你的三處居所進行了搜查。”


    文件夾裏,是一張張照片。


    成捆的現金、一撂撂金條、成箱的名貴煙酒……觸目驚心。


    “這些,都是從你家裏搜出來的。”劉清明的聲音不高,卻像重錘一樣砸在宋雙全心上。


    “另外,關於你包庇縱容張誌強團夥,充當保護傘的犯罪事實,張誌強已經做了詳細供述。人證,物證,俱在。”


    宋雙全的臉瞬間變得慘白,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


    他張著嘴,想說什麽,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之前的囂張和得意,蕩然無存,隻剩下無邊的恐懼。


    “我們給你機會坦白,是希望你能認清形勢,爭取寬大處理。”劉清明緩緩站起身,“但你選擇了頑抗到底。”


    他走到宋雙全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你的所有抵賴,都已經記錄在案,簽了字的。這些,都將成為你罪加一等的證據。”


    “不……不是的……我……”宋雙全語無倫次,身體篩糠般抖動。


    “你的運氣不錯,沒有趕上嚴打。”劉清明的聲音沒有任何溫度,“不過,你犯下的這些罪行,足夠你把牢底坐穿了。準備在裏麵好好改造吧。”


    宋雙全徹底癱軟在審訊椅上,麵如死灰。


    審訊結束。


    徐婕跟著劉清明走出審訊室,心中的疑惑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


    “劉哥,你一開始就知道他不會老實交代,為什麽還要陪他演那麽久?”


    “如果他一開始就痛哭流涕,把所有罪行都認了,或許還能爭取到一些減刑。”劉清明腳步未停。


    “我不想讓他減刑。”


    徐婕一怔。


    “我們是執法人員,不能用私刑,也不能搞刑訊逼供。”劉清明側過臉,“但在規則允許的範圍內,達到我們想要的結果,並不矛盾。“


    ”程序正義很重要。”


    徐婕看著劉清明的側臉,這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年輕人,此刻卻顯得如此深沉和老練。


    既有雷霆手段,又有滴水不漏的算計。


    “你……真是……”徐婕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


    劉清明停下腳步,轉過身。


    “這隻是開始,還有很多人等著我們。打起精神,今晚怕是沒得睡了。”


    徐婕點了點頭,心中的某種情緒悄然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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