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太方便。”,紀昀澤目光所及,盡是那人獨影,心不在焉的應了聲。


    晨光將胭脂揉進長樂街的青石板,葉綰姝的裙裾在人群縫隙間若隱若現,紀昀澤望著三步之遙的玉色披帛,焦灼得連狀元錦袍都被攥出褶皺。


    生怕她再度從自己麵前不翼而飛,紀昀澤拚命往人群外擠,一雙杏眸直勾勾盯緊葉綰姝站定的位置。


    可戶部侍郎開了口,其餘人也爭相恐後的向他搭訕,壓根不讓他出去。


    葉綰姝站在原地大致凝聽了會,竟然都是來提親的,上至朝中官員,下至商賈豪紳,爭相哄搶狀元郎。


    這種場合可不宜久留,她拉著秦楚霖趕緊轉了身。


    “姑娘。”


    紀昀澤急得不知所措,被擁堵得實在沒了耐性,隻得拱手道:“多謝諸位美意,在下已有心儀之人,告辭,煩請讓個路。”


    話落,借著官差們開道迅速擠出人群,徑直奔向葉綰姝。


    “姑娘,在下本想去國公府還你銀子,可又怕叨擾了姑娘,所以在下……”


    清亮嗓音刺破喧囂,紀昀澤語無倫次的剛開了口,那張俊俏的麵容卻已紅了半邊,看得葉綰姝有些哭笑不得。


    “區區小事,公子不必記掛在心上。”


    話音剛落,紀昀澤忙不迭搖頭:“對於姑娘和國公府來說此事或許不值一提,可對在下來說卻猶如再生之德,那日若不是姑娘慷慨相助,哪有在下的今日。”


    立刻取出一張銀票,又吩咐官差拿來一個匣子,紀昀澤很是嚴謹的一一介紹起來。


    “這一千兩銀子是還給姑娘的,姑娘為在下傾盡所有首飾,匣子裏是在下為姑娘挑的謝禮,姑娘看看喜不喜歡?”


    匣子剛被他打開,便露出五彩耀眼的光芒,葉綰姝定睛一看,是一套完整的金絲頭麵,上麵鑲嵌著不少珍珠、瑪瑙,做工極為考究,一看就價值不菲。


    “這個我……”


    葉綰姝正要開口拒絕,紀昀澤頓時露出難為情的神色:“在下知道姑娘自小身在榮國公府,再名貴之物都見過,隻是在下與姑娘萍水相逢,姑娘熱心相幫,在下無論如何都得答謝姑娘。”


    “公子誤會了,我並非榮國公府之人。”


    一聽不是榮國公府的人,方才那些搶親之人紛紛又湊了過來。


    “我說你這姑娘,你不是榮國公府的人,你在這裏攔著做什麽?你不是耽誤大家好事嗎?”


    戶部侍郎頓時有了底氣,急著過來拉紀昀澤:“紀公子,隻要你肯娶我女兒,我定保你前程似錦。”


    另外一位身形臃腫的男人也不示弱:“紀公子,我乃臨安首富,就連榮國公府和太後的一應供需皆由我家供給,紀公子要是娶了我女兒,我願陪百萬家私做嫁妝,另外引薦榮國公府的小公爺給你認識,助你平步青雲。”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又開始爭搶狀元郎,紀昀澤視線始終不移的停留在葉綰姝身上,對旁人的熱忱無動於衷。


    “我說紀公子,你方才說的心儀之人不會就是這位姑娘吧?”


    瞥了眼葉綰姝護著的秦楚霖,那自稱首富的中年男人立刻露出滿臉不屑。


    “這姑娘並非榮國公府的人,還帶著個孩子,隻怕日子過得甚是艱難,你娶她能有什麽前程可言?你如今剛剛踏入仕途可不能鼠目寸光,一定要多為自己的前程考慮。”


    “不錯不錯。”,戶部侍郎接過話來:“紀公子,隻要你肯娶我女兒,我可以引薦你早日見一見首輔大人,對你仕途大有裨益。”


    葉綰姝聽著周圍的聒噪聲,經不住的仔細打量了眼臨安首富和戶部侍郎,倒都是生麵孔,隻怕在季家和榮國公府都是排不上號的人物,她皆未見過。


    榜下捉婿這種事她也有所耳聞,自不能壞了狀元郎的好事,所以自始自終都沒開口插話。


    這可把紀昀澤急壞了,滿眼真切的注視著葉綰姝,既然已被人問起,他也索性承認,直接將心裏話道了出來。


    “我不管她是榮國公府的大小姐也好,還是尋常人家的姑娘也罷,我隻要是她即可。”


    話到一半,他緊張的額間已滲出汗來。


    可自打上次一別,他的腦子裏日日揮之不去都是這姑娘的影子,所以今天無論如何都要將自己想說的話說完,不留遺憾。


    “在下這條命是姑娘所救的,自打遇見姑娘那日起,在下心中便立下兩願,一願年少春闈及第,二願餘生能與姑娘歲歲相守,若姑娘不棄,在下願立刻登門求親。”


    瞥了眼秦楚霖,他又急得趕緊補道:“這孩子我會視如己出,今日願當著全臨安城的百姓立誓,絕不負今日誓言。”


    葉綰姝看出狀元郎是被這些人逼得開始犯糊塗了,說這番話怕也隻是想替自己解圍。


    她雖然有心尋個普通子弟成親,但也不好這麽倉促的答應狀元郎。


    為了不讓他當眾難堪,葉綰姝隻道:“我家離此尚遠,公子還是先緊著公務為重,切莫耽誤了大事。”


    話落,隻拿了銀票,衝他微微笑了笑:“銀票我收下了。”


    隨後,領著秦楚霖揚長而去。


    紀昀澤充滿不舍的注視著她走遠,想要上去追趕,可又漸漸意識到自己方才情急之下似乎太唐突了些,隻得目送她離去。


    耳邊仍是此起彼伏的喧囂聲,紀昀澤心裏卻突然變得空落落的,被官差們提醒了好幾聲,才重新躍上馬,回想著方才發生的一切,猶如做了一場大夢。


    想來,她也是覺得自己太唐突了。


    真不知下次見到她又是猴年馬月了。


    而長樂街上發生的一切,盡數被遠處春滿樓坐著的顧庭琛看在了眼裏。


    “原來綰綰勾搭的男人竟是這狀元郎?”,他不屑冷哼一聲,拳頭捏得咯咯作響:“一介寒門豎子也敢和我搶女人?簡直不知死活。”


    陰狠的目光看得身旁小廝心驚膽戰的,隻得一個勁的逢迎。


    “不就是個狀元郎,有什麽好神氣的,聽說陛下也就冊封他做了個六品修撰,小公爺您初入朝堂就直接成為二品大員,執掌禦林軍,他哪能與您相提並論。”


    顧庭琛聽著半點不受用,將手裏捏著的一把瓜子全撒到了他臉上:“混賬東西,本世子是誰,他也配和我攀比?”


    剛發泄了一通,一群女子興衝衝的奔了過來,一臉癡迷道:“竟然是小公爺,您可許久沒來長樂街了……”


    “滾。”


    顧庭琛言簡意賅,一個字便將所有女子嚇退。


    憤然起身,他一邊下樓一邊問小廝:“那寒門豎子住在何處?”


    小廝小心翼翼稟道:“聽說陛下對此人格外看重,今日剛剛張榜便厚賞不斷,還賞了一座城南的宅子,想必他今日會搬到那處宅院。”


    “原來是老皇帝看重的人,連匹馬都騎不穩的書呆子,倒不知哪來的底氣敢搶我的女人。”


    顧庭琛勾唇冷笑,不屑搖頭:“看來他在臨安日子過得太安逸了,去城南會會這書呆子,讓他見識見識臨安城的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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