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綰,我和大哥接了位姑娘回府,月苓她身世比你可憐,往後你別欺負她。”


    葉綰姝還未從重生的震撼中緩過神來,顧庭琛的話猶如一記重錘敲在了她腦門上。


    望著曾經滿心滿眼都是她的顧家兄弟,葉綰姝內心猶如被針紮過,泛起細細密密的疼。


    “二表哥說笑了,都是做客的,我自懂得為客之道。”,語氣淡淡,透著冷漠疏離。


    想到前世裏江月苓見縫插針挑釁陷害自己的情景,葉綰姝隻在心底冷笑了聲。


    “你做哪門子客?”,顧庭琛聽著很是不悅:“你明知父親母親早已將你欽定為國公府的兒媳,我們兄弟有一人不得不娶你,你惺惺作態給誰看?”


    顧庭洲並不想將關係鬧得太僵,語氣稍顯溫和些:“綰綰,你馬上就要嫁入我國公府,堂堂當家主母怎麽說出這麽見外的話?”


    上前一步,顧庭洲習慣性握住她手,噓寒問暖道:“綰綰,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葉綰姝搖了搖頭,退開一步,不動聲色掙開他:“童言無忌,先前的親事不過一句戲言罷了,當不得真,兩位表兄不用放在心上。”


    “一句戲言罷了?”


    顧庭琛隻覺聽了天大的笑話,目露譏諷:“你以為我們榮國公府的人是唱戲的戲子?在你外祖母靈前許下的誓言也能兒戲?”


    見他一本正經的說著,葉綰姝自嘲般笑了笑。


    原來,他們兄弟倆還記得這事。


    她自幼與父家義絕,隨母親住在外祖家,性子慢熱冷淡,對男人更是與生俱來的排斥。


    母親去世那年,家中進了劫匪,榮國公府這兩位公子擔心壞了,幾乎將整個國公府搬去潼陽,在那裏陪伴她整整十年,一心一意將她護在心尖上,治愈了她不幸的童年。


    葉綰姝曾堅定的以為,自己會嫁給兄弟倆其中一人。


    可上一世,就在她及笄宴前夕,顧庭洲、顧庭琛在青樓豪擲萬金,帶回一位名妓,並在她及笄宴上爭相求娶那女子,氣得姨父、姨母當場吐血,也讓她淪為整個臨安城的笑柄。


    她後半生的不幸便由此開始,受盡苦難,代價慘烈。


    這輩子,她隻想離兄弟倆遠些。


    “就當是兒戲吧。”,葉綰姝閉了閉眼:“我今日有些累了,兩位表兄也早些回去歇息。”


    兄弟倆麵麵相覷一眼,顧庭洲向來溫柔繾綣的目光少有的染上了慍色。


    “綰綰,我和你琛哥哥就是覺得月苓身世可憐,將她帶回府上,又不是不娶你,你何必說這麽傷人的話?”


    動不動就愛將人身世掛在嘴邊,葉綰姝隻覺無比的諷刺:“她身世可憐,可是我造成的?”


    顧庭洲微微擰眉:“自然不是。”


    “既然不是,為何我要承擔她的苦果?”,葉綰姝冷冷勾唇:“她可不可憐與我有何幹係?”


    “你……”


    顧庭洲對她這番話有些不可理喻:“你何時變得這般涼薄了?”


    顧庭琛早已沒了耐性:“大哥和她解釋這麽多做什麽?我看她就是這些年被我們慣壞了,擺不清自己的位置。”


    狠狠剜了眼葉綰姝,他繼續道:“不過是領了個姑娘回來,你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還沒做當家主母就開始擺主母的款了?要覺得待在國公府憋屈就滾回潼陽老宅去。”


    說罷,便氣哄哄的率先轉身離去。


    望著那道高大的背影消失,葉綰姝眼角還是不由酸澀了一下。


    印象中,顧庭琛性子雖然桀驁,可待她卻最為溫柔體貼,也不知從什麽時候起,他對自己變得這麽沒耐性,還有了偏見。


    上一世,及笄宴風波後,他被迫娶了自己,可仿佛娶她已是莫大的恥辱,成親後整日流連青樓買醉,即便她低眉折腰百般討好,直到鬱鬱而終,顧庭琛也未碰過她一次。


    目光幽冷的望回顧庭洲,葉綰姝吐字如冰:“大表兄也早些回去吧。”


    連著兩次催促,讓顧庭洲心中也生了冷意。


    “綰綰,你現在真的越來越不懂事了。”


    丟下這句責備的話,顧庭洲失望的徑直出了門。


    兩人剛走,躲在裏屋的春紅、杏桃迅速衝了出來,著急勸道:“姑娘,小公爺和二公子待你情深意篤,你不至於因為這點事就發脾氣吧?”


    春紅、杏桃也算不得不忠,但這麽多年半顆心早已向著那兄弟二人,許多事隻有她們經曆了才能分個是非曲直,葉綰姝懶得置喙,自顧自開始收拾行李。


    收拾了好一會兒,見兩個丫頭還杵在原地,這才吩咐了聲:“再過些日子就是姨母的壽辰,等給她老人家賀完壽,咱們就回潼陽老宅去,這些日子加緊將行李收拾收拾。”


    “咱們潼陽遭了災,眼下兵荒馬亂的,國公夫人剛將您接來臨安,您怎麽又想著回去?”


    杏桃一頭霧水的,葉綰姝也未多做解釋,將這些年顧家兄弟送給自己的所有東西歸置到一塊後,拖著疲乏的身子去裏屋躺了下來。


    重來一世,她還有太多的不適應,得先好好緩緩神。


    與榮國公府這門親事雖未正式立下婚書,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姨母是她如今唯一的親人,姨父姨母早已將她認定為國公府的兒媳,明日之後便是板上定釘了。


    她得趕在及笄宴前退了親事。


    就是姨母那性子有些偏執,想要讓她答應,恐怕還得費些周折。


    渾渾噩噩的睡了一夜,剛醒來還未睜眼,就聽春紅急急忙忙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姑娘,您快起來出去看看吧,小公爺和二公子帶回來的那個女人,一大清早就跪在了咱們院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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