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伴隨著秦謐芝的嗬斥聲,帶著水漬的拖把胡亂砸在紀曉波的腿上、後背上。


    直至最後一下,直接砸在了紀曉波的後腦上!


    嗡!


    空氣都仿佛因這一拖把而震顫了下。


    瘋狂狀態中的紀曉波像被施了定身法,猛烈又毫無章法的攻擊驟然停止。


    他身軀僵硬如死板的機器人,緩緩扭頭,猩紅的眼睛異常平靜,毫無波瀾的直視秦謐芝。


    躁亂的走廊,也隨著打鬥停止忽然安靜下來。


    砰!


    秦謐芝又是一拖把砸在紀曉波的臉上,有些氣急敗壞。


    “現在冷靜了嘛?啊?”


    喝問聲回蕩著,為寬闊的走廊平添一絲焦灼氣息。


    紀曉波沒出聲,直直的看了秦謐芝一眼,旋即失落的垂下眸光,像是瞬間被打斷脊梁的狗子。


    他低著頭,靠著後麵的牆壁,大口的緩和呼吸。


    趙恒見了,很是無奈的樣子,歎了口氣。


    他走到紀曉波旁邊,壓低聲音,如長輩似的開口。


    “曉波啊,這一幕,熟悉不?”


    “想不起來了吧?沒關係,我告訴你。”


    “前段日子,你用郵件陷害喬悠初和我,在夢雨公司走廊,穀夢雨也是用她的包包這樣砸的我。”


    看似陳述事實的話語卻是暗中含著刀子。


    配上趙恒似乎有些難過的表情,以及眼中閃爍的絲許得意之色,仿佛在說:曉波,咋樣?被最親近,或是曾經最親近的人動手毆打,感覺很不好受吧?


    紀曉波似是想起什麽,重重的呼吸抖了下,而後逐漸收斂。


    他麵無表情的掃了掃趙恒,眼皮低垂,渾身脫力,順著牆壁滑落,癱坐在地上,像一灘爛泥。


    “哎!”


    趙恒輕輕搖頭,走到秦謐芝身邊,重新變得溫和起來。


    “謐芝,你也不要太生氣。”


    “曉波還年輕,偶爾犯個錯,是很正常的。”


    “咱們這些當長輩的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也就別太計較了。”


    說著,他偷偷瞄了紀曉波一眼。


    見其對如此殺人誅心的話竟沒有任何反應,便悻悻的點到為止。


    有效的魔法才是攻擊,無效的魔法全等同放屁。


    他抬手捋著秦謐芝額頭前因生氣而有些淩亂的劉海碎發,安撫道:“謐芝,我們走吧。”


    秦謐芝點頭,很是失望的看了紀曉波一眼,正準備離開。


    “住手!”


    忽的,在附近幾名正在看熱鬧觀眾的身後,一道尖銳的女聲響起。


    旋即便見翁春蘭氣喘籲籲的衝了過來。


    她目光急切,一眼便看到坐在地上渾身狼狽的紀曉波,頓時大吃一驚,快步走了過去。


    “曉波曉波,你這是怎麽了?”


    她著急又憤怒:“我嘞個爺奶奶啊,到底是哪個天殺的,敢對你動手!”


    說罷,她豁然看向趙恒。


    “是你?”


    “春蘭姐,不是我……”


    “那是你?”


    翁春蘭轉而看向秦謐芝,已是站了起來。


    秦謐芝微微挑眉:“是我又如何?”


    “你個小尖人,我打不死你!”


    翁春蘭勃然大怒,不由分說,抬手便朝著秦謐芝的臉頰扇了過去。


    啪!


    電光火石間,仿佛有一道殘影從翁春蘭的臉上劃過。


    再看過去,便見翁春蘭身體趔趄,歪著頭,前一秒還精致有型的發型瞬間散亂一團。


    她瞪大眼,滿是不可思議的看向趙恒。


    “你、趙恒,你個小雜種,竟敢打我?”


    “不該打嗎?”


    趙恒踏前半步,挺拔的身姿豎在秦謐芝左前方。


    “是非對錯不分,上來便潑婦似的打人,誰給你的權利?”


    言語間,他底氣越發十足了。


    “春蘭姐,你錯了!”


    “錯了就該認!”


    “現在,給謐芝道歉!”


    他義正言辭,仿佛與犯罪分子不共戴天似的。


    “你、你說什麽?”


    翁春蘭一口氣沒呼上來,憋的眼珠子都快冒出來。


    反了反了。


    全部都反了!


    奶奶滴!


    她還沒跟這小子計較“春蘭姐”稱呼一事,現在這小子竟還敢命令她一個長輩給一個外人道歉!


    更不可饒恕的是,這王八蛋還敢跟她動手!


    “趙恒!”


    翁春蘭揉著被打的火辣辣生疼的臉頰,怒火如沸水般躁動起來。


    “你個兔崽子,我宰了你!”


    她嘶吼著便衝了上去,張牙舞爪,再也不顧形象。


    啪!


    響亮的巴掌自翁春蘭另一側臉頰響起。


    巨大的作用力使得她擦著趙恒身邊而過,雙腳互相交絆,砰的趴在了地上。


    然後,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翁春蘭如僵屍一般直挺挺的,好半天都沒動,整個人陷入懵逼之中。


    “哎呀呀,春蘭,你這是怎麽搞的啊!”


    不遠處,翁春蘭的姐妹們先後從包廂快步走了出來,一個個皆帶著關切的神色,視線則是古怪的瞟向趙恒和旁邊的秦謐芝。


    這個時候,任誰都看得出,眼前的情況很不對勁。


    “哎!”


    在十多雙眼睛的注視下,趙恒又是一聲無奈的歎息。


    “春蘭姐,我已經跟你說的明明白白了。”


    “可你為什麽還是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人呢?”


    “你我雖是姐弟,可你這般蠻不講理,胡作非為,我不答應!”


    “現在,給謐芝道歉!”


    什麽?


    剛剛被兩個姐妹扶起的翁春蘭倒抽一大口涼氣,喉嚨都發出了震顫的嘶聲。


    她身體發麻,頭皮都快氣炸了。


    什麽叫說的明明白白、不分青紅皂白?


    分明是你小子大逆不道的對老娘一個長輩動的手!


    打人的是你!


    倒打一耙的也是你!


    還有沒有法律了?


    她大喘著氣,臉色被趙恒一記屎盆子扣的青紅交加。


    正要繼續發作之際,卻是忽的留意到眾多姐妹略微戲謔的目光,心底不由“咯噔”一下。


    這些姐妹看似關心她,實際不過是酒肉朋友,塑料姐妹。


    看熱鬧生怕事情鬧不大。


    今天,她好不容易長了一次臉,若是鬧的太難堪,日後定將成為這些人背後談論的笑柄。


    於是她強行按捺下來,理順思路,看向事情的矛頭——紀曉波。


    “曉波,你來說!”


    她單手叉腰:“到底是誰欺負了你,是不是那個小見人?你放心大膽的說,今天阿姨在這裏給你主持公道,奶奶滴,老娘就不信了。”


    唰!


    眾人的目光齊齊看向癱坐在地的紀曉波。


    後趕過來的十多名中年女子有些期待。


    而剛才站在附近看熱鬧的幾個外人已經偷偷捂住了嘴,準備開始笑了。


    他們可是眼睜睜看著那個西裝年輕人是如何從暴怒狀態下被打成喪家犬的。


    此刻即便有人撐腰,怕也翻不起什麽浪花。


    接下來,不出意外的,丟臉的肯定是這個“不分青紅皂白”發瘋的女人。


    緊張的氣氛中,渾身疲憊紀曉波單手撐著地麵,艱難的站了起來。


    他默默無聲,如行屍走肉般走了幾步,腳步微頓,而後側頭看向依舊冷冰冰的秦謐芝,無光的眼眸中閃過幾道異彩。


    心痛、難過、哀傷、倦怠等諸多複雜的情緒,如碧波般蕩過。


    他艱難的動了動嘴,發出沙啞的聲音。


    “跟她無關。”


    說完,他便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入安全通道。


    十多名中年女子的視線從遠處挪了回來,不解的看向翁春蘭。


    “這……”


    翁春蘭徹底傻眼了。


    無論如何也沒預料到紀曉波竟然否定了被打的事實!


    她大口喘息,腦子裏像過電似的,好一陣酸麻!


    完了!


    這下丟人丟大了!


    她好心幫紀曉波出頭,紀曉波卻突然調轉槍口,幫那個賤女人開脫。


    那她成什麽了?


    多管閑事?


    閑著無事,皮癢了找打?


    她憤懣不已,窩火的同時暴脾氣也在衝擊著血管。


    這是好心被當驢肝肺,一腔真心喂了狗啊!


    “我……”


    翁春蘭暗暗咬牙,身子顫的更加厲害了。


    此起彼伏的怒火湧動間,忽然看向趙恒。


    她大聲咆哮:“你,跟這個見女人是什麽關係?”


    “我們啊?”


    趙恒側低頭柔和的凝視秦謐芝,單手輕攬著她的肩膀。


    身軀緊貼間,他抬起了頭,神色變得堅定起來。


    “春蘭姐,雖然我是謐芝的男閨蜜,但我依舊不允許你胡亂汙蔑好人。”


    他頓了頓,字正腔圓。


    “你,給謐芝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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