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如海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當下的心情。
他終於從兒子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輕時的影子，願意為了自己的想法而放下些什麽，去努力嚐試。
但這厚臉皮的勁兒到底是從哪裏來的，他卻是怎麽也想不明白了。
別說秦淑嫻那萬事不證的性子，就是他，也不知道因為磨不開麵子吃了多少虧。
這次如果不是因為看不得秦淑嫻難為自己，怕雲嵐受欺負，他都邁不出那最後一步。
不過他也知道此時不是去探究這個問題的時候，假裝板起臉回了對方一句，“如果你能達到標準，不是不可能考慮，現在空口白牙，說什麽都是白搭。”
“嘿，那您出題吧，保證完成任務！”，田大鵬自信無比的應著。
田如海點點頭沒再接話，也沒法接話，他手中根本沒有需要修複的古籍。
此時就聽孔娟問道：“你都能修複什麽類型的古物？”
“我自己主要是書畫這類紙製的，陶瓷金屬類的我有些師兄可以做一部分，其他的就不行了。”
“原樣修複嗎？”，孔娟神情明顯緊張了起來，眼中的期盼也更濃了，但轉瞬就對著田大鵬的搖頭而潰散了。
”紙質的通過裝裱，可以遮掩掉絕大部分修複痕跡，但其他的，多少都是能看出來一些的。“
“好吧，是我貪心了”，孔娟苦笑著晃晃頭，似有意若無意的掃了雲嵐一眼後，垂下頭看著地麵，不知在想些什麽。
另一邊的雲嵐自然感受到了孔娟的掃視，也知道對方為什麽會這樣做，但這事兒之前她就說過“家裏不知道”的話了，也便裝作不知道了。
不過，她也是把這個事情記在心裏，想著等田大鵬把店開起來之後，找機會告訴對方她認識個“高手”，可以幫忙修複一些東西，把原本準備讓孔娟幹的事情，轉到田大鵬身上。
與此同時，一輛紅旗轎車停在了鬆江府華山路「汲古閣」門外，從車上走下一老一中兩人。
老人看了一眼大門上貼著的封條，抬了抬拐杖，邊上的中年人立刻明白，湊到封條前查看了一番後，再次回到老人身邊。
“是府局封的，上麵有治安處和刑警大隊的印章”，中年人恭恭敬敬的做著匯報。
老人原本垂著的眼皮微微抬了下，露出了眼中的一抹精光，隨即再次垂了下，不緊不慢的低聲說道：“海洋這些年做的事情，你都知道嗎？”
中年人的身體明顯的僵了一下，額頭上也瞬間滲出了汗水，“這……”，他明顯的猶豫了，似乎不知該怎麽回答。
“哼！說！”，老人嗬喝了一聲，震得對方不自覺的抖了一下，也終於不敢再有任何隱瞞。
“我是出了事之後才知道的，之前隻知道他在做一些仿製品當工藝品出口海外，用的，用的是榮家的旗號……”
“後麵因為閘北的項目，我跟榮家人接觸時發現，榮家似乎並不知道海洋的一些動作……”
“後麵我暗中調查了下，卻是發現，也讓海洋停手，可……”
老人重重的“哼”了一聲，不耐的揮著手打斷了對方的話，“直接說重點！”
中年人怔了一下，立刻領會對方的意思，壓低了音量快速的說道：
“海洋利用榮家，做走私生意，我都是一周前知道的，給陳家村投毒的事情我不知道。”
“嗯，走私的渠道怎麽來的，知道嗎？”
“知道，汪海睿給搭的線，海洋分一成利給他。”
“汪海睿？你大哥家的老二？”，老人想了下，還是有些不確定的確認了下。
“對，國內走的是劉平安那邊的口子，國外是汪海睿給找的渠道。”
老人沉默了片刻“嗯”了一聲，轉身坐回了車裏，中年人見此趕忙跟上，坐在了老人邊上。
“回你那，通知老大帶著汪海睿明天來見我”，老人交代了一句，閉上了眼睛。
中年人應下，有心問下王海洋那邊怎麽辦，但看到老人閉上的眼睛，終究是沒把話問出口。
等到紅旗車離開，從「汲古閣」的側方陰暗處走出兩道身影。
“是汪家老爺子和汪勝利？”，一人向另一人問道。
另一人點點頭，“應該是，可惜離得太遠沒聽聽說的是什麽。”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收起你的好奇心，趕緊幹活，若是拿不到東西，看少爺怎麽收拾你！”、
先說話之人很是嫌棄的斥了一句，確認了下周圍的情況，再次走入了陰暗之中。
另一人看到對方的背影很是不服氣的“呸”了一口，才磨磨唧唧的跟上去。
卻沒注意到，那輛本該早就遠離的紅旗車，不止何時停在了不遠處的陰影中。
不多時候，兩人各自背著一個背包，再次出現在了華山路上，而後迅速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夜越發的深了。
孔娟在跟田如海完成了書的交接手續，跟田大鵬約了明天的見麵時間後，便帶著雲芳華離開了。
田如海也在送走兩人後，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將秦淑嫻和雲嵐單獨拉到正屋，說起了下午的發現。
“南家和榮家，應該還是盯上小嵐了，而且已經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他在說完基本情況下，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雲嵐聽完就覺得心裏一陣膩煩，對南明蘭這個始作俑者的恨意更是又加強了幾分，但她同時也比較驚異於秦淑嫻的反應。
對方並沒有第一時間表示驚訝或憤怒，更沒有責備田如海，隻是摸了摸她的頭，就皺起眉頭開始了思考。
這行為意味著什麽，雲嵐非常清楚。
不因個人感情而影響情緒，這是解決問題的第一步，也是最難的一步。
秦淑嫻居然坐到了。
莫名的，她心裏有些暖。
她知道，對方會有如此轉變，是因為對方一直在努力的想要能為她做些什麽。
她從座位上站起來，湊到對方的身邊，伸手蓋在對方的額頭上，輕輕的做著撫平的動作。
“不要皺眉頭，會長皺紋的”，她輕輕的說著。
“嗯～”，秦淑嫻被雲嵐打斷了思緒，也在一瞬間明白了雲嵐的意圖。
她下意識的抓住對方那終於有了些肉肉的小手，“嗯”了一聲，將對方抱到腿上，親了親對方的額頭。
“嗯，不皺，聽寶貝兒的”，她輕聲呢喃了一句，淚水也在這一瞬不爭氣的順著眼角滑落。
“媽媽不哭”，雲嵐伸手去幫對方擦淚水，卻怎麽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淚水落下，邊上的田如海看著母女二人如此，也在不知不覺間紅了眼圈。
等到三人再次控製好情緒，已經是五分鍾後了。
田如海一邊將擦過臉的毛巾丟入臉盆中，一邊說著自己的想法。
“我感覺他們兩家是想用這種方式接近小嵐，了解她，而後設計她，這樣風險很大，關鍵是我們做不到千日防賊而無憂。”
“所以我想，我們之前的計劃是不是可以提前一些，先把房子捐獻的事情公布出去，表明下態度？”
“不行”，秦淑嫻和雲嵐幾乎異口同聲的否決了田如海的提議，惹得對方愣了一瞬。
“為什麽？”，他掃了一眼兩人，最後將目光落在了雲嵐身上。
雲嵐沒說話，而後看向秦淑嫻，對方立刻會意，直接說道：
“錯過時機了，如果在你知道之前公布，會有你說的效果，現在公布，反而讓他們覺得我們是在應對他們的布置，隻會讓他們更為重視。”
田如海沉默了片刻，有些沉重的點點頭，”這倒是個麻煩了，反而還不如不知道了。“
“不影響計劃，你不要去第三女中就是了”，秦淑嫻無所謂的晃著手應了一聲，轉而看向雲嵐問道：“寶貝兒，你怕不怕？要不要換個學校？”
“不怕”，雲嵐笑著搖搖頭，“誰會怕明麵上的敵人啊。”
秦淑嫻笑著捏了捏對方的臉頰，轉向田如海問，“對啊，如海，你怕嗎？”
“……”，田如海沉默了。
他忽然感覺，當初他為了追求對方的那些小手段，對方都看的清清楚楚的，隻是沒有說而已。
莫名的，他覺得臉上有些發燒。
他終於從兒子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輕時的影子，願意為了自己的想法而放下些什麽，去努力嚐試。
但這厚臉皮的勁兒到底是從哪裏來的，他卻是怎麽也想不明白了。
別說秦淑嫻那萬事不證的性子，就是他，也不知道因為磨不開麵子吃了多少虧。
這次如果不是因為看不得秦淑嫻難為自己，怕雲嵐受欺負，他都邁不出那最後一步。
不過他也知道此時不是去探究這個問題的時候，假裝板起臉回了對方一句，“如果你能達到標準，不是不可能考慮，現在空口白牙，說什麽都是白搭。”
“嘿，那您出題吧，保證完成任務！”，田大鵬自信無比的應著。
田如海點點頭沒再接話，也沒法接話，他手中根本沒有需要修複的古籍。
此時就聽孔娟問道：“你都能修複什麽類型的古物？”
“我自己主要是書畫這類紙製的，陶瓷金屬類的我有些師兄可以做一部分，其他的就不行了。”
“原樣修複嗎？”，孔娟神情明顯緊張了起來，眼中的期盼也更濃了，但轉瞬就對著田大鵬的搖頭而潰散了。
”紙質的通過裝裱，可以遮掩掉絕大部分修複痕跡，但其他的，多少都是能看出來一些的。“
“好吧，是我貪心了”，孔娟苦笑著晃晃頭，似有意若無意的掃了雲嵐一眼後，垂下頭看著地麵，不知在想些什麽。
另一邊的雲嵐自然感受到了孔娟的掃視，也知道對方為什麽會這樣做，但這事兒之前她就說過“家裏不知道”的話了，也便裝作不知道了。
不過，她也是把這個事情記在心裏，想著等田大鵬把店開起來之後，找機會告訴對方她認識個“高手”，可以幫忙修複一些東西，把原本準備讓孔娟幹的事情，轉到田大鵬身上。
與此同時，一輛紅旗轎車停在了鬆江府華山路「汲古閣」門外，從車上走下一老一中兩人。
老人看了一眼大門上貼著的封條，抬了抬拐杖，邊上的中年人立刻明白，湊到封條前查看了一番後，再次回到老人身邊。
“是府局封的，上麵有治安處和刑警大隊的印章”，中年人恭恭敬敬的做著匯報。
老人原本垂著的眼皮微微抬了下，露出了眼中的一抹精光，隨即再次垂了下，不緊不慢的低聲說道：“海洋這些年做的事情，你都知道嗎？”
中年人的身體明顯的僵了一下，額頭上也瞬間滲出了汗水，“這……”，他明顯的猶豫了，似乎不知該怎麽回答。
“哼！說！”，老人嗬喝了一聲，震得對方不自覺的抖了一下，也終於不敢再有任何隱瞞。
“我是出了事之後才知道的，之前隻知道他在做一些仿製品當工藝品出口海外，用的，用的是榮家的旗號……”
“後麵因為閘北的項目，我跟榮家人接觸時發現，榮家似乎並不知道海洋的一些動作……”
“後麵我暗中調查了下，卻是發現，也讓海洋停手，可……”
老人重重的“哼”了一聲，不耐的揮著手打斷了對方的話，“直接說重點！”
中年人怔了一下，立刻領會對方的意思，壓低了音量快速的說道：
“海洋利用榮家，做走私生意，我都是一周前知道的，給陳家村投毒的事情我不知道。”
“嗯，走私的渠道怎麽來的，知道嗎？”
“知道，汪海睿給搭的線，海洋分一成利給他。”
“汪海睿？你大哥家的老二？”，老人想了下，還是有些不確定的確認了下。
“對，國內走的是劉平安那邊的口子，國外是汪海睿給找的渠道。”
老人沉默了片刻“嗯”了一聲，轉身坐回了車裏，中年人見此趕忙跟上，坐在了老人邊上。
“回你那，通知老大帶著汪海睿明天來見我”，老人交代了一句，閉上了眼睛。
中年人應下，有心問下王海洋那邊怎麽辦，但看到老人閉上的眼睛，終究是沒把話問出口。
等到紅旗車離開，從「汲古閣」的側方陰暗處走出兩道身影。
“是汪家老爺子和汪勝利？”，一人向另一人問道。
另一人點點頭，“應該是，可惜離得太遠沒聽聽說的是什麽。”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收起你的好奇心，趕緊幹活，若是拿不到東西，看少爺怎麽收拾你！”、
先說話之人很是嫌棄的斥了一句，確認了下周圍的情況，再次走入了陰暗之中。
另一人看到對方的背影很是不服氣的“呸”了一口，才磨磨唧唧的跟上去。
卻沒注意到，那輛本該早就遠離的紅旗車，不止何時停在了不遠處的陰影中。
不多時候，兩人各自背著一個背包，再次出現在了華山路上，而後迅速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夜越發的深了。
孔娟在跟田如海完成了書的交接手續，跟田大鵬約了明天的見麵時間後，便帶著雲芳華離開了。
田如海也在送走兩人後，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將秦淑嫻和雲嵐單獨拉到正屋，說起了下午的發現。
“南家和榮家，應該還是盯上小嵐了，而且已經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他在說完基本情況下，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雲嵐聽完就覺得心裏一陣膩煩，對南明蘭這個始作俑者的恨意更是又加強了幾分，但她同時也比較驚異於秦淑嫻的反應。
對方並沒有第一時間表示驚訝或憤怒，更沒有責備田如海，隻是摸了摸她的頭，就皺起眉頭開始了思考。
這行為意味著什麽，雲嵐非常清楚。
不因個人感情而影響情緒，這是解決問題的第一步，也是最難的一步。
秦淑嫻居然坐到了。
莫名的，她心裏有些暖。
她知道，對方會有如此轉變，是因為對方一直在努力的想要能為她做些什麽。
她從座位上站起來，湊到對方的身邊，伸手蓋在對方的額頭上，輕輕的做著撫平的動作。
“不要皺眉頭，會長皺紋的”，她輕輕的說著。
“嗯～”，秦淑嫻被雲嵐打斷了思緒，也在一瞬間明白了雲嵐的意圖。
她下意識的抓住對方那終於有了些肉肉的小手，“嗯”了一聲，將對方抱到腿上，親了親對方的額頭。
“嗯，不皺，聽寶貝兒的”，她輕聲呢喃了一句，淚水也在這一瞬不爭氣的順著眼角滑落。
“媽媽不哭”，雲嵐伸手去幫對方擦淚水，卻怎麽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淚水落下，邊上的田如海看著母女二人如此，也在不知不覺間紅了眼圈。
等到三人再次控製好情緒，已經是五分鍾後了。
田如海一邊將擦過臉的毛巾丟入臉盆中，一邊說著自己的想法。
“我感覺他們兩家是想用這種方式接近小嵐，了解她，而後設計她，這樣風險很大，關鍵是我們做不到千日防賊而無憂。”
“所以我想，我們之前的計劃是不是可以提前一些，先把房子捐獻的事情公布出去，表明下態度？”
“不行”，秦淑嫻和雲嵐幾乎異口同聲的否決了田如海的提議，惹得對方愣了一瞬。
“為什麽？”，他掃了一眼兩人，最後將目光落在了雲嵐身上。
雲嵐沒說話，而後看向秦淑嫻，對方立刻會意，直接說道：
“錯過時機了，如果在你知道之前公布，會有你說的效果，現在公布，反而讓他們覺得我們是在應對他們的布置，隻會讓他們更為重視。”
田如海沉默了片刻，有些沉重的點點頭，”這倒是個麻煩了，反而還不如不知道了。“
“不影響計劃，你不要去第三女中就是了”，秦淑嫻無所謂的晃著手應了一聲，轉而看向雲嵐問道：“寶貝兒，你怕不怕？要不要換個學校？”
“不怕”，雲嵐笑著搖搖頭，“誰會怕明麵上的敵人啊。”
秦淑嫻笑著捏了捏對方的臉頰，轉向田如海問，“對啊，如海，你怕嗎？”
“……”，田如海沉默了。
他忽然感覺，當初他為了追求對方的那些小手段，對方都看的清清楚楚的，隻是沒有說而已。
莫名的，他覺得臉上有些發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