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燭之後,武鬆本來想把扈三娘領到紫石街那邊,但是扈三娘不知是想到了什麽,非要留在胡謙這邊。


    胡謙便把西院,也就是之前花子虛的宅子留給武鬆,他和幾個小妾到東院去了。


    想來也而隻有一牆之隔,來往也十分方便。


    比起花子虛的宅子,西門慶這邊要大上不少。


    畢竟他的家底可比花子虛厚實多了。


    武鬆想到之後可以經常和胡謙一起喝酒,正好梁山那邊時不時就來找麻煩,所以就同意下來。


    胡謙又把小玉和留下來伺候扈三娘,然後又留了做飯洗衣服的粗使婆子。


    武鬆一番感謝,不再話下。


    其實這些事,隨便找個牙行就可以辦了,隻不過武鬆一向喜歡舞槍弄棒,加上最近新婚燕爾,哪裏還得上其他。


    停了一天,武鬆忽地讓胡謙過去喝酒,菜還沒上兩個,他已經三大碗喝了下去。


    “哥哥,你是不是給三娘喝了什麽毒藥?”


    胡謙哈哈一笑,“這才幾天,她就和你一條心了,竟把這件事也告訴你了。”


    武鬆道:“哥哥不要說笑,這毒藥不解,可是會死人的。”


    胡謙道:“兄弟還是如此天真,我怎麽可能會給她下毒,那隻不過糖水罷了。”


    “糖水?”


    “沒錯,你也知道,扈三娘外表剛強,內心就不一定了,若要她說服自己不搗亂,便需給她一個理由。


    她既喝了所謂的‘毒酒’,便會告訴自己,已經喝了毒酒了,不乖乖照做會死的。


    說到底,她隻是需要一個安慰自己的理由罷了。”


    武鬆恍然大悟,點了點頭。


    “還是哥哥厲害,兄弟再敬哥哥一碗。”


    胡謙忽地好奇道:“如何,洞房之後,她可還嚷嚷著要去報仇嗎?”


    “倒是沒有,那天之後,她變了個人似的,對我溫柔體貼,還說讓我多幫助哥哥。”


    胡謙一愣,“她真是這麽說的?”


    “對啊,有什麽問題嗎?”


    “倒是沒有什麽問題。”


    胡謙搖了搖頭,“她剛失去家人,以後一定要好好對她。”


    武鬆拍著胸口道:“哥哥放心,我喜歡她還來不及呢。”


    “我倒是看不出來,你最喜歡她哪一點?”


    “這還用問,這樣的女人哪個男人不喜歡。


    當然是武藝好了,當天晚上我說要試試她的武藝,於是又打了一架。


    隻不過她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胡謙:“……”


    也許這扈三娘真的和武鬆是天生一對,基本上胡謙每次去,兩人都在院子裏對打——下狠手的那種。


    有時扈三娘被打得胳膊青一塊紫一塊,有時武鬆也被她撓破了臉。


    胡謙看得嘖嘖稱奇。


    這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武鬆有時也會讓胡謙下場,兩人各自用上七八分本事。


    一開始胡謙隻有招架的份,每次不是力量不夠,便是速度不夠,十分窩火。


    好在家裏還有幾個現成的發泄對象,每次在這邊被打,回去便去找那幾人算賬,打得她們哭爹喊娘。


    一段時間之後,便可漸漸還手,最後兩人拚上全力,胡謙也隻可撐過一百招。


    看得扈三娘嘖嘖稱奇,雙眼冒出光來。


    於是問道:“大伯果然是天神下凡,先前看那些百姓都虔誠跪你,這卻是為什麽?”


    胡謙還未說話,武鬆便把事情解釋了一遍。


    聽到胡謙竟然可以斷頭重續,她再次瞪大眼睛,“這也太過駭人,到底是不是真的?”


    武鬆道:“當然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問問,陽穀縣哪一個人不知道!”


    由此她的目光更加堅定,再看胡謙時,眼中滿是莫名的神采。


    胡謙和武鬆都沒注意到。


    一家人吃了午飯,胡謙、武鬆、吳月娘三人正在說話,小玉從外麵進來,“老爺,娘子去街上了。”


    武鬆奇怪道:“說是幹什麽了?”


    “說是去看看咱家的鋪子,奴家要跟家,她不讓。”


    胡謙擺手道:“不用擔心,她現在已經不會做傻事了。”


    若是沒嫁給武鬆,這扈三娘還說不準會做什麽事情,但既然已經是武鬆的人了,她便會死心塌地。


    這就是扈三娘。


    果然,過了一會,鄆哥忽地來了。


    見到胡謙,說道:“老爺,扈娘子在酒館呢。”


    “她去就去了,有什麽關係?”


    “可是她逢人就說老爺是天神下凡,又給許多乞丐發錢,讓大家跟著老爺幹事業。”


    “嗯?”


    胡謙和武鬆對視一眼,皆是有些奇怪。


    武鬆問道:“哥哥,三娘她是不是腦子出問題了?”


    胡謙搖了搖頭,“看來,她是找到了報仇的方法了。”


    “什麽方法?”


    胡謙歎了口氣,“你先去尋她回來吧,免得給知縣那邊盯上。”


    傍晚的時候,武鬆和扈三娘回來了,後麵還跟著十幾個乞丐。


    胡謙沒奈何,隻得拿出三十個大錢分給他們,讓他散了。


    等進到屋中,胡謙、武鬆和扈三娘各自坐好。


    “三娘,你可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當然知道。”


    武鬆道:“哥哥,你們能不能不要打啞謎,有話難道還要瞞著我不成?”


    胡謙道:“三娘,你自己說吧。”


    扈三娘道:“我要找梁山報仇!”


    武鬆問道:“這個是自然的,可是人家幾萬兵馬,咱們隻有三個人,怎麽報仇?”


    扈三娘心中一暖,知道武鬆現在已經是站在他這邊的了。


    然後她又看向胡謙,“大伯是天神下凡,在這陽穀縣可以說一呼百應,若是趁機反了,難道還怕沒有人跟隨嗎?”


    武鬆聽得目瞪口呆,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到時候咱們占了這陽穀縣,再廣羅天下英雄好漢,不斷擴大勢力,還怕對付不了一個小小的梁山嗎?”


    胡謙聽得連連點頭,“聽了沒有,你家娘子已經把我的路給規劃好了,隻等著我往下跳了。”


    武鬆道:“娘子,這樣恐怕不行吧。”


    “怎麽不行,咱們現在人也有,銀子也有,再加上咱們三人的武藝,難道還怕闖不出來嗎!”


    胡謙搖了搖頭,“你想得未免也太簡單了。”


    “哪裏簡單了,難道梁山的人不是這樣起來的?”


    “梁山的確是這樣,隻不過宋江和晁蓋的名氣遠遠高過我。


    或者就目前來說,隻高過我的。


    我的名聲最多就在這陽穀縣,而宋江號稱山東呼保義,現在我不如他。


    況且這陽穀縣內能有多少英雄好漢,能有多少有武藝高強的。


    就算你把所有的百姓、所有的乞丐都拉攏來,他們也隻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吧。


    關鍵時刻非但不能成事,反而會壞事。”


    扈三娘沉默不語。


    胡謙又繼續說道:“現在大宋朝氣數未盡,官兵的實力遠比梁山、田虎、方臘之輩要厲害得多。


    時機未到就貿然行事,到時候下場會特別慘。”


    “你怎麽知道時機未到?”


    胡謙哼了一聲,“你忘了我是天神下凡。”


    “到底時機什麽時候到呢?”


    胡謙站起身來,深吸一口氣,又裝模作樣地看了看天空,“三五年之內,大宋會經曆一場浩劫。


    到時便是機會。


    隻不過……”


    “不過什麽?”


    “不過我隻想讓更多的人信我,卻並未打算揭竿而起,那樣的話……會死很多人的。”


    扈三娘哼了一聲道:“你說的這三五年是從何得知?”


    胡謙道:“梁山打了祝家莊之後,實力大增,必然會惹來更大的麻煩,到時他們的心思就是打家劫舍那麽簡單了。


    何況那宋江之輩自私自利,愚忠不可救藥,到時說不定會被朝廷招安,成為他們的鷹犬,用以剿滅田虎、方臘之輩。”


    “他們既然都做得,大伯為何不趁機而起。”


    武鬆瞪了她一眼,“不要如此無禮。”


    胡謙道:“這一點我還未想好。


    如果你想幫我拉攏勢力,借此找宋江等人報仇,勸你還是三思而後行。”


    武鬆道:“對,咱們隻要活著,就不怕報不了醜,那宋江總有落單的時候。”


    胡謙一愣,先前這武鬆還想著要找宋江報恩,這才剛成了親,就把宋江忘得幹幹淨淨。


    不過這樣確實也是他把扈三娘許給武鬆的目的所在。


    扈三娘道:“還請大伯好好考慮一下,若是報不了仇,三娘死了都不會瞑目。”


    胡謙道:“我會考慮的。”


    正說話時,忽有一個衙役過來,說是知縣請武鬆過去喝酒。


    胡謙點了點頭,“看來白天的事情還引起了官府的察覺。”


    武鬆道:“哥哥的意思是……”


    “三娘在縣城明目張膽地煽動百姓,那李達天肯定要過問一下。


    不要緊,你隻需強調我是天神下凡,三娘是想讓更多的人來信我,其他的人什麽也不要說。”


    武鬆去了之後,胡謙也離開院子,正要走時,扈三娘又問道:“若是我跪下求你,你會答應嗎?”


    胡謙道:“若要報仇,現在先別想那麽多,先練好你的武藝才是根本。


    否則,那宋江時時刻刻有李逵保護著,你連他都打不過,給你機會你也不中用。”


    扈三娘自此更加刻苦練武。


    回到東院,孫雪娥讓廚下準備了可口的飯菜。


    他剛坐下,就有柳兒和潘巧雲服侍著吃菜喝酒。


    及至晚上,又是好一番鬧騰。


    翌日,武鬆回來說,“正如哥哥所料,李達天問的就是這件事情。”


    胡謙道:“無妨,他現在已經不敢把咱們怎麽樣。”


    閑了兩天,門口忽地來了一個算命先生,走到胡謙門口便不走了,高聲喊道:“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栽,算命摸骨不虛言,天神也不如也。


    玳安本來想把他轟走。


    胡謙哼了一聲,吩咐道:“讓他進來吧。”


    於是將算命先生和他的小童請進院子。


    胡謙一見那先生麵向,心中便有了幾分猜測。


    而那先生見了胡謙,連連稱奇道:“大官人麵相奇特,骨骼異於常人,非是人間百姓啊。”


    胡謙道:“先生好眼力,敢問先生來自哪裏?”


    “貧道祖籍江州,現在雲遊四海。”


    胡謙道:“我也來幫先生看看。”


    說完裝模作樣地看了幾眼,笑道:“我看先生五行水大,想必是來自有水的地方。”


    那先生和道童立即就是一愣。


    “大官人繼續說說看。”


    胡謙見他如此反應,心中已經有了底氣,說道:“有水又有山,是也不是。”


    道童想了想,脫口道:“你怎麽知道的?”


    先生趕緊攔住他,開口笑道:“人人都說陽穀武老爺是天神下凡,今天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在下佩服萬分。”


    胡謙道:“我與你家素來隻有仇,沒有恩,不知你今天來是什麽意思?”


    “大官人,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能不能換個安靜的地方。”


    於是胡謙將他二人進到一個僻靜的屋子,又讓玳安在院子裏看著,暫時誰也不許出入。


    “先生,現在可以說了吧。”


    “大官人休怪,事關重大,在下不得不謹慎些。”


    見四處五人,他又讓小童在門口守著,然後才小聲道:“實不相瞞,在下是梁山吳用。”


    胡謙道:“這個我也猜到。”


    吳用從懷中拿出一封書信,“這是宋江哥哥親筆書信,還請大官人一看。”


    胡謙直接用匕首挑開看了,停了一會道:“宋江想要讓上梁山入夥?”


    “不錯,以大官人的能力和財力,隻要加入梁山,公明哥哥說是願意將頭把交椅讓給大官人。”


    胡謙搖了搖頭,“抱歉,我不會去的。”


    “為什麽?”


    “宋江此人不足以共事,你們這班英雄好漢,之後也必然會死在他的手上。”


    吳用道:“大官人不用詆毀。


    其實此去梁山對大官人隻有利而無害處,我若是大官人,必然早就去了。”


    “你可以說說看。”


    “首先,你家兄弟武鬆和我家公明哥哥有舊,若是去了,眾好漢團聚一處,有酒一起喝,有肉一起吃,大秤分金銀,豈不快活。


    第二,大官人既然說要懲惡揚善,正好和梁山替天行道不謀而合,若是合聚一處,豈不是好。


    至於這第三嘛……


    我想事關大官人自己的利益,大官人便不得不去了。”


    胡謙一愣,“我的利益?”


    “沒錯。”吳用笑道:“傳言大官人即便被砍了頭,可以再次長上,即便不論是真是假,但是大官人利用自己是天神下凡的說法,著實吸引了很多追隨者。”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如今朝廷腐朽,皇上昏庸,每每大肆搜刮花鳥奇石從南方運到東京,百姓身受其害,要不然也不會這麽多人造反。”


    “所以呢?”


    “亂世之中,若是有人追隨,就有許多可能,那方臘便是因此創立教派,擴大隊伍,終於占了杭州城。


    難道大人不是這樣嗎?”


    胡謙不由對這吳用高看一眼,讚歎道:“果然不愧是智多星。


    不過我要說不是這個目的呢?”


    “是與不是,大官人自己最清楚,不需要說與別人知道,梁山的意思是,如果大官人是這個想法,不如與我們合為一處,畢竟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有梁山這許多弟兄幫忙,何愁大事不成。”


    胡謙搖了搖頭,“宋江有沒有和你說過梁山兄弟的出路問題?”


    “倒是提過,大官人的意思是?”


    “梁山一天比一天壯大,終究有一天引得朝廷派兵攻打,到時候即便你們人多勢眾,又如何能比朝廷還要多,朝廷若是把梁山圍住,你們斷了補給,隻怕不戰就敗。


    所以我猜想,宋江跟你說的一定是招安吧。”


    吳用沉默不語。


    “到了那時,有的想要招安,有的隻想占山為王逍遙快活……”


    吳用仍是沒由說話。


    不過他心中也似明鏡一般,那時說不得便是臉上分裂的轉折點。


    於是他點點頭,“大官人的話在下會謹記在心,不過也請大官人知道,如果大官人想要以天神下凡的名頭收買人心,多半會引起朝廷的猜忌,說不定還會惹禍上身。


    另外,如果隻有虛名,而沒有任何實際好處,那些百姓真的會依附你嗎?


    人,總歸是先要活著,然後才能想別的問題。


    如果都活不下去了,還會再信你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嗎?”


    這次輪到胡謙無言了。


    吳用見了,繼續說道:“此次前來,一是說這件事,另外還要謝謝大官人在祝家莊監牢時,沒有拆穿我等的計謀,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那祝家莊是咎由自取,其實也怨不得別人。”


    “另外一件事,還要請大官人幫忙。”


    “你說說看。”


    “公孫勝和劉唐是我等結義兄弟,不能不救,所以……”


    “讓我為內應?”


    “這個倒是不需要,隻是在我們動手之時,還請大官人和武鬆兄弟不要出手便可。”


    胡謙道:“這對我有什麽好處?”


    “這裏有百兩黃金送上,事成之後,再有百兩黃金。


    另外,大官人可趁機將百姓收攏一處,我們梁山人馬隻與官府的人廝殺,不傷大官人庇護的百姓,這樣以來,大官人又可收買人心了。”


    胡謙道:“你們準備什麽時候動手?”


    “約莫就是在這幾天。”


    “就不怕我告發你們?”


    “大官人既然在祝家莊牢中都不曾把我們的計劃說破,此刻就更不會了,更何況宋江哥哥一直把武鬆當成親兄弟一樣,想來武都頭也不會看著宋江哥哥被抓。”


    胡謙點了點頭,“這個我可以答應,但是千萬注意,若是你們傷了我庇護的百姓,那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了。”


    其實也不是胡謙對這些百姓有多深的感情,主要是信仰來源。


    畢竟說好了信我可得平安永生,結果還是被梁山等人殺了,威信掃地,以後還有誰會再信。


    吳用直接點了點頭,“這個大官人放心,我一定會稟告宋江哥哥,好好約束他們。”


    兩人又合計了一會,沒過一會,又有幾個車夫進來,抬進來一個箱子。


    之後,吳用等人就告辭離開。


    及至晚上,胡謙將事情和武鬆說了,本來沒打算告訴扈三娘,免得她亂來,但是若是不告訴她,她恐怕更會亂來。


    於是還是將他二人叫到房中,問問他們的意思。


    武鬆道:“他個什麽公孫勝和劉唐留著也沒用,他們想要就給他們便是,反正又不需要我們動手。


    隻不過那公孫勝曾經和孫乾一起謀殺哥哥,等我回去再請他吃一頓棒子,出出這口惡氣。”


    胡謙擺手道:“這就不必了,人家已經一百兩黃金買一個,已經算是不錯的價格了。”


    扈三娘一直沒有說話,這時冷冷道:“大伯既然不願和梁山同流合汙,為何還要收他們的金子,幫他們救人!”


    胡謙道:“古語有雲,若要人滅亡,必先使他瘋狂。


    梁山之前還都隻是小打小鬧,若是敢來攻縣城,勢必會引起朝廷的注意,到了那時,他們便離死不遠了。”


    說完又望著扈三娘道:“到時候三娘還怕沒有報仇的機會嗎?”


    扈三娘點點頭,又問道:“那我們該怎麽辦?還請大伯吩咐!”


    胡謙道:“梁山想要做什麽,任由他們去做,到時兄弟切記不要在衙門前,免得被到時候出手也不是,不出手也不是,我會已經和吳用商量過,到時會讓楊雄和石秀假意圍住你,你三人尋個角落假意廝殺,隻需讓那些官差看到你即可。


    至於三娘,等到他們進城,你便到處呼喊,告訴別人我在天下酒樓門口做法,讓他們前來避難就可。


    我已經和吳用說定了,這個地方他們不會來的,其他地方就不好了。”


    扈三娘道:“我可以趁機殺幾個狗賊泄恨嗎?”


    胡謙瞪著她道:“但凡成大事的人,必須要隱忍,你此刻若是殺了他們,不但咱們的大事不成,讓他們對咱們有了防備,之後再想悄悄動手,便是不可能的了。


    況且,殺你全家的是李逵幾人,你殺幾個小嘍囉又什麽用。”


    扈三娘堅定地點了點頭,“隻要能報仇,三娘全憑大伯做主!”


    說完看了看武鬆,又道:“怎麽?官人不願幫我嗎?”


    武鬆道:“咱們是一家人,你的仇就是我的仇。”


    胡謙又囑咐道:“千萬不要意氣用事。”


    兩天後的一個夜裏,忽見外麵喊聲陣陣,胡謙出門看時,就聽有人喊道“梁山賊寇殺進來了。”


    估計他們還是用他們對付祝家莊的那一套老辦法——找人作為內應開城門,然後大隊人馬衝進來。


    都監和李達天慌忙阻止防守,可是一眾衙役哪裏是梁山這些猛人的對手,又因為毫無組織,一衝就散,一時間四散而逃。


    李達天和都監一見,趕緊卷了金銀財寶,連自己妻女都不要了,慌忙從另外一個方向逃出城去。


    誰知吳用早就算到了這一招,在每個城門都埋伏了一二百人,見有人衝出來,便立即擒住。


    李達天和都監等人竟是一個也沒能逃脫。


    武鬆本來也在家中,見到火起,便趕緊去了衙門,才到半路,就被楊雄、石秀攔下,幾個人像模像樣地打著。


    胡謙則是吩咐玳安等一眾小廝,緊閉房門,不許出去。


    實際上即便他不說,玳安等等人又哪裏有這個膽子出門。


    而他則是帶著扈三娘直奔天下第一酒樓而去。


    半路上分頭行動,扈三娘去告訴眾人到酒館門口躲避,他則是上了高台,高聲呼喊道:“我乃是太乙救苦明王武長空,大家不要怕,隻需要聚集在這裏,不會有人敢動你們一根毫毛的。”


    然而下麵喊殺聲,叫喊聲,哭聲不絕於耳,更有許多車馬嘶鳴的聲音,他的聲音雖大,一時還是被蓋住了。


    隻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或許是扈三娘說的話起到了作用,或許是眾人發現真的沒有賊寇往這邊來,便都聚集在這裏,驚恐地望著外麵。


    又過了一會,外麵的喊殺聲漸漸小了,又有許多賊寇在沿街搶掠,隻不過見到這黑壓壓的百姓聚集在這裏,便都繞道而行。


    之後,武鬆也趕了過來。


    他的身上滿是煙塵,好似經曆了一場生死惡戰。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忽聽外麵一聲喊叫,竟然有一個手持雙斧的黑子衝殺過來。


    他見人就砍,絲毫不管對方是男人還是女人,是老弱還是婦孺。


    李逵!


    胡謙見了,心頭暗道糟了。


    “三娘,你馬上回家守著!”


    扈三娘雖然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但見胡謙表情凝重,便趕緊去了。


    胡謙道:“兄弟,給我殺了那黑廝!”


    武鬆道:“可是這……”


    “管不了這許多了,快些動手!”


    一眾百姓本來聚集在高台下麵,驚恐才稍稍退去,見旁邊被殺了這許多人,一個個又都尖叫起來。


    “快逃!”


    “殺人啦!”


    “賊寇闖過來了!”


    接著,不知是誰喊道:“什麽狗屁太乙救苦明王,根本沒有鳥用!大家快走!”


    胡謙順著聲音看過去,火光影影綽綽之下,見那人似乎有些麵熟,好像是在梁山攻打祝家莊的時候看到過。


    他一瞬間明白過來,顧不得腦中閃過的信仰降低的提示,抄起匕首便衝向李逵!


    隻不過他這邊才剛剛和武鬆合力將李逵打退,另外一邊又衝來十幾個手持長槍的賊寇,衝著人群就殺了起來。


    其中一個漢子喊道:“喲,這裏有個漂亮的小娘子,這下我可以帶回山寨了吧!”


    胡謙聽了,氣得差點沒吐出血來。


    反身衝了過去,手中匕首一揮,將那矮子王英捅了個透心涼。


    他此刻手中還抱著那良家女子,哪裏會想到胡謙會突然衝過來。


    這時瞪大了眼睛,喊了兩句,便倒了下去。


    “兄弟!不要留手!這些家夥是故意要害咱們!”


    他一邊喊著,一邊抄起地上長刀衝殺過去。


    武鬆聽了,也終於明白過來,合力廝殺起來。


    隻不過這些賊寇見死了王英,卻並不在打了,而是趁機背起他的屍體就逃了出去。


    回頭看時,那李逵也躲在一眾人馬的後方。


    火把之下,隻見晁蓋、宋江、吳用坐在馬上,公孫勝、劉唐等上千人站在他們身後,靜靜地看著胡謙。


    宋江道:“此間之事,全靠明王大人了。”


    晁蓋上下打量了一下胡謙,歪頭笑了笑,喝道:“把金銀財寶都帶上!回山!”


    一眾人揚長而去,隻留下胡謙木然站在原地。


    武鬆道:“哥哥,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胡謙道:“三娘她們還在家中,不知會不會出什麽意外,先回去再說。”


    等到了家中,見不僅家裏不僅安然無恙,門口還堆了許多箱金銀。


    此刻這些箱子全部開了蓋子,在火把下閃著黃白色的光。


    胡謙咬了咬牙,怒道:“宋江和吳用……”


    還未說完,就見不遠的暗處站著許多人,定睛一看,卻是許多百姓。


    此刻他們有的滿臉是血,有的衣衫不整,有的灰頭土臉,看來是被梁山賊寇禍害不輕。


    胡謙才看了一眼,心頭又道:“糟了!”


    果然,這些人全都直直地看著胡謙身後的裝著金銀的箱子,然後一句話也不說,默默地離開了。


    胡謙也不去管這些箱子,而是到院中將所有人都叫到跟前。


    見吳月娘幾人麵上全是驚慌之色,他強自鎮定下來,說道:“梁山賊寇背信棄義,陷我於不仁不義,又將搜刮來的金銀送到門口,百姓肯定會認為是我們開門迎賊,陽穀縣再沒我們的立足之地了。”


    武鬆道:“宋江真能做出這種事嗎?”


    胡謙道:“你以為那秦明是怎麽被害上梁山的。”


    扈三娘道:“到了現在你還執迷不悟!”


    然後又看向胡謙道:“大伯,現在該怎麽辦!”


    胡謙望著吳月娘等人道:“現在我要連夜逃走,要不然天一亮,附近的官軍必然就到,到時咱們想走就走不掉了。


    現在,如果你們願意跟我走,就回去收拾金銀細軟,若是不願意,就留下來,我也不回怪你們!”


    吳月娘幾人對視一眼,“老爺,奴家願意跟你走。”


    李瓶兒幾人道:“老爺,奴家也都願意跟你走。”


    “老爺去哪,奴家就去哪。”


    胡謙點點頭,“趕緊去收拾東西,別的不要帶,就帶些輕便的,以後我保你們有花不完的銀子。”


    說完又看著玳安等一眾小廝道:“你們就留下來,官府應該也不會把你們怎樣,所以願意留下來,門口有好幾箱金銀,隨便拿,然後各自逃命去吧。”


    一眾小廝、婆子在大戶人家做工,本來就是為了金銀,況且胡謙犯下的案子和他們又沒有多大關係,就趕緊拿了金銀財寶,隨便找個地方躲上幾天,也就沒事了。


    當下眾人甚至連告別的話都沒有一句,爭先恐後地跑出門去。


    才一晃的功夫,就隻剩下玳安一個人在。


    胡謙望著他道:“你不走?”


    玳安忽地跪在地上,“小人願意跟著天神老爺搏個出路。”


    胡謙一愣,卻是沒有想到這玳安的格局倒是不小。


    想來金平梅原著中,吳月娘最後認他為義子,將一家產業全部交給他,他最後將吳月娘養老送終。


    看來他骨子裏倒是還有一絲仁義在。


    “好,老爺一定不會虧待你。”


    於是一眾人將金銀細軟收拾到三輛馬車上,見東西太多,胡謙又把幾女的衣服被褥和頭麵首飾扔下許多。


    最後扈三娘和吳月娘、孟玉樓、孫雪娥、龐春梅、李瓶兒、小翠、柳兒以及潘巧雲坐在車上,胡謙、武鬆和玳安趕車。


    一路馬不停蹄,天蒙蒙亮的時候,已經不知道走出多遠了。


    然而還未來得及停歇,就聽後麵戰馬嘶鳴,接著就有人喊道:“賊人莫走!”


    胡謙和武鬆回頭一看,見是十幾匹馬衝了過來。


    馬上皆是身著盔甲,手持長槍的官軍,片刻間便將三輛馬車圍住。


    “站住!你就是那武大吧!現在跟我們回去!”


    胡謙道:“我不是,你認錯人了。”


    “還要胡扯,我們連夜追過來的!再說,看你這個子,天下再難找出第二個了,快跟我們回去!再要囉嗦,小心你的小命!”


    胡謙朝武鬆使了個顏色,抽出長刀衝了過去。


    那幾人抵擋不住,頓時被殺到馬下。


    一人去刺馬車,卻被衝出的扈三娘一刀剁了。


    不消片刻,一眾官差就被殺了個幹幹淨淨。


    胡謙皺眉道:“馬車速度太慢,太容易被追上了!”


    武鬆道:“那怎麽辦?”


    胡謙道:“三娘,你和玳安帶著她們幾人先走,我們兄弟留在這裏,引開追兵。


    畢竟他們要找的是我,暫時不會專門派人去追你們的。”


    扈三娘點點頭,又問道:“可是我們該往哪去呢?”


    胡謙略微思索了一下,“去青州,我們不日就會去找你們匯合。”


    扈三娘道:“官人,大伯,你們保重,我們去了。”


    說完便擠在兩輛馬車上,往青州去了。


    吳月娘幾人都沒有說話,隻是掀開車簾,默默地注視著胡謙。


    等到馬車走遠,胡謙道:“將這些屍體抬上馬車。”


    武鬆雖然不知道他要做什麽,還是一手一個,將屍體扔到馬車上。


    接著,他又讓武鬆將那些馬匹收攏好,由他趕著馬車,武鬆騎馬,慢慢向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然後每隔一裏,便丟下一具屍體,如此走了沒多遠,多然又有官軍追了過來。


    這次卻不是十幾人那麽簡單了,而是一百多人,而且還有弓箭手,幸虧兩人有馬車作為掩護,要不然實在是凶多吉少。


    饒是如此,胡謙還是在躲閃的時候被長槍刺破後背,疼得他齜牙咧嘴。


    費了好大的功夫,這才又將這些人殺了。


    約莫著扈三娘等人已經走了很遠,兩人才將馬車和馬匹全部放了,隻留兩騎,飛速向另外一個方向去了。


    行了半天,天快黑的時候,到了一處山腳,四處看了看,見有一家酒館,兩人腹中饑餓,便趕緊過去。


    店主是夫妻倆,見了胡謙兩人,立即客氣道:“兩位客官,要點什麽?”


    武鬆道:“好酒好肉全都拿上來。”


    那店主看了看胡謙背上的血跡,笑道:“好的,客官稍等,馬上就來。”


    胡謙四處看了看,見這店裏十分冷清,除了他們兩人,竟然就沒有旁的人在。


    於是小聲道:“這店有些古怪,等會看我眼色行事。”


    武鬆一愣,暗暗應了一聲。


    等到酒菜齊備,胡謙拿起來看了,見沒什麽問題,正要吃的時候,忽見那店主夫妻正躲在後麵,似有意似無意地往這邊看。


    於是問道:“那店主,你這地方叫什麽名字,怎麽這麽偏僻,連半個人影也見不到。”


    男人道:“咱們這叫做七裏香,因為晚上山上有野獸,所以天黑的時候就很少有人來了。”


    胡謙一聽,心中便起了疑心,小聲道:“兄弟小心,這酒裏可能有蒙汗藥。”


    武鬆點了點頭。


    於是兩人裝作喝酒的樣子,其實暗暗將酒倒在地上。


    沒到一會,胡謙忽地叫道:“兄弟,我的頭有點暈,我睡一會。”


    武鬆也說道:“哥哥,我的頭也暈了。”


    兩人說著便撲倒在地上,將酒水打翻在地,掩蓋住剛才灑在地上的酒。


    過了一會,那店主夫妻才走了過來,推了推胡謙和武鬆道:“客官,客官,沒事吧?”


    見兩人都沒有動靜,便哼了一聲笑道:“任憑你什麽英雄好漢,也躲不過我這蒙汗藥。”


    “官人,這矮子背上有傷,好像是和別人打鬥過。”


    “矮子?”


    男人一看,忽地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這個人難道就是陽穀縣的天神武大?”


    “真的嗎?”


    “不會錯了,旁人哪裏有這樣的相貌。


    聽說那武大造出什麽明王皂和明王酒,算是一個能人,而且還把賺的錢分給窮人,也算是個好人。”


    說到這裏,他望向女人道:“咱們不能殺他,給他救醒吧。”


    “另外一個呢?”


    “這個說不準是他什麽人,也一並救了。”


    正要動手,胡謙忽地睜開眼道:“不用勞煩了,我們自己醒就可以了。”


    說完,兩人便站起身來。


    男人嚇了一跳,趕緊後退了幾步。


    “你們……怎麽會……”


    胡謙道:“我們根本就沒喝那酒。”


    說完又朝兩人笑道:“大樹十字坡,客人誰敢過。


    看來兩人就是菜園子張青和母夜叉孫二娘了。”


    兩人立即就是一愣,驚訝道:“你果然就是那天神下凡的武大?要不然怎麽會知道我們的名號。”


    胡謙也不遮掩,“我就是武大郎,這是我兄弟打虎武鬆。”


    兩人趕緊拱手道:“早就聽說兩位的大名,剛才的事情實在是見笑了。”


    孫二娘道:“我就說兩位一臉貴相,你那點手段如何能對付得了。”


    於是重新擺上酒菜,四人坐下一起吃喝。


    胡謙道:“這肉該不會是人肉吧?”


    孫二娘笑道:“人肉如何敢拿出來給兩位好漢吃。”


    問及胡謙兩人為何看起來麵帶殺氣,胡謙便搖了搖頭道:“那梁山等人為了逼迫我兄弟倆入夥,誣陷我們是他攻城的內應。


    如今陽穀縣是沒有我們的容身之處了,因此逃了出來。”


    孫二娘道:“既然如此,不如去二龍山入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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