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初晴不想給。


    但人家十六皇叔當庭廣眾之下開口要,她不能不給:“逍王殿下願意賞臉,榮幸之至!”


    蕭風嵐輕聲一笑。


    倒是沒再說什麽了,煞有介事地道:“成,那本王好好想想送什麽賀禮!”


    他這便走了。


    喻初晴鬆了一口氣。


    她還真擔心他為了名分,在她哥哥麵前暴露點什麽來。


    還好,雖然狗,但還是有分寸的!


    一行人走遠後,喻慕文才小聲問:“晴晴,你跟逍王很熟嗎?”


    “認識。”喻初晴回答得很保守。


    熟啊,他身上哪裏有顆痣她都知道!


    但,這肯定不能說。


    喻慕文手中的佛珠一攥,眉頭緊鎖:“我觀他不懷好意!”


    大鐵錘在喻尚武手裏玩得像棒棒糖似的,他點點頭:“對,我感覺他的眼神在冒犯你!”


    喻今歌摸了摸頭,說出一句:“逍王看著我姐的目光,好像找到了一件很好玩的玩具?”


    喻初晴:“!!!”


    她抬手,擰住小弟的耳朵,輕柔說道:“再說一遍,很好玩的什麽?”


    “我說錯了!”喻今歌趕忙討饒:“姐,是我用詞不對,但意思就是那個意思!”


    喻慕文沒解救弟弟,倒是眼神銳利地說了句:“晴晴,以後離逍王遠一點!”


    佛珠撚動的速度極快了!


    喻尚武把錘子換了一個肩膀扛著,簡單粗暴:“如果他欺負你,二哥幫你錘他!”


    喻初晴:“……哦。”


    真的,看多了這對孿生兄弟外表與內裏違和的模樣,她已經習慣……


    啊呸,習慣不了一點!


    大美人吊兒郎當掄個錘子,動不動就“幫你錘他”!


    斯文書生拿著佛珠,正常該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卻分分鍾給她一種感覺:放下佛珠,十步一殺!


    很快,修德堂到了。


    修德堂,是國子監日常大型集會的地方——堪比現代可容納三百人的大會議室。


    照壁是碩大的“德”字。


    門頭上掛著“明心見性”四字匾額。


    進入大堂,夫子的講台後方,是本朝初代國子監祭酒寫的一首勸說修德重要性的詩。


    德才兼備,德在前、才在後!


    會場四周準備了旁觀的坐席,所有參加較文大會的才子都在大堂中央,每個人一方桌案,上麵擺著文房四寶。


    時辰到,主持大會的國子助教高揚聲音,道:“諸位請肅靜!”


    “大會開始,請諸位學子入席,每位學子可攜帶一名書僮!”


    喻初晴與哥哥弟弟坐在旁觀席位上。


    喻尚武低聲問:“三弟,你沒書僮呀!”


    “我給三哥當書僮!”喻今歌自告奮勇。


    喻慕文卻搖頭:“不用,我自己就行。”


    書僮的作用一般是幫忙研墨、洗筆、鋪紙等,節省做文章的主子的時間、以及不會打斷思路。


    但他曆來習慣所有事都自己做。


    做這些準備的時候,他正好構思。等到準備工作完成,他腦子裏已經有框架了。


    他站起,往前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衝喻初晴笑了下,道:“晴晴,看二哥給你露一手!”


    俊秀的五官、英挺的眉眼間,全都是張揚自信,別提多賞心悅目!


    作為全場mvp,不少人都看著他們這一家子——主要是顏值高、氣質佳,太搶眼,想看不見他們都難!


    喻初晴還以一笑,重重點頭:“嗯,我等著看!”


    看得喻尚武都有些嫉妒了:“晴晴,你說我去參加武舉,怎麽樣?”


    他也想要妹妹給這樣堅定無比的信任,她笑得多美呀!


    喻今歌在一旁笑:“二哥,你都有差事了,給別人留點活路吧!”


    隔壁坐著的,便是南陽侯府一眾。


    見兄妹幾人言笑晏晏,南陽侯府幾人的臉色奇差無比。


    桑懷誌還是沒忍住嘴賤:“笑死,鄉下來的土包子,要不是掉包了女兒沾上了侯府的富貴,這種地方你們想進來都難!”


    桑懷安隻覺得,跟他們坐在一起都很丟臉。


    怎麽他擁有的,就是這些樣式的兄弟,而不是喻家那樣的?


    倘使他的兄弟都有喻家人的沉穩,能扛事兒,他指不定能在三十歲以前完成仕途巔峰!


    可惜,這些都不屬於他。


    他心情不愉,低聲訓斥:“三弟閉嘴。”


    又轉過頭去叮囑桑懷盛:“四弟,盡力為之。”


    桑懷誌未必怕大哥,卻還是有點怕這個二哥的,沒再說話。


    “我知道。”桑懷盛看向喻初晴的方向,倒是沒放狠話。


    在做文章這件事上,自己有幾斤幾兩重,他還是有數的。


    能寫,隻不過寫出來什麽樣,就不一定了。


    但他就不信了,喻慕文一個鄉巴佬,讀書都要去寺廟蹭住蹭吃喝,能有多厲害?


    聽說,慈安寺的才子都是榜上有名的。


    但凡喻慕文有真本事,早就在帝京傳開了!


    如果不是靠著喻初晴救太子有功,特例允許進國子監,喻慕文憑什麽能入國子監?


    所有學子入席後,國子助教又大聲說道:“有請國子監祭酒梁大人、請司業李大人,以及四位教授入席!”


    六人評審團就位。


    祭酒梁實說道:“今日恰逢逍王殿下來探望老夫,不若請殿下也參一份?”


    眾人看去,隻見那倜儻風流的十六皇叔,在兩名隨侍的護持下走了進來,坐在梁祭酒隔壁的空位上。


    蕭風嵐笑了下,“各位不必在意本王,開始吧。”


    坐下後,他便下意識朝喻初晴所在的方向看去。


    喻初晴知道他在看自己,平靜地錯開目光,看向坐在堂上的三哥。


    他唇角一撇:狠心的女人,在床上嬌嬌的,箍住他不放,提上褲子就不認賬了!


    喻尚武單純,但越是單純的人,對周遭的環境卻是敏感。


    他碰了碰喻初晴的胳膊,低聲道:“晴晴,那個逍王剛才是在看你嗎?”


    喻初晴睜著眼睛說瞎話:“沒有。我們這邊有好幾個貴女,他還未婚,指不定在相看未來王妃呢。”


    “哦。”喻尚武左右瞧了一眼,的確看到幾個貴女。


    當然,也看到了桑雪。


    同時,桑雪也看到了他,軟軟地打了個招呼:“二哥。”


    他的眸色瞬間沉下來,迅速調轉目光。


    桑雪很是受傷地道:“二哥,我要是哪裏做錯了,你直接告訴我好不好?我知道因為我回侯府的事,大家對我都有誤解。但我真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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