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女婿講的話,仿佛讓兒子完全放下了肩上的重擔,給人一種特別放鬆的感覺。


    人生有退路和沒退路,確實是不同的。


    等到方伯散步回來,李恒跟方小雅就已經出門玩耍去了。


    「紅芳,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我感覺兒子……」


    「有變化吧?」


    「嗯,看起來不像之前那樣壓力重重,這段時間他一直處於那種極度壓抑的狀態。」


    「這事回頭你得多謝人家李恒。」


    「這跟李恒有什麽關係?」


    「剛才啊……」


    方媽將李恒說過的話,又給自家先生複述了一遍:「你覺得是不是該謝謝李恒?」


    方爸聽完後,默默地點燃一根煙,許久才帶著笑意說道:「我覺得倒是要謝謝咱們閨女,要不是她,李恒哪能跟小慶談工作的事兒?」


    「對,得感謝你那個好閨女,多虧她給我們找了個好女婿。」


    「是啊,這姑娘的眼光比我們強,哈哈……」


    ……


    「田科長,您找***是吧?」


    「老郭,你來看看這個。」


    在東四分局刑偵科科長辦公室,田科長把一遝信紙遞給了剛進來的一位戴眼鏡的中年男子。


    「這是啥?」老郭好奇地接過那遝信紙。


    「哇,這字寫得真好看。」


    「我不是讓你看字,是看內容。」


    「內容?」老郭摘下眼鏡看向辦公桌後的田科長,又低下頭認真地讀了起來。


    「咦?這說的是辨別核對指紋的方法……」


    「這……田科長,您是從哪裏弄來的這個?」過了一會兒,老郭抬起頭疑惑地問道。


    「先別問這個,老郭,你覺得上麵寫的內容怎麽樣?是胡編的還是……」


    「怎麽說呢,後麵的部分我沒看完,但前麵的內容不像是隨便寫的。今年初在部裏的培訓班上,確實有專家提到過,在核對指紋時,隻要檢查那四個關鍵點就夠了,這樣可以大幅提升指紋匹配的效率。


    不過……這僅僅是個理論,沒有成千上萬次的實際操作,根本無法得出最後的結論。」


    可是這個……」


    老郭晃了晃手中的那遝紙:「這看起來很確定的樣子,仿佛認定這個結論是對的。」


    「你再看看後麵,後麵還寫了關於腳印比對的部分。」


    「還有腳印比對?」


    和前麵寫指紋的部分一樣,後麵關於腳印的部分,不僅有文字描述,還有圖示。


    不管這些內容是否正確,光是能把這些整理出來的,就已經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了。


    老郭抬頭看向田科長,嚴肅地問:「老田,這個是從哪弄來的?據我所知,學校裏的老師都沒這個水平。」


    「呼……這是我偶然在二樓檔案室的桌上發現的。」


    「檔案室?那地方平時不是沒人嗎?」


    「有人,最近一段時間有人,就是申請調到我們科室的方小雅,你知道不?」


    「啊,知道啊,這小姑娘申請調到你們科,可把不少人震住了,對了,她不是剛結婚麽。」


    「對,就是她,上個月結的婚,這段時間她就在檔案室學習。我讓她先看些卷宗,熟悉辦案流程。」


    「你的意思是,這份東西是她的?」


    「肯定是她的沒錯,但這內容應該不是她寫的,她的字和這個完全不同。」


    「那還不簡單,明天她來了問問不就行了,對了老田,她老公是做什麽的?」


    「以前在部隊,現在是百貨公司的主任。」


    「百貨公司主任?她老公多大年紀?我記得那天瞄了一眼,好像年紀不大吧?」


    「確實不大,肯定不到三十。」


    「那本事不小啊,這麽年輕就能當上百貨公司的主任。那這份資料會不會是他寫的?」


    「老郭,你能寫得出來這個嗎?」


    「我?不能,就像後麵寫的那樣,根據腳印判斷一個人的年齡、體重、身高以及性別,別說行不行了,我都想不出來,雖然還不知道真假,但如果是真的,那個人可太厲害了,而且如果是真的,這絕對是咱們偵查技術的一大突破啊。


    我實在想不出,現在誰還能寫出這麽完整的痕跡鑒定方法。」


    「是啊,能寫出來這種東西的人,怎麽會默默無聞呢?」


    「老田,這個能不能讓我帶回去研究研究。」


    三百九十六


    「你別這樣,在我這兒瞧瞧就好,待會兒我還得給人送回去呢。咱倆隨便翻看別人的東西就已經不妥了,你還想帶走,想什麽呢。」


    張處長連忙拒絕了王主任的提議。


    「嘖……那我能記下來嗎?就在這兒記。」


    「行啦王主任,這可能是人家私下琢磨出來的東西,沒經過主人同意,咱們還是別隨意抄錄了,等我明天問過當事人再說吧。」


    在王主任看來,這份材料上記錄的內容,非常值得進一步探討。但眼見可以深入探索的機會卻隻能徒勞無功地返回,讓他感到十分懊惱。


    可畢竟這是別人的東西,他不可能據為己有。


    「唉……你這下可真把我害慘了,還不如不讓我看呢。」


    「嗬嗬,我隻是想確認一下這些東西的真實性罷了。」


    「張處長,不管怎樣,等明天知道是誰寫的後,一定告訴我,我得去拜訪一下。僅憑這一點就能朝這方麵思考,無論是結論對錯,都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放心吧,明天一上班我就去找李婉婷同誌。」


    「大哥,咱們再去買點布吧,我給你縫兩件短袖,天氣越來越熱了。」


    「短袖就算了吧,我左胳膊上那道傷疤你知道的,露在外頭怕是得把人給嚇到了。」


    「那是勳章啊,那是榮耀,是你為國家作出的貢獻。」


    「行啦。」李強笑著摸了摸小女孩的頭。


    「我穿襯衫就行。要不我去給你買兩套連衣裙?」


    「我才不要。」小姑娘快速搖搖頭:「我不喜歡裙子,警服的裙子我都不穿。」


    經她這一提醒,李強才注意到,最近不少女警都換上了夏季製服,上身為白色,下身為藏青色的裙子,可李婉婷始終穿著褲子。


    「為啥不穿裙子呢,那樣多涼快啊。」


    「嘿嘿,就是不習慣。」小姑娘說著眼中閃過一抹憂傷。


    李強察覺到後眉頭微皺,看來這也是那年留下的陰影。


    「那我們現在幹啥?總不能就這麽曬著吧?」


    「先去買米、麵、油吧,這個月的糧食還沒置辦呢。」


    「嗯……你帶糧本了嗎?」


    「肯定啦!」林婉婷從隨身的小包裏拿出兩個糧本,驕傲地讓自己的男人瞧瞧。


    「剛才去我丈母娘家吃飯的時候就揣上了。哎呀,忘了帶油壺了。」


    「哈哈,沒事,到了商店再去買個新的。」


    「我才不要呢!家裏存那麽多玻璃瓶幹啥?費錢又沒用,咱們回去取一個就行,順便把自行車推上。」


    「行啊,那走吧。」


    周日休息,不就是用來處理這些家務雜事的嘛。


    這家糧油供應店專門為附近的住戶服務,營業員們也都住在這片區域,抬頭不見低頭見,服務態度比百貨大樓強多了。


    雖然談不上人人都笑眯眯的,至少不會出現問了八遍都沒回應的情況。


    這對小夫妻,每人每月定量供應十五公斤糧食,其中細糧占三成,其餘全是粗糧。


    食用油每人每月半斤,香油二兩。


    每買一樣東西,營業員都要在糧本上登記並蓋私章,然後才會遞給你下一樣物品。


    到了年前那陣子,這兒就特別忙碌,外頭的隊伍從早上開門前就開始排,一直排到晚上關門才散。


    一年攢下來的積蓄,大家都會趁著這時候把能買的東西一次性買齊,平時夠節省的了,過年可不能省,油得買,菜得炒,餃子也得包,而且必須是肉餡的。


    如果可能的話,還會想辦法換些布票,大人不說,至少孩子總得添件新衣裳吧。


    普通人家大多如此。


    現在是這樣,幾十年後依舊如此,眼看就要過年了,街上的行人比平時多,菜市場、超市和商場更是熱鬧非凡……


    似乎這麽多年下來,人們的習慣就是這樣,哪怕將來平時吃得比過年還好,但年紀大的人還是喜歡在年前囤足年貨。


    買了這個月的定量糧出來,張澤峰回頭看了看商店的招牌,這家經營了幾十年的地方,恐怕也沒想到自己某一天竟會消失吧。


    「哥,你怎麽啦,看什麽呢?」


    「沒事兒,就是忽然覺得在這兒工作也不錯,最起碼自家買米麵方便了不少。」


    「那時我媽就說過想把我安排到這裏上班,但我一想到老得跟人打交道就覺得麻煩,最後才去了派出所做文職。」


    李川看著身旁老婆臉上掛著的傻乎乎笑容,心裏忽然湧起一股心疼。他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小手,輕輕揉捏了幾下。


    “別擔心哥,我都已經沒事了。”


    她這般冰雪聰明,怎會不懂自己男人的心思,還笑著寬慰道。


    “丫頭,我發誓,以後沒人能再欺負你。”


    “那可不一定,我就知道以後會有個人欺負我,而且你也拿他沒轍。”


    “是誰啊?先說清楚,嶽父嶽母的話我肯定是沒辦法的。”


    “嘿嘿,才不是呢,是你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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