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癱在櫃台後的藤椅上,指尖劃著手機屏幕,盯著那個刺眼的數字——陰德點:0。


    “十萬點才加三個月陽壽……”他歎了口氣,把手機丟到一旁,“這得收多少陰當才能攢夠?”


    櫃台上的老式收音機滋啦作響,天氣預報正播報著蒙古高原南下的沙塵暴。林默伸手調整天線,指節不小心蹭到朱砂硯台,在實木台麵上拖出一道暗紅痕跡。他盯著那道宛如血痂的印記怔了怔,突然聽見門廊下的銅鈴無風自動。


    “掌櫃的!”一個粗獷的聲音從後院傳來,“您要的雄黃粉我放地窖了!”


    林默抬眼,看見一個身材敦實的年輕人正抱著一摞賬本走進來。這人叫阿四,是他上個月剛招的幫工。


    阿四本名趙四海,是個鄉下出身的愣頭青,天生八字硬,命裏帶煞,小時候克死爹娘,後來在殯儀館打雜,見過不少邪門事兒。林默招他,就是看中他膽子大,不怕鬼,而且——最重要的是——便宜。


    “掌櫃的,您這陰德賬戶又清零了?”阿四湊過來,瞥了眼手機屏幕,咧嘴一笑,“要不今晚我替您守夜?聽說子時收當,陰德點翻倍。”


    林默斜了他一眼:“你懂個屁,陰德點不是靠熬夜賺的,得看‘因果’。”


    阿四撓撓頭:“那您上次收的血旗袍,算不算因果?”


    林默沒回答,隻是眯起眼,盯著櫃台上的燭火。那火苗忽然詭異地跳動了一下,像是被什麽東西吹動。


    “血旗袍的賬還沒算完……”他低聲喃喃,“今晚怕是又得加班。”


    就在這時,羊皮門簾被掀開,一陣陰冷的風灌了進來。


    “本店打烊了。”林默頭也不抬地擦拭顯微鏡目鏡,“要贖當明日請早。”


    羊皮門簾被骨節粗大的手掀開,帶著塞外風沙的氣息。來人身著褪色的蒙古袍,腰間銀鏈綴著狼牙與銅鈴,走起路來卻像草原上警惕的老狐狸,半點聲響都沒有。林默的視線順著對方袍角往上爬,在看清來人懷裏的包袱時,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


    那是個用哈達纏裹的長條狀物體,兩端露出森白的骨質。林默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上個月初一收的血旗袍還在作祟,這會兒又來個明顯不對勁的玩意。


    “典當。”老者將包袱放在櫃台,漢語帶著濃重的卷舌音。解開哈達的動作像在給新生兒接生,露出根泛著象牙光澤的脛骨,中空部分鑽著六個音孔,笛尾刻著蝌蚪狀的文字。


    林默戴上橡膠手套的瞬間,櫃台下的抽屜突然彈開半寸。他瞥見自己倒映在骨笛光滑表麵的臉被拉長變形,仿佛有雙無形的手正撕扯著他的五官。職業習慣讓他脫口而出:“民國時期?蒙古族牧笛?”


    “***的命。”老者枯瘦的手指撫過笛身某處凹陷,“1968年冬,槍決。”


    林默的指尖剛觸到笛孔,眼前突然炸開一片刺目雪原。有個穿綠軍裝的年輕人被反綁雙手跪在雪地裏,背後站著持槍的民兵。槍響的瞬間,他看見年輕人後頸浮現出蠍子形狀的胎記——與血旗袍案件裏副市長手腕的紋身一模一樣。


    幻象消散時,他的手套已經沾滿冷汗。老者正用某種油脂擦拭笛尾刻文,那些蝌蚪狀的符號在油脂滋潤下竟微微蠕動起來。


    “活當死當?”


    “活當。”老者從懷裏掏出張泛黃的紙片,“用這個換。”


    林默展開紙片的手頓了頓。是1972年的返城通知書,鋼筆字跡被血跡暈染了大半。當他注意到落款處的“吳明遠”三個字時,頭頂的燈泡突然頻閃起來,把通知書上幹涸的血跡照得新鮮欲滴。


    “典當規則……”林默話未說完,老者突然用蒙語快速念了段咒語。骨笛的六個音孔同時滲出黑色粘液,在櫃台玻璃上拚出歪扭的漢字:三日為限。


    林默的鼻腔充滿腐草與鐵鏽的混合氣味。他不動聲色地摸向櫃台下的朱砂粉,卻摸到個冰涼堅硬的物體——是那麵本該鎖在保險櫃裏的民國銅鏡。鏡麵不知何時已經蒙上水霧,霧氣後隱約有張溺亡者的臉在浮動。


    “利息怎麽算?”他強撐著職業微笑,感覺有東西正順著自己的脊梁往上爬。


    老者布滿老年斑的手突然抓住他手腕:“不要金銀。”渾濁的眼球映出林默驟然收縮的瞳孔,“要你三十年陽壽換三天期限。”


    櫃台上的蠟燭轟地燃起三尺高的青焰。林默看見火焰中浮現出無數張扭曲的人臉,最清晰的那張正是雪原幻象裏的年輕人。當他想湊近辨認時,老者的銀鏈突然斷裂,狼牙墜地發出鍾磬般的清響。


    “成交。”林默聽見自己說。話音剛落,骨笛某個音孔裏簌簌落下黑色粉末,在玻璃櫃台上拚出“知青”二字。


    老者離開時帶起一陣陰風,門簾上的銅鈴響得像送葬隊伍的引魂幡。林默把骨笛放進檢疫用的玻璃箱,發現笛孔深處殘留的黑色物質正在蠕動。他取棉簽取樣時,棉纖維瞬間被腐蝕出蜂窩狀的孔洞。


    “炭疽孢子?”林默對著顯微鏡調整焦距,手突然僵住——視野裏那些針尖大的黑點正組成蒙古文字符。最詭異的是,當他移開視線時,那些字符居然跟著轉動方向,始終正對他的瞳孔。


    地窖深處傳來撥算盤的聲音,比平時快了近一倍。林默抓起雄黃粉衝下樓梯,在拐角處猛地刹住——原本存放血旗袍的檀木匣子大敞著,空蕩蕩的匣底用血畫著個蠍子圖案,與幻象中年輕人頸後的胎記分毫不差。


    【三濟典當鋪流水賬】


    ■陰德賬戶記錄


    當前餘額:0


    目標:100,000點(兌換3個月陽壽)


    備注:骨笛典當契約已立,若三日內未解咒,將扣除30年陽壽


    ■異常氣象記錄


    子時三刻:室內無風結霜(溫度計顯示-12c但水未結冰)


    醜時初:蠟燭青焰達三尺(火焰中持續浮現人臉輪廓)


    寅時正:所有金屬表麵滲出黑色露珠(ph試紙呈墨綠色)


    ■陰當品狀態監測


    脛骨牧笛(編號:陰戊-72)


    子時自鳴:音頻分析含人聲片段(蒙古語“救命”重複17次)


    孢子活性:炭疽杆菌每小時增殖3代(遠超常溫培養速度)


    密文變化:笛尾刻文每日新增1個字符(目前為“???????????????????”***之怨火)


    ■鎮物消耗清單


    雄黃粉:六錢(呈現硫鐵礦結晶形態消耗)


    百年桃木釘:折斷兩根(斷口處發現冰晶結構)


    八卦鏡:鏡麵出現貫穿裂紋(裂紋走向與笛孔排列一致)


    粗鹽:三斤(除穢後鹽粒發黑並散發腐草味)


    ■地窖異變報告


    新增彈孔狀凹痕七處(與1968年行刑記錄吻合度100%)


    算盤自主運算:累計珠響1972次(與返城通知書年份相同)


    檀木匣血漬:蠍子圖案觸之灼手(紅外測溫顯示局部達89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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