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柳,五年了,你終於肯回來了。


    ——曾時野


    唐天哲將車開到一棟看起來是新蓋的居民樓外,他開口問道,“你們這小區是新蓋的嗎?”


    薑弋邊解安全帶,邊解釋,“我們這以前是農村,後來市裏要征一部分的土地,便不讓我們種地了。我們整個村都拆遷了,我們這有的地方蓋成了居民樓,方便我們居住。有的地方蓋了個工廠,方便我們村裏的人就近上班。還有的地方蓋了學校,方便孩子們上學。”


    唐天哲點了點頭,“挺好的。”


    唐天哲雙腳剛踏進小區,突然想起什麽,他側過頭,看向身側的薑弋,“附近有超市嗎?”


    薑弋剛想說有,但話剛要說出,意識到他要做什麽,她拉著唐天哲的手腕,快步往單元樓走,“小唐總,您能送我回家,我就很感激您的,您不用給我爸爸買什麽東西的。”


    唐天哲以為他們之間本進了一步,可她話語裏的“您”像是阻礙著他們之間的一個高牆,讓他無法跨過去。


    唐天哲任由薑弋拉著自己,他們走進單元樓,薑弋便鬆開了手。


    薑弋想要幫唐天哲拉行李箱,卻被唐天哲躲過,“你在前麵帶路,我拎著就行。”


    薑弋看著眼前長長的樓梯,反問道,“你確定?我們家住6樓,而且我們這邊還沒有安電梯。”


    唐天哲單純的應道,“確定,上吧。”


    薑弋走在前麵,她還時不時的扭頭看身後的唐天哲,她的行李箱,她最清楚不過,每次東西裝的都是滿滿,裝完後,不坐在行李箱上是不可能將行李箱的拉鏈拉上的,現在唐天哲拎著她的行李箱還跟她爬樓梯,她心裏有些不好意思。


    她再次問道,“我和你一起拎吧。”


    唐天哲不容置疑的再次拒絕道,“不用,我一個大男人在這兒,不用你小姑娘拎。”


    薑弋舒展眉頭,微微點了點頭,“那好吧。”


    她的右手握成拳,放在胸前位置做加油的手勢,“小唐總,加油。”


    幾分鍾後,薑弋在一家貼著福字的咖色木板門前停下,她跟後麵的唐天哲說了個,“到了。”


    而後,從包裏拿出鑰匙,鑰匙插進門鎖裏,兩三下,便打開門。


    她剛打開門,一隻通體白色毛的狗狗撲在她的腳上,還用頭蹭薑弋的腿。


    薑弋低頭柔聲說道,“貝貝,好了。”被叫的那隻狗狗立刻立起來,它衝著薑弋邊吐舌頭,邊搖尾巴。


    唐天哲將行李箱放在門口的位置,他邊揉右胳膊,邊問道,“它的左邊眼睛處是生下來就是黑的嗎?”


    薑弋點了點頭,“是的。”


    薑弋將斜挎包扔在沙發上,邊往房間裏走,邊喊,“爸,爸。”


    薑宥雲回應道,“在呢。”


    薑弋打開關著的房間門,看到薑宥雲躺在床上輸液,他明顯比自己上次走之前瘦了一圈,薑弋眼裏含著淚,關心的口吻問道,“爸,你好點沒?現在還暈不暈?”


    薑宥雲另一隻手撐著床,欲要緩緩的坐起來,見狀,薑弋趕緊上前,扶著他坐起來,薑宥雲盡管是在生病的狀態裏,但他的嗓門依舊很大,“我好多了,不怎麽暈了,我再輸兩三天的液就完全的好了。哎呀,你這孩子,我不是說不讓你回來嗎?”話裏雖沒有責備的意思,但薑弋就是想哭,她眼眶裏的眼淚瞬間的流下來,“我不回來,你吃飯怎麽辦?你看你都瘦了。”


    薑宥雲還跟小時候似的捏了捏她的鼻頭,他的聲音明顯小了許多,說著地地道道的石門的家鄉話,“傻丫頭,我這又不是什麽大病,我不想耽誤你工作,讓你來回跑。”


    薑弋吸了吸鼻子,“要是等到大病的時候,就晚了。再說了,我都請假了。”


    薑宥雲將放在手邊的抽紙放到薑弋的手裏,“都二十歲的人了,怎麽還是那麽愛哭鼻子。”


    薑弋抬手摸了摸臉上的眼淚,孩子脾氣的說,“我就樂意哭。”


    薑宥雲一抬頭,才看到站在一旁的唐天哲,他別別扭扭的說著說不習慣的普通話,“你是?”


    唐天哲禮貌的介紹著自己,“叔叔好,我叫唐天哲,是,是薑弋的老板。”


    薑宥雲笑著跟唐天哲說官話,“小夥子,謝謝你在公司對我們家姑娘的照顧。”


    唐天哲笑著說道,“叔叔您別這麽說,我們不隻是上下級的關係,我們還是很好的朋友。”


    薑宥雲笑著指了指一邊的凳子,“你坐,你坐。”唐天哲應了個好。


    薑宥雲這人很愛說話,他跟上至七八十的老人,下至四五歲的小孩都很聊很久。


    他一點也不拿唐天哲當陌生人,完全當熟絡了很久的老友似的。


    薑宥雲問什麽,唐天哲答什麽。另外,唐天哲還會另說其他話題。


    唐天哲那放在大腿上的雙手,不斷的對掌摩擦。


    這,明明不是見家長的場麵,他怎麽還有些緊張呢。


    慕漓打開房間門,一瘸一拐的推著行李箱走出來,她看向坐在沙發上的曾時野,眼裏滿是眷戀,這可是她喜歡了五年的人,哪兒會如口頭說的那般,說放下便放下了呢。她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強裝不在意,“我走了。”慕漓拉著行李箱,行李箱的輪子與瓷磚地麵摩擦著,她覺得每走的每一步都很艱難,就在她快走到門口的時候,曾時野悠悠開口,“慕漓,對不起,我不該玩弄你的感情。”


    慕漓握著行李箱杆子的手緊了又緊,她克製著自己的情緒,裝作無事的樣子,“曾時野,我不需要你的對不起。因為,對不起這三個字換不回我五年的青春。”話落,她扭開門把手,拉著行李箱走了出去。


    曾時野一時很亂,他拿過桌子上的煙盒,從裏麵倒出一根煙,叼在嘴上,右手點燃的打火機的火苗,映在他的眼裏。慕漓的愛就像這個火苗熱烈又純粹,但他不是手裏夾著的煙,隻要靠近火苗便會被點燃的。


    本低著頭不知想什麽的鄭思柳聽到輪子滑動的聲音,她抬起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她還沒看清走來的人是誰,慕漓便已經走到她的麵前,慕漓的聲音沙啞,“恭喜你,你贏了。”


    鄭思柳站起來,柔聲解釋道,“我回來不是要拆散你們的。”


    慕漓咧嘴,輕輕的笑了笑,那笑容裏明明有不甘心,可話語裏卻滿是釋然,“我知道。可,就算你不回來,我和他遲早也都會分手的,因為他的心從來就沒在過我這裏。”


    說完後,慕漓拉著行李箱慢慢的往前走,安靜的路上滿是輪子滑動的聲音,那一下又一下的聲音碾壓著鄭思柳的心,讓她有些喘不上氣來。


    她蹲在路邊的沿石上,心裏悶悶的,伸手拿出裝在兜子裏的煙,轉而,叼在嘴上,摁下的打火機點燃著煙尾,她嘴裏吐出白霧,那白霧在路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曾時野站在離鄭思柳不遠但也不近的地方,他看著鄭思柳蹲在那團成小的一團,回想起他們的曾經鄭思柳也老是這樣在他家樓下等他。


    鄭思柳不知在想什麽,她突然被嗆到,她右手取下煙,低頭輕聲的咳了咳,夾在右手食指和中指的煙衝著地麵抖了抖煙蒂。


    緩過來後,她側過頭,無意間看到站在那的曾時野,她眼裏閃過一霎那的吃驚,她現在還不想跟他見麵,因為,她不知見麵的第一句該說什麽,她現在就隻想著逃避。


    她扔下手裏的煙,站起來抬腳踩了踩,而後,戴上外套上的帽子,準備往反方向跑。


    曾時野喊住她,“柳柳。”


    鄭思柳聽到熟悉的聲音,她停下往前邁的腳,背對著曾時野。


    曾時野借機向前跑去,他從後麵抱住鄭思柳,他微微彎腰,下巴抵在鄭思柳的肩膀上,“柳柳,跑什麽?我們這麽多年沒見,你就沒有什麽話想要對我說嗎?”


    鄭思柳用力的掰曾時野攬在自己腰間的雙手,她越掙紮,曾時野攬的越緊。


    鄭思柳無奈的歎了口氣,她諷刺道道,“曾時野當初是你主動提的分手,是你不要我的,你說過你不會吃回頭草,怎麽現在自己打自己的臉了?”


    曾時野說話的調調還是跟曾經一樣,漫不經心的說出來的話本不是他的真實想法,可好像隻有這樣,他才能保護那個受傷的自己,“柳柳,是你自己主動送上門的。”


    他一個轉手直接將鄭思柳抱了起來,鄭思柳知道他想要做的,誰都攔不住,索性,她不掙紮,老老實實的待在他的懷裏。


    曾時野因她的乖巧,嘴角滿意的上揚,鄭思柳抬頭恰好看到他揚起的嘴角,她諷刺般的說道,“曾少爺果然是萬花叢中過的主兒,剛跟人家姑娘分手,臉上可一絲難過的神態都沒有。”


    曾時野理直氣壯的說,“她跟我在一起是各有所需。”


    鄭思柳發出一聲冷笑,語氣的不滿似是在替慕漓打抱不平,“各取所需?你圖的是人家姑娘的身子,人家姑娘圖你什麽了?”


    曾時野沒有因鄭思柳的話而生氣,他隻是淡淡的笑了笑,沒有再開口說話。


    鄭思柳沒聽到他的回複,她那本已想好的譏諷的話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她識趣的沒再非要激怒他。


    兜子裏傳出的手機鈴聲,打破他們之間難得的安靜氣氛,鄭思柳從兜子裏拿出手機,她摁下接通的按鍵,而後,放在耳邊,一隻手還擋在嘴前,“哥,怎麽了?”


    鄭思熙聽到鄭思柳的聲音,著急的說,“祖宗,你看看現在都幾點了?”


    鄭思柳拿開手機,放在眼前,看了看,而後,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說,“我的媽呀!時間怎麽過的這麽快?”


    她可憐兮兮的語氣傳進鄭思熙的耳裏,“哥,我的好哥哥,幫妹妹個忙唄。”


    鄭思熙問都沒問,直接拒絕道,“不可能。咱媽那脾氣你也知道,我今晚若是幫了你,明天你回來就隻能幫我收屍了。”


    鄭思柳完全的忽略鄭思熙的話,她留下句,“親愛的哥哥,就辛苦你幫我做掩護了哦。”說完後,鄭思柳急忙掛了電話。


    曾時野往上顛了顛鄭思柳,他眼裏含笑的問道,“哥哥靠譜嗎?”


    鄭思柳聽他喊哥哥,她胳膊上起滿了雞皮疙瘩,嫌棄的說道,“惡心死了。”


    曾時野一手抱著鄭思柳,一手輸下房門密碼。


    門鎖傳來“叮咚”一聲,曾時野扭開門把手,抱著鄭思柳徑直往房間那邊走去,鄭思柳腦子忽然想起他們曾少兒不宜的畫麵,她咽了口吐沫,有些磕巴的說,“我,我要,我要回家。”


    曾時野似笑非笑的低頭看著懷裏的鄭思柳,突然有種想要逗逗她的想法,他故意拉長聲調,“柳柳,晚了。”


    曾時野壓著鄭思柳躺在床上,鄭思柳不自在的扭動著身子,曾時野放蕩的話脫口而出,“柳柳你是在邀請我嗎?”


    鄭思柳捂著嘴,猛地搖頭,曾時野被她的小動作逗笑,他翻過身,在鄭思柳身邊躺下,他將鄭思柳抱在懷裏,呼出的熱氣打在鄭思柳的耳邊,聲音磁性有些蠱惑人,“柳柳,我等了你五年,你終於肯回來了。”


    鄭思柳麵無所動,她現在隻覺得自己很矛盾。她是忘不了曾時野,否則不會回國後每天都來他家樓下,就隻為想偷偷地看他一眼。可當慕漓說“恭喜你,你贏了。”的時候,她後知後覺的反省自己,她想:我是不是做錯了,是不是不該偷偷的來看他。可是啊,心底裏的愛勝過一切遮遮掩掩的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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