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氏是我送給你十八歲的成人禮物,如今,也該完璧歸趙了。


    ——唐輝


    莫稚帶著帽子,站在卡車後麵,她一邊搓手,一邊跺腳,看著一箱又一箱的物資被抬上卡車,她提醒的說道,“小心點。”


    莫誠拿著一個橫幅走來,他和另一個人拉開橫幅,“阿稚,你看這次訂的橫幅怎麽樣?”


    莫稚側過頭看去,將橫幅上的字念了出來,“支援臨溪縣的物資。”


    念完後,她衝著莫誠豎起大拇指,“哥,這次才對嘛。你之前弄得那個根本就不是公益性的,那個太商業化了。”


    莫誠得到莫稚的首肯,和身邊的人一起將橫幅掛在卡車上。


    等物資,橫幅都弄好後,莫誠大聲說道,“準備出發。”


    莫稚伸手拉住莫誠的袖子,“哥,我也要去。”


    莫誠想也沒想,直接拒絕,“不行,你老老實實的待在江安,不許去臨溪。”


    莫稚使出她的殺手鐧,拉著莫誠衣袖的手不斷地晃動著,“哥,我要去,你就帶我去嘛,帶我去。”


    莫誠不為所動,“不行。”


    莫稚可憐兮兮的不斷磨莫誠,“哥,哥哥,你就讓我去吧,我保證我會注意安全的。哥,哥哥。”


    在場的人沒見過他們的莫總也有束手無措的時候,他們有的有掩著嘴無聲的笑,有的憋得臉都紅了,還有的實在看不下去,出聲道,“莫總,你就讓妹妹去吧。”


    莫誠徹底沒有了脾氣,妥協道,“算了,你再磨下去天都亮了,走吧,一起去。”莫稚鬆開攬著莫誠的手,高興的雙腿跳起來,“太棒了。”


    我不是去逞能的,我是盡我所能,幫他們脫險的。


    段辰在看到莫稚出現在災區,他以為是自己凍傻了,他整個人愣愣的站在原地,莫稚看到穿著迷彩服,滿身滿臉全是土的段辰,她小跑著跑到他麵前。


    胸膛處傳來的撞擊感,告訴他這不是幻想,而是現實。


    段辰拉開莫稚,臉色有些怒意,“阿稚,你怎麽會來這兒?”


    莫稚跟他解釋,“我來送物資。”


    段辰越過莫稚,看到交接的莫誠,他知不該跟莫稚生氣,他低下頭,與莫稚對視著,他的聲音緩和了不少,“這裏是災區,這兒還可能會發生餘震,現在這兒不安全,你快跟你哥回去。”


    莫稚臉上閃出一絲失落,不高興的哦了聲。


    段辰跟哄小孩似的,反問她,“生氣了?”


    莫稚點了點頭,段辰本想伸手摸摸她的臉,但想到自己的手很髒,便克製著沒有伸手,他的聲音柔了又柔,商量的口吻,“阿稚,回家等我,好不好?”


    莫稚知他是為自己好,她不情不願的說,“好,我回家等你。”


    莫稚轉過身,背對著段辰,緩慢的往前走,她沒有回頭,因為,怕回了頭就沒有勇氣再往前走了。


    阿稚,我穿上這身軍裝的初衷,是替你圓夢。現在我是想保家衛國,更想護你平安。


    一穿著紅色馬甲的救援人員,站在莫誠那輛貨車裏麵,他將一個大箱子放在莫誠已經抱著兩個大箱子的上麵。


    莫誠抱著摞在一起的三個大箱子轉過身,恰巧與走過來的樊綽菲撞在一起,三個大箱子掉在地上,樊綽菲被他撞倒。


    樊綽菲仰著頭,頂著哭紅了的雙眼,眼眸沒有任何情緒的看著莫誠。


    莫誠低下頭,他一臉的歉意,“抱歉。”他衝著樊綽菲伸出右手,似是要拉她起來,樊綽菲遲疑了下,而後,淡淡說道,“沒事。”她沒有握莫誠的手,她的一隻手撐著地麵,很利落的站起來。


    莫誠看著眼前這個穿著迷彩服,戴著迷彩帽,雙眼通紅,身材瘦削的姑娘,他的心裏不知怎麽就是有一種心疼的感覺。


    他從上衣的兜子裏拿出幾塊糖,幾個不同顏色的糖紙安安靜靜的躺在他的手心裏,他的手掌伸在樊綽菲麵前。他現在在災區,而站在他眼前的姑娘雙眼還紅通通的,他猜應該是這姑娘的家人遇難了,他不能直接開口問她發生了什麽,因為,他知道這是不禮貌的。莫誠的眼神有些小心翼翼,語氣裏還有些討好的意味,“吃糖吧,吃了心情會變好。”


    樊綽菲臉上強擠出一絲淡淡的笑容,她的嗓音有些啞,“不了,謝謝。”


    莫誠看到衝著他走來的莫稚,他直接將手裏的糖強塞到樊綽菲手裏,“你別害怕,我不是壞人,這糖裏麵沒有藥。”


    不知是莫誠那慌亂緊張的神態,還是莫誠話語的某個字眼戳中了樊綽菲。反正,樊綽菲聽他說完後,臉上露出跟以前一樣輕鬆的笑容。


    莫誠垂眸看著樊綽菲,他抿了抿嘴唇,而後,說道,“姑娘,我雖不知道在你身上發生了什麽。但我還是想勸你一句,關關難過,關關過。”


    樊綽菲點了點頭,這道理她清楚,隻是她還需要時間去接受現實。


    唐輝偷偷的看了眼坐在對麵的許曼,見她合著眼,便拿起放在一旁的筷子,剛夾了盤子裏一塊糖醋裏脊,便被對麵伸來的筷子打散,嘭的一下,準確無誤的重新落回盤子裏。


    唐輝討好般的咧開嘴,衝著她笑,“媳婦兒,我今天工作了一天,太餓了,我們先吃吧。”說完,他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許曼板著一張臉,直接給了他否定回答,“不可以,等阿哲回來一起吃。”


    唐輝做了個無比可憐的表情,委屈巴巴的樣子,“好吧。”


    莫約十分鍾左右,門口傳來電子鎖,“請進”的聲音。


    唐天哲穿上拖鞋往屋內走,他邊走邊脫下外套,他的頭上還戴著一頂鴨舌帽,他看了眼坐在餐桌前的兩人,臉色淡淡的跟他們打招呼,“爸,媽。”


    許曼見到他,秒變臉,本麵對著唐輝陰沉嚴肅的臉,立馬變得高興愉快,她站起來,拉開旁邊的椅子,“阿哲,過來坐,我去盛飯。”


    唐天哲將外套扔在沙發上,看到放在熱菜板上的菜,“你們還沒吃?”


    唐輝冷哼了聲,一副委屈的樣子,“還不是在等你。”


    許曼一手拿著盛著很滿很滿,最上方還冒尖的碗,一手拿著略九分滿的碗,緩緩的走來,她將那個很滿的碗遞給唐輝,語氣不善的說,“餓毀你了,多吃點。”將另一個遞給唐天哲,秒變臉,一臉的慈祥,“阿哲,多吃點。”


    唐天哲接過,許曼坐在他身邊,唐天哲見她沒給自己盛,他淡淡問了問,“媽,您怎麽沒給自己盛?”


    許曼不以為然的開口,“我最近在減脂,晚上都不吃米飯。”


    唐輝淺淺的吃了幾口菜,堵在他嘴邊的話,猶豫再三,還是緩緩開口,打起感情牌,“阿哲,我年紀越來越大了……”他後麵的話還沒說出口,許曼臉色雖沒有一絲變化,但在桌子下麵輕輕的用腳踢了踢他。唐輝一臉問號的看她,許曼一隻手擋在右邊臉頰前,遮擋著她眼部小動作,她不斷的給他使眼色,讓他不要再說了。


    唐輝明白了她的意思,沒再開口,低著頭默默夾菜吃。


    許曼夾起一塊糖醋排骨放到唐天哲碗裏,“阿哲,嚐嚐這糖醋排骨是不是還和以前是一個味道?”唐天哲應付的點了點頭。


    吃完飯後,唐天哲難得和許曼坐在沙發上,追許曼每天都必追的電視劇。


    唐輝手裏拿著一份文件,緩緩的從二樓走下來,他將文件遞給唐天哲,而後,坐在距離他不遠也不近的地方,“我年齡越來越大了,公司裏的一些事做不到親力親為,我該讓位了。”


    唐天哲看著文件上的幾個字,直接放在桌子上,往唐輝那邊推了推,“我不要唐氏。”


    他站起來,冷冰冰的說,“我還有事,先走了。”


    唐輝皺著眉頭,拍了拍桌子,“站住,我就你一個孩子,你不要唐氏,那唐氏該給誰?”


    唐天哲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你想給誰便給誰,反正,我不會要唐氏。”


    他沒再做過多停留,拿上外套,走到門口穿上鞋,一連串的動作不帶一點遲疑的。


    許曼聽到關門的聲音後,她用拳頭捶坐在她身旁的唐輝,她沒好氣的說,“接手唐氏的事,你就不能晚點再說,今天是阿哲回國後,第一次回家來吃飯,你就非得這麽掃興。”


    唐輝移到她身邊,攬過她的肩膀,道歉的語氣,“阿哲這幾年一直在跟我唱反調,我若某天把他叫到公司,當著公司股東的麵,宣布將公司交到他手裏,以阿哲那脾氣,肯定當麵就拒絕我,我還不如現在就給他吹吹風,讓他提前做好準備。”


    許曼還在生他的氣,她拍打開他的手,反問他,“你就不怕阿哲再也不會回來了?”


    唐輝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不會。”


    許曼狐疑的表情看了看他,沒從他臉上看出一絲破綻,放棄般的撇了撇嘴,“算了,我倒要看看你怎麽瞎折騰。”


    唐天哲筆直的站在落地窗前,直勾勾的看著窗外。


    那萬家燈火,十八歲以前,他也是擁有過的。


    他撥通位於置頂處的手機號碼,很快手機那頭傳來溫柔的女聲,“喂。”


    唐天哲難得情緒低沉的開口,“阿稚,明天蘋果會被空運回來,你和我一起去接嗎?”盡管,他的興致不高,但他依舊用詢問的語氣問她。她於他不是嘴上“兄弟的妹妹”那般,她是他要終其一生,也想守護的人。


    莫稚拿起遙控器,對準電視機,摁下暫停,騰出一隻手,摸了摸乖乖趴在自己身旁的小狗餅幹,婉拒道,“哲哥,明天休息日,我想睡懶覺。”


    唐天哲心裏有絲失落,但還是一副沒事的語氣,“好,沒事,那我去機場接它,等我接了它,我把它帶到你那去。”


    莫稚應了聲好,再要掛斷電話前,忽然想到什麽,急忙說道,“哲哥,下午你再送過來,我明天上午可能要睡到自然醒”。後麵半句話,她的音量明顯降低,有些不好意思。


    唐天哲懂她的自然醒,對於她來說,“自然醒”完全靠自己想起床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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