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嫻?怎麽了?”


    霍止寒被溫嫻急急地拉著往外走,可溫嫻的力氣,卻不足以輕鬆將他拉走,何況她還穿著一身不方便的拖地長裙。


    剛走了兩步,她被自己的裙擺絆了一下,幸虧霍止寒眼疾手快,反手拉住了她,將她扶穩,“沒事吧?”


    溫嫻搖搖頭,卻沒顧得上說話,抬頭的瞬間已然看到了遠處那道熟悉的身影,此刻正朝著他們看了過來。


    陰鷙而尖銳的一雙眼睛,宛若懸崖上空等待獵食腐蝕屍的幼年禿鷲一般,緊緊地盯住了他們,一動不動。


    溫嫻狠狠一怔。


    這個眼神,去年y國那場走私案後,回到江州,曾經有一段時間,在她的噩夢裏頻繁出現。


    溫嫻忽然將自己的手從霍止寒的手裏抽出。


    霍止寒眉頭一皺,試圖順著她的目光轉頭去看,卻被低低的嗬斥了一聲。


    “別回頭!”


    溫嫻說,“現在你聽我的,你就待在這兒,等孟青回頭來接你,我先走。”


    “你要去哪兒?”


    “別問了!”


    溫嫻的心裏仿佛被烈火灼燒了一樣,幾乎要崩潰。


    千算萬算,都沒算到會在這兒遇到傅承!


    溫嫻無暇顧及霍止寒的疑惑,她沒有時間解釋,也不想把霍止寒卷入這件事裏,她匆匆離開了宴會廳。


    如果傅承沒認出自己,或者其實剛剛沒看到自己的話,那一切都安全。


    可惜……這種概率幾乎為零。


    溫嫻剛從宴會廳出來,就被人攔住了。


    “好久不見啊,溫小姐。”


    身後傳來一道陰冷的男聲。


    傅承踱著步子從她身後走來,繞了半圈,最終在她麵前站定,準確的說,是隔著三個保鏢模樣的大漢,在她一米遠處站定。


    顯然,自y國那次走私案後,傅承做事愈發小心了。


    溫嫻攥緊了手包,極力的逼著自己冷靜,強作出一抹笑,“傅少,這麽巧,怎麽在這兒遇見你了?”


    “這話也是我想問你的呢!”


    傅承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不過似乎一句兩句也說不清楚啊,溫小姐,你應該不介意跟我這個老朋友去喝杯茶吧?”


    溫嫻後退了半步,卻發現後麵的路也被一名大漢堵死了。


    “來,把溫小姐請到茶樓。”


    傅承一句話落下,兩名大漢朝著溫嫻靠近,一左一右的逼迫中,呼吸都困難。


    傅承打量著她,“溫小姐,你是自己走,還是我的兄弟們請你走?”


    溫嫻攥緊了手包,麵色蒼白,“不麻煩各位兄弟了,我自己走。”


    安坪度假山莊深處。


    密林環繞,曲徑通幽,中西結合的園林式院落加獨棟小洋樓,是這座山莊不接待外客的一座私人茶樓。


    能來這兒喝茶的人都不是一般人。


    茶室裏,茶香四溢,穿著旗袍的侍女在一旁沏茶,屏風後麵還有人在彈琵琶,整個環境都十分雅致清新。


    唯一格格不入的,是身著盛裝的溫嫻。


    傅承喝了一口茶,“坐啊溫小姐,站著幹什麽?傳出去要說我傅承不懂得待客之道。”


    溫嫻咬牙站定,“傅少,我想我們之間有些誤會。”


    “誤會?什麽誤會?我們不是一直都是合作的十分愉快的朋友麽?”


    “上次中了埋伏的事情,我真的……”


    “哐”的一聲,傅承陡然黑臉,砸了茶杯。


    溫嫻驚嚇的捂住了耳朵,臉色慘白。


    傅承說,“不好意思,手滑了,嚇著你了?”


    溫嫻根本不敢動,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她很確定,傅承這會兒一定在想怎麽折磨死自己才能泄憤。


    那場走私案裏唯一一個全身而退的人就是自己,他不懷疑自己是不可能的。


    “坐啊。”


    淡淡的兩個字落下,溫嫻又是一顫。


    她不敢再拒絕,順從了傅承的意思,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喝茶。”


    “謝謝。”


    “這茶,你還真敢喝啊,”傅承盯著溫嫻,幽幽地打量,“你就不怕我在這茶裏下點什麽藥?”


    “我人都到這兒了,想走也走不了,傅少要是想要我的命,那也是你一句話的事情,我喝不喝這杯茶都是同樣的結果。”


    “我要你的命做什麽?”


    “因為傅少心裏認定了我是當時的那個背叛者,是我把當天交易的信息泄露出去的。”


    溫嫻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


    傅承的臉色果然更沉了一分。


    即便已經過去這麽久了,他一想到那天的狼狽,就恨不得把那個叛徒碎屍萬段,丟到海裏去喂鯊魚,為此,他甚至處決了手底下十來號人。


    可是最大的嫌疑人卻依然是溫嫻。


    “難道不是你嗎?”


    傅承索性也不再跟她兜圈子,“那天之後你消失的無影無蹤,這麽久以來所有涉事的人員一一被調查,連你們江州的官場也幾乎都翻了個天,偏偏你溫嫻毫發無傷,調查的人連你溫氏集團的門都沒踏進去過,你覺得是為什麽?”


    “傅少,我跟你們接觸的並不深,即便上麵的人想要調查我,他們能調查出來什麽?是溫氏賬目?還是我跟你的交易記錄?這些可一樣都沒有!”


    溫嫻故作鎮定,“更重要的是,你說我毫發無損,我那麽大一批貨直接被收繳了,賠的血本無歸,到現在溫氏的資金周轉還有問題,你要是不信,可以自己讓人去查。”


    這番話落下,茶室裏一下子安靜了許多。


    傅承抬了一下手,屏風後麵彈琵琶的聲音戛然而止。


    隔著一張茶桌,傅承冷冷的盯著溫嫻,“你以為哭兩句慘,隨隨便便說上兩句話就能自證清白了?”


    “傅少,你要是真的懷疑我,我解釋再多也沒用,清者自清。”


    “跟我裝什麽清高?溫嫻,你真的以為我在這兒跟你鬧著玩呢?”


    傅承猛地站起身來。


    在溫嫻的尖叫聲中,掀翻了茶桌。


    侍奉茶水的侍女卻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低著頭退到了一邊,一言不發的樣子仿佛一個木偶人。


    溫嫻則躲閃不及,裙子被滾燙的茶水潑到,很快滲透進內襯,她猛地到抽了一口冷氣,疼的臉色煞白。


    “傅少,”外麵忽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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