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競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姐,姥姥沒事。”


    他一進屋就趕緊把這個事情告訴溫嫻,“昨天你回來的同時,姥姥就被接回來了,還住在原來的地方。”


    溫嫻坐在餐桌前,愣了愣才回過神。


    【沒事就好。】


    “姐,我按照你說的,跟姥姥說你是跟霍止寒鬧別扭,現在要回家安胎,所以這些日子都不能去見她,姥姥也相信了,還燉了魚湯讓我給你送過來。”


    說著,陳競將保溫桶放在桌上,“喏,還熱著呢。”


    溫嫻扯了扯嘴角,神色勉強。


    【我沒什麽胃口,你吃吧,我有點累了。】


    她收起手機,離開了餐廳。


    看著溫嫻的背影,陳競心裏放心不下。


    “林嫂,我姐怎麽了?”


    林嫂拿了一套新的餐具出來,搖搖頭,“不知道啊,剛剛還好好的呢。”


    陳競眼角的餘光瞥見擱在餐桌上的遙控器,若有所思。


    溫嫻一回屋就沒再出來。


    林嫂端著熱牛奶上樓,敲了半天的門也沒聽到任何動靜,“太太,我進來了啊?”


    “啊——”


    尖叫聲從二樓傳來,陳競驚的從餐桌前跳起來,閃電一樣衝了上去。


    溫嫻坐在地毯上,身下都是血。


    “姐!”


    “快,快給先生打電話。”


    林嫂反應極快,“這是流產的跡象,再不送醫院就來不及了。”


    “電話,電話呢?”


    陳競手忙腳亂的找自己的手機,“我沒有那個王八蛋的號碼!”


    “我有,我來,我來。”


    另一邊,霍止寒正在和溫淼淼吃飯。


    “止寒哥,現在全江州的人都知道我們要訂婚了,我爸一開始還不同意,現在也沒什麽話說了。”


    霍止寒神色淡淡,“之前伯父安排你去國外,現在不去的話,那邊的生意怎麽辦?”


    “沒事的,那邊哪有什麽生意?主要就是有些事情,我爸交給別人做不放心,所以每年我都得過去一兩次,也不是非得在國外。”


    “是嘛?今年也要去?”


    “嗯。”


    “具體什麽時候呢?”


    溫淼淼的神色微微一滯,打量著霍止寒,“止寒哥,你問我這個幹嗎?”


    霍止寒麵不改色,“你不是一直說想要一個求婚儀式麽?在我們正式辦婚禮結婚之前,我怕時間撞上了。”


    聞言,溫淼淼眸色一喜,“真的啊?”


    “當然是真的,你喜歡的,我都會滿足,隻要你開心。”


    “止寒哥,你對我真好。”


    霍止寒正要接著問些什麽,口袋裏傳來震動的聲音。


    “喂?”


    “霍先生,太太大出血,孩子恐怕保不住了,您現在在哪兒,這附近也沒有醫院啊。”


    霍止寒的眸色狠狠一沉。


    “出什麽事了?”對麵傳來溫淼淼關切的聲音。


    霍止寒回過神,“沒事。”


    “……”


    “喂?霍先生——”


    林嫂對著手機喊了半天,才發現電話已經掛了。


    陳競扶著溫嫻,急的直冒火,吼道,“霍止寒到底怎麽說?”


    “先生把電話掛了。”


    “什麽?這個王八蛋!”


    懷裏,溫嫻忽然有了些意識,抓緊了陳競的袖子。


    “阿嫻姐。”


    【司景】


    她的手在陳競手心裏寫下兩個字。


    “司景?司醫生?”陳競迅速反應過來,“我這就給他打電話。”


    夜色已深。


    司景第一時間放下手頭的事情從醫院趕來,看到溫嫻大出血後氣血全無的模樣,心都揪了起來。


    “怎麽會搞成這樣?”


    “我也不知道,這……”


    “算了,你們都先出去,我先止血。”


    司景將林嫂和陳競都趕了出去,在房間裏給溫嫻止血消毒。


    止血鉗和其他醫療器械碰撞在一起,發出冰冷的聲音。


    溫嫻抓住了司景的手,唇色蒼白,嗡動了兩下,卻沒能發出聲音。


    司景安慰道,“沒什麽事的,隻要血止住了就會好,沒事的。”


    溫嫻這才鬆開手,眼淚從眼角滑落,滴在了枕頭上。


    霍止寒口口聲聲說著要這個孩子,要她留在他身邊,說著和溫淼淼隻是逢場作戲,可是在這種時候,他依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樣的一個男人,竟然是自己孩子的父親。


    來不及上麻藥,小腹的疼痛一陣陣的,很快麻木。


    溫嫻的腦子裏一片混亂。


    她想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走到今天這步。


    生活天翻地覆,她落在一個深淵裏,無論怎麽掙紮都出不來,反而越陷越深。


    引擎聲在院子裏響起。


    陳競一看到霍止寒就氣不打一處來。


    “你還知道來?”


    沒等他上前,保鏢便把他攔了下來。


    陳競掙紮著,“放開我,你們這群狗仗人勢的東西,欺負一個懷孕的女人算什麽本事?”


    霍止寒根本無暇理睬他,徑直上了樓。


    迎麵,司景從臥室出來,沉了沉臉。


    “她怎麽樣了?”


    “很不好。”


    司景關上門,眉頭緊皺,“需要完全的臥床休息,如果再有哪怕一點碰撞,這孩子都極有可能留不住。”


    霍止寒的眉頭狠狠一顫。


    “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了生意,為了那些金錢權勢,你就可以這麽肆無忌憚的傷害她,讓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讓,你知道現在這叫什麽麽?”


    司景的語氣沉的厲害,“你和溫淼淼訂婚,卻把她關在這兒,你這是逼著她當小三,絲毫沒有考慮過她的感受。”


    依照他對溫嫻的了解,這比殺了她還痛苦。


    自尊全都被人踩在了腳下,道德的譴責懸在頭頂,如何能安心?


    霍止寒說,“有些事你不清楚,我會和她解釋。”


    “是,我不懂。”


    司景拎著藥箱往樓梯走,“我也不想懂,再過段時間我要出國,你最好找個私人看護來照顧她,否則出了事,你一定會後悔的。”


    下樓的聲音中,霍止寒擰開門把。


    房間裏燈光溫暖昏黃,溫嫻安靜的躺在床上休息,地毯上還有沒清理的血跡,看著觸目驚心的。


    霍止寒的目光跟著顫了顫。


    溫嫻似乎是昏睡過去了,他進來,她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霍止寒在床邊坐下,大手懸在半空許久,才落在她的臉頰上。


    如果她不是溫振華的女兒,不是溫家的人,或許他們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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