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情緒如同海嘯般洶湧撲來,薑寧寧覺得心髒如同被無數根針紮過。


    細細密密的連成一片疼,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


    薑父寧願燒死自己,不僅僅是為了給江工掙出一條生路,更重要的是——


    相比於一個活著回去、需要長久治療費時費錢的病人,成為母女倆的拖累。


    如果他死在外邊,就是抗洪烈士。


    烈士身份能夠長久庇佑妻女。


    世界上怎麽能有人這麽傻,同時這麽偉大呢?


    可惜他的女兒永遠都不會知道,他臨終前最痛的不是焚身之火,而是沒能親眼看她,餘生安安寧寧,平安喜樂。


    後來他的寧寧……


    ……也死了。


    因父母的死一直抑鬱消沉,最後枯死在那間充滿回憶的冰冷牢籠裏,死在無數個數不完的一千個數裏麵。


    那薑母呢?


    當她被洪水卷走時,最後一刻的念頭,是否也在慶幸至少還有丈夫陪在女兒身邊?


    察覺到薑寧寧臉色煞白得沒有絲毫血色,霍東臨拇指輕輕摩挲她的手背無聲安撫著,想要她少難受一點。


    男人不會說什麽甜言蜜語,小細節卻讓人十分安心。


    漸漸的,薑寧寧激動的心情平複下來,回握上去。


    小夫妻緊緊相牽,彼此的心在這刹那間靠的無比近。


    薑寧寧抬起水汪汪的杏眸,看向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蔡金花,溫聲安撫道:“奶奶,現在還不是難過的時候,咱們祖孫倆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經過她的提醒,蔡金花重新變得堅強起來,用袖子抹把臉,“你說的對,大娃子九泉之下還在等著呢。”


    祖孫倆話裏有話。


    此刻,霍東臨才敏銳發現客廳裏有幾個打包好的行李,從老太太到兩個糯米團子都有,顯然他們計劃要回老家。


    並且很快猜測與跟賬冊有關係。


    他思索一會兒,道:“我現在要去找老首長匯報情況,六點前要是沒回來,你們先吃,不用給我留飯,稍後我讓小張送點肉菜過來。”


    “不用破費,我吃不下……”黃英不願意太麻煩霍家。


    薑寧寧挽起她胳膊,勸說道:“你不為自己考慮,也要多想想丫丫。”


    為母則剛,黃英收拾好情緒,勉強露出笑容來:“幸好丫丫那孩子什麽都不知道。”


    大人們有時候自以為是,其實小孩子才對周遭事物最敏感的那個。


    臥室。


    丫丫沒精打采地坐在床沿,低頭摳手指,完全沒了從前的神采飛揚。


    這表情,一看就知道不少內幕!


    滿滿正愁如何探聽情報呢,那雙烏溜溜的眼睛一轉,開始套路:“丫丫姐姐,是不是你爸出事了?俗話說人多力量大,你說出來,咱們一起想想辦法。”


    夏夏拿手擋住臉,不忍直視。


    來了。


    又來了!


    哥哥又開始他的忽悠了。


    丫丫抬起頭,撞進一雙無比真摯的目光裏,兩條眉毛瞬間皺起來:“可我們都是小孩子。”


    滿滿手指向牆上的獎狀,不讚同地搖搖頭:“小孩子也大有作為,你看看,我四歲就抓過人販子團夥呢。”


    “你年紀比我大,肯定更厲害。”


    “等到你把爸爸救出來,大人們絕對會刮目相看,就再也不會拿你當小孩子,什麽都不告訴你了。”


    ……沒錯!


    小孩子最懂小孩子的心思,丫丫的血液都點燃了,“爸爸喝醉以後總背誦一個電話號碼……”


    半夜。


    霍東臨才踏著夜色,帶上滿身疲憊回來。


    客廳裏留有盞昏黃的煤油燈光。


    避免吵到家裏人,他輕手輕腳地打開門。剛在玄關處換好鞋子,一抬眼,便對視上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


    隻見大兒子盤腿坐在凳子上,那張玉雪可愛的小臉,掩不住春風得意。


    小團子朝他招招手,並指了指對麵的板凳。


    霍東臨挑起眉稍。


    臭小子又在搞什麽把戲?


    他抬腳走上去,腿極長,三步就到了小家夥跟前坐下。


    滿滿端坐正身體,嘴角咧得差點收不住:“我親愛的爸爸,你願意花費多少條信息,從我這裏購買一條關於江工的重要線索。”


    霍東臨:?


    喲,這是要跟他談判!


    最近發生這麽多的事情,就知道小家夥肯定要憋個大的。


    他不慌不忙,反問道:“如何確定你手裏的線索很重要?”


    黑蛋爸爸老奸巨猾,滿滿才不上當,半分信息都不肯透露。


    小奶音勢在必得:“丫丫說江工受了很嚴重的傷,肯定沒辦法接受審訊。如此一來,就要耽擱好幾天。”


    “查案,講求一個速字!”


    “黑蛋同誌,你敢不敢從我這裏賭一賭,萬一賭對了呢?賭錯,反正你沒有任何損失,頂多被媽媽批評一頓。”


    “……”


    霍東臨既欣慰又震撼。


    小團子才上了一陣子的專業課,談判技巧突飛猛擊。


    可惜,白蛋終究沒有黑蛋心肝黑。


    “兒子,你要是告訴我。等從老家回來,我帶你一塊上首都,去看場痛打落水狗的大戲。要是你不說,到時候我就單獨讓小張送你回軍區。”


    “誰讓我是你爸爸呢?”


    -


    第二天早上十一點半的火車,早餐吃的簡單點,就煮了鍋陽春麵。


    早飯過後,做輪船搭乘汽車,一路暢通無阻來到火車站。


    行李雖然有點多,但霍東臨跟小張兩個大男人,上下火車搬運兩趟就解決了。


    這次回程坐的依舊是臥鋪。


    不過選的是包廂。


    一上車,滿滿眼皮子便睜不開眼,沉沉睡去,甚至打起小呼嚕。


    小團子從來沒有睡回籠覺的習慣,嚇得薑寧寧還以為他生病了。


    後來經過霍東臨解釋,才知道兒子悶聲不吭,大半夜偷偷爬起來幹大事。


    火車上的時間總是無聊至極,有了上次的經驗,薑寧寧專門帶了兩本小說打發時間,一本是《大刀記》、一本是《映山紅》。


    現在的讀物有限,內容相差不多,都是各種智鬥敵人的故事。


    三天後,火車順利抵達衢縣。


    一家人打算先上供銷社買點東西,再搭乘下午大巴回老家。


    霍東臨那身軍裝太招眼了,還比普通人高出半個頭,走在小縣城裏,回頭率高得不像話。


    這不,就有老霍家那邊的鄰居眼尖地發現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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