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風卷著細沙灌進領口,沈默誠的鐵鍬重重砸在青磚牆根,新翻的泥土裏混著碎陶片和槐葉渣——這是沈家特意埋下的“舊物”,證明地窖已多年未修繕。他抹了把汗,目光掃過牆角的暗門,那裏用空間黏土新砌了三層磚,敲起來中空聲響比往日沉悶三分。


    “哥,把這筐‘壞紅薯’堆在門口,”沈默軒遞過個漏底竹筐,裏麵躺著表麵發黴的普通紅薯,薯皮用野漆樹汁泡得發黑,“趙鐵柱晌午來查崗,讓他看見咱在‘清理黴糧’。”他蹲下身,指尖劃過磚縫裏的金斑黏土,“新磚縫用槐葉漿糊抹,氣味能蓋過空間的草木香。”


    沈默誠點頭,故意將鐵鍬磕在磚牆上,濺起的泥點落在暗門邊緣:“昨兒在林場借了十根鬆木,今晚架在地窖頂,就說‘防坍塌’。”他望向正在篩土的三姑,“三姑,您老把靈泉紅薯埋深點,上麵蓋層去年的陳麥秸,趙鐵柱的鼻子再尖,也聞不出新糧味。”


    沈秀蘭的身影從地窖深處轉出,懷裏抱著五斤空間紅薯,薯皮上的金斑被槐葉汁染成深褐色,隻在芽眼處留著極淺的黃:“小軒,這批紅薯在空間泡了三天靈泉水,蒸著吃能頂普通薯兩倍飽。”她指向牆角的醃菜壇,“我在第三層壇底鑿了暗格,靈泉薯混著壞菜葉,趙鐵柱翻壇時,隻會看見酸水和黴葉。”


    正說著,院外傳來趙鐵柱的咳嗽聲——這是“外人靠近”的信號。沈默軒立刻吹滅油燈,摸黑將最後一筐偽裝紅薯堆在暗門前,碎陶片在地麵投下淩亂的影子。等腳步聲近了,才重新點燃油燈,看見趙鐵柱正扒著門框往地窖裏瞧,鼻尖皺起:“老誠,修地窖咋不跟公社報備?莫不是藏著‘投機糧’?”


    沈默誠掄起鐵鍬,故意讓泥土濺在對方膠鞋上:“鐵柱叔,您看這牆縫,都漏風了,開春時灌進雨水,黴了半筐紅薯。”他指向門口的壞紅薯,“剛清理出來的,您要是不信,嚐兩口?”


    趙鐵柱慌忙後退,盯著黴斑密布的紅薯:“少來!”他的目光落在新砌的磚牆上,忽然伸手敲了敲,中空聲讓他眉頭一皺,“這牆咋回事?以前沒這麽空。”


    沈默軒立刻堆出憨厚的笑,從口袋裏摸出張皺巴巴的工分簿:“叔,這牆是我爹當年用後山紅土砌的,年久空心,公社李幹事說,修牆能記‘家庭基建工分’,您看——”他翻開工分簿,上麵有會計剛蓋的紅印章,“今早才報的計劃,明天就去公社交木料錢。”


    趙鐵柱的目光在工分簿上打轉,看見“沈默誠”的名字旁記著“修地窖,6分\/日”,想起自家婆娘收的靈泉蜜,語氣終於軟下來:“行吧,別偷工減料,要是塌了砸著人——”他忽然瞥見沈秀蘭手裏的陶罐,“那是啥?”


    “酸湯,”沈秀蘭舉起陶罐,裏麵的酸水泛著白沫,漂著幾片發黴的菜葉,“黴紅薯泡的,打算喂豬,您要是嫌棄,我倒了便是。”她故意讓陶罐傾斜,酸水濺在趙鐵柱腳邊,布料瞬間泛起白泡——這是靈泉水的特性,卻被她用野漆樹汁偽裝成“腐蝕性酸水”。


    趙鐵柱咒罵著跳開,膠鞋上的白泡讓他臉色發白:“倒了倒了!喂豬也別留,資本主義的毒水!”他轉身時撞翻了壞紅薯筐,黴爛的氣味撲麵而來,“趕緊修,明天我帶會計來驗工!”


    等腳步聲遠去,沈秀蘭立刻從陶罐暗格取出空間紅薯,薯皮上的酸水痕跡自動脫落,露出底下的淺褐色:“小軒,鐵柱的鞋尖沾了靈泉水,要不要——”


    “不用,”沈默軒搖頭,從空間取出片野漆樹葉子,“他回家用皂角水洗腳,隻會以為是牆縫裏的毒汁,正好坐實‘地窖危險’的說法。”他望向新砌的磚牆,“哥,今晚子時動工,把空間的紅薯分三批運,每批用陳麥秸裹三層,再澆半桶酸湯。”


    更深露重時,沈家三兄妹在地窖裏排成流水線:沈默誠負責從空間入口搬運,沈默軒用酸湯浸泡的麥秸包裹紅薯,沈秀蘭則將偽裝好的糧筐碼在醃菜壇之間,每筐底部墊著帶蟲眼的槐葉。當第一縷晨光爬上磚縫時,二十筐“黴糧”已整齊堆放在地窖顯眼處,而真正的靈泉紅薯,正藏在第三層壇底的暗格裏,與腐葉土混為一體。


    “小軒,”沈秀蘭忽然輕笑,舉起片染成褐色的棉葉,“我在縣供銷社聽見,王主任把咱的‘地窖修繕’寫進了《抗災報告》,說‘社員自發加固糧食儲備點,杜絕黴糧浪費’。”她指向牆角的木牌,上麵新釘了塊“第三生產隊家庭糧窖”的鐵牌,“鐵柱的會計來驗工時,我讓他摸了摸黴紅薯,手上的黑印三天沒洗掉。”


    沈默軒點頭,翻開從老陳那裏換的《地窖建造手冊》,目光落在“防潮層”章節:“二姐,咱在暗門上方裝個漏鬥,下雨時讓雨水滴在磚牆上,形成天然水痕,鐵柱下次來,隻會以為是‘正常滲漏’。”他望向空間入口,那裏的藤蔓已自動生長,葉片與玉佩紋路一致,“空間在幫忙偽裝,咱得順著它的性子來。”


    次日晌午,公社會計跟著趙鐵柱來驗工,手裏拎著個空布袋,顯然等著“順點好處”。沈默誠遞過半筐壞紅薯,會計捏著鼻子接了,卻沒看見筐底藏著兩枚靈泉雞蛋,蛋殼用槐葉汁染成灰色:“老誠,這牆砌得結實,工分照記,不過——”他壓低聲音,“你家的‘山泉水’,給我家捎半罐,婆娘咳嗽老不好。”


    沈默軒在暗處點頭,沈秀蘭立刻從灶台端來陶罐,裏麵是靈泉泡的枇杷葉,氣味混著槐葉的苦:“大哥,給會計叔裝罐‘野藤茶’,後山岩縫裏采的,治咳嗽比西藥強。”她眨眨眼,“記得用公社的舊陶罐,別讓人看出好賴。”


    等會計離開,趙鐵柱卻沒走,蹲在地窖口盯著磚縫:“老誠,你這牆裏,是不是藏著啥?”他忽然撿起塊碎陶片,上麵沾著極淺的金斑黏土,“這土,咋比後山的紅土亮?”


    沈默誠心裏一緊,麵上卻笑道:“叔,這是我在岩縫裏挖的‘老牆土’,結實。”他突然指向趙鐵柱腳下,“您看,酸湯把地都蝕出坑了,咱這地窖,比公社的糧倉還危險,您要是不放心,搬兩筐黴糧走?”


    趙鐵柱看著地麵的坑窪,想起昨夜婆娘洗鞋時的驚叫,終於起身:“罷了,別想著藏私,公社的眼睛盯著呢!”他拍了拍沈默誠的肩膀,“今晚給我家送兩斤‘山泉水’,婆娘說喝了睡得香。”


    深夜,沈默軒獨自坐在地窖裏,聽著靈泉水在暗渠裏流淌,新取的紅薯正在壇底靜靜沉睡。他摸著胸前的玉佩,麥穗紋在掌心發燙,忽然聽見空間深處傳來輕微的“哢嚓”聲——那是黑土擴展的聲音,比上次清晰三分。


    “小軒,”沈秀蘭的聲音從地窖口傳來,“明珠在學校說,孩子們傳咱的地窖裏住著‘糧神’,專給窮人家送吃的。”她遞下盞油燈,光映在新砌的磚牆上,“鐵柱的婆娘今晚來借鹽,我讓她看見咱吃黴紅薯糊糊,她抹著淚走的,說明天給咱送兩把麥麩。”


    沈默軒笑了,看著壇底的靈泉紅薯,薯皮上的金斑在油燈下若隱若現。他知道,這場地窖取糧的戲碼,不過是沈家與時代的又一次周旋。當秘密藏進發黴的薯皮,當糧食混著腐葉土,當每一塊新磚都帶著集體的印記,沈家的生存智慧,便在這地窖的陰影裏,在這時代的褶皺中,悄然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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