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者在時代洪流麵前,連個屁都算不上。


    一代偉人尚且要經受浪潮的衝擊,更何況是個平頭老百姓。


    李天明現在能做的,也隻是盡可能的減少損失。


    再多的……


    聽天由命吧!


    “我怎麽總覺得你早就猜到了,會有這麽一遭?”


    年前年後這段時間,李學國也並不輕鬆。


    老人家被中樞要求做檢討,自上而下,被認定屬於老人家一派的王作先自然無法幸免,而李學國身上打著王作先的烙印,這股風雖然還沒吹到縣一級,但有些人已經在蠢蠢欲動了。


    就在昨天,有人在縣委大院門口張貼了一張大字報,矛頭直指李學國,說他是zb主義複辟勢力的保護傘,黑頭子。


    下麵的署名還是個老熟人——白江濤。


    這個貨因為當初的“萬畝大梯田”計劃,被市裏狠批了一通,堂堂縣革委副主任,被下放到市圖書館做了一個管理員。


    本該是永世不得翻身的結局,如今又跳出來興風作浪了。


    李學國要應對來自各方的攻訐,同時還要想盡辦法穩定住永河縣的局麵,也是被累得心力交瘁。


    此刻見著李天明,他的心情倒是好了一點兒。


    “我?我要是有這本事就好了。”


    李天明自然不能承認。


    “不逗你了,有些事本來打算過段時間再和你說的,正好你來縣裏,我就……提前和你打個招呼。”


    李學國說著,壓低了聲音。


    “市裏的王主任,位置怕是不穩了,你也要早做打算。”


    盡管已經猜到了,可是此刻聽李學國當麵說出來,李天明的心裏還是咯噔一下子。


    該來的,終究還是要來了。


    時代洪流最後的瘋狂。


    那些野心家最後時刻的狂歡,實際上從周公去世就已經開始了。


    隻不過,那些人低估了周公在人民群眾心中的份量。


    一係列的騷操作,不但沒能動搖周公的曆史地位和聲望,反而引得人們反感。


    如今,他們又將攻擊目標對準了老人家。


    “王主任現在……”


    李學國麵色晦暗的搖了搖頭:“情況不太好,這年頭,說實話,辦實事的人,反倒是容易被打入另冊!”


    這話也就是和李天明說,要是被別人聽見的話,少不了一個現行反革命的罪名扣上去。


    “學國叔,那你呢?”


    “愛怎麽著都行,大不了我回去種地,我能有多少把柄被他們抓著!”


    話說出來容易,可實際情況絕對沒這麽簡單。


    李學國是王作先推上去的,如果有人要整王作先的話,李學國怎麽都跑不了。


    “我現在擔心的是村裏的那幾個廠子。”


    能辦起來,並且有現在的規模,實屬不易。


    現在市裏楚明玉一夥攻擊王作先,最重要的一項罪名就是為zb主義複辟張目。


    王作先要是倒了,被他一手扶持起來的李家台子肯定躲不過去這一場風波。


    “幸虧你提前把鄉親們的分紅都發下去了,不然的話……”


    可也正是因為提走了那一大筆分紅,將來李天明怕是也要惹上大麻煩。


    “學國叔,您都不怕,我怕什麽?我就是個平頭百姓,他們難道還能連地都不讓我種?”


    “沒你想的那麽簡單。”


    李學國現在真正擔心的是白江濤。


    李天明和李學慶都得罪過這個小人。


    他要是趁機再起來的話,能不報複?


    越是這樣的人,下手越狠。


    “白江濤?”


    李學國要是不提的話,李天明都快把這個二筆給忘了。


    “他是楚明玉的人,一旦王主任倒了,必定是他上台,白江濤是他的人,到時候,肯定會被重用的。”


    李學國懷疑,白江濤跑到永河縣委大院門口貼大字報,就是楚明玉授意的。


    李天明聞言,不屑的笑道:“要是連這樣的人都能被重用,叔,您覺得那位楚副主任能長得了?”


    “那也是以後的事,現在……人家正得勢呢!”


    有些話,李學國心裏就算是再憋屈,也不方便說出來。


    他著實想不明白,憑啥真正幹實事的人被打擊,一些隻會空口說白話的人反倒得意忘形。


    “總之,回去以後和學慶說,要小心,能提前做些準備最好,實在不行的話……保住自身為上!”


    隻要人沒事,東西沒了就沒了。


    兩人一直聊到了下午,李天明酒也醒了,這才告辭回村。


    到了村支部,正好李學慶還在。


    簡單的把李學國和他說的,向李學慶重複了一遍。


    “王主任也被鬥了?”


    “說是檢討!”


    “檢討個球!”


    李學慶登時就惱了。


    “這叫啥玩意兒,王主任犯啥錯了,就要檢討。”


    在李學慶看來,能為老百姓做實事的,就是好領導。


    王作先支持他們建廠,還出錢出力的修路架橋,這樣的領導就應該被老百姓擁護,被上級重用。


    現在卻要被整倒了。


    想不通,實在想不通。


    “還有那個姓白的是咋回事?”


    對白江濤,李學慶更是反感,自打見過這個姓白的,他都不膩歪雞屎了。


    狗屁不懂的玩意兒,就知道瞎嚷嚷,搞陰謀詭計,這樣的人才應該被整倒。


    “他還想回來?先問問全縣老百姓答應不答應。”


    李天明苦笑,有些事他們這些平頭百姓說了也不算。


    就目前的形式來看,白江濤回歸永河縣,大概率是板上釘釘了。


    楚明玉一旦在與王作先的博弈中取得勝利,像白江濤這種沒腦子的馬前卒,自然會分潤到一部分時代洪流的政治紅利。


    發了一通牢騷,李學慶漸漸安靜了下來,抬頭看著李天明。


    “天明,你說……咱們該咋整?”


    既然有些事避免不了,好歹也該做點兒準備。


    尤其是村裏這麽大的家業,李學慶可舍不得被那些人給折騰光了。


    “叔,能做的,已經都做了。”


    除了用於工廠運營的一部分錢,剩下的全都分下去了。


    還有就是降低了產量,電風扇廠和電飯煲廠如今隻生產用於出口的產品。


    養殖場也被壓縮到了最初的規模。


    罐頭廠還要過幾個月再複工,現在不著急。


    要說能做的……


    “叔,咱們得心齊,不光是咱們村,而是整個大柳鎮,想要保住咱們的心血,得靠所有人。”


    李學慶自然明白這個道理,村裏好說,隻要是李姓的人,如果不想被從族譜除名,就不敢作妖,那些外姓的更不敢三心二意,否則的話,別想在李家台子待下去。


    真正麻煩的是其他幾個村,雖說當年的恩怨已經通過聯合建廠給化解了。


    但也是因為利益,一旦出了大事,難保他們不會在背後紮一刀。


    “何老四他們……我挨個去找,工廠也有他們的心血,養殖場他們幾個村也都辦了,咱們不好過,他們也別想躲過去。”


    “叔,把道理說清楚了,另外告訴他們,如果要是害怕惹禍上身,電飯煲廠和罐頭廠的股份,隨時退還給他們,出了事,咱們李家台子自己扛著。”


    李學慶點點頭:“就這麽辦,正好咱也看看,到底誰能和咱們一條心。”


    “還有就是……叔,我可能要連累您了。”


    李學慶明白李天明是啥意思,他是李家台子的村主任,要是擔責的話,他肯定首當其衝。


    “這還有啥說的,誰讓我是你叔呢,天大的事,我扛著就是了。”


    李學慶想得很清楚,無論如何都要將李天明給保住了。


    他都這麽大歲數了,再加上祖宗積德,就算是給他扣帽子,能把他咋樣。


    隻要李天明沒事,往後村子就還能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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