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樂的住宿條件可能不大好,但是飯菜還是有獨到之處的,是自己種的蔬菜,雞鴨也都是自己養的,吃起來比買來的別有滋味,大家都吃得很高興,開了幾瓶酒敬老師,也算是謝師宴了。


    張老師來者不拒,和男生們喝得高興,其他人臉上也都帶了笑,外麵風雨大作,這邊卻是歡聲笑語。


    然而,楊綿綿在開飯沒多久就接到了荊楚的電話,還不是照例的問候:“綿綿,你們現在是不是在霞山?”


    霞山就是這裏的地名,因為(日ri)光乍現之時,霞光漫天,壯麗非凡,這才有了這個名,不過因為名字普通常見,全國也不知道有多少個地方叫這個名字,所以其實一點兒也不出名真是悲傷的現實。


    “是啊。”


    荊楚暗暗歎了口氣,看著麵前的卷宗,揉著眉心:“那我要和你說一個不怎麽好的消息。”


    “我們這裏在下大雨,你是想說山下的路不通了嗎?”楊綿綿嗬嗬笑了兩聲,“然後還有個殺人犯逃到了這裏?”


    荊楚聲音一沉:“綿綿,我一點兒也不覺得這件事(情qing)好笑。”


    楊綿綿的聲音戛然而止:“不是吧,我就隨便說說。”


    “在逃的那個犯人叫吳誌華,是個有名的毒販,今天警方在一次追捕行動中被他逃跑了,在山腳下發現了警車和一名中彈的警察,另一名警察應該追上去了。”


    楊綿綿啊了一聲:“他有槍。”


    “對。”荊楚深深吸了口氣,“綿綿,你知道我為什麽和你說這事兒吧?”


    楊綿綿往旁邊僻靜的地方走了幾步,回答道:“我知道,你信我。”不管她怎麽膽大包天,荊楚對她有幾斤幾兩還是(挺ting)清楚的,因此他現在不去聯係這農家樂的老板娘,不去聯係兩個老師,唯獨告訴她一個。


    他信她。


    荊楚輕聲說:“綿綿,我現在就趕過來,在我來之前,你要好好的。”


    “你放心,”楊綿綿看著(熱rè)(熱rè)鬧鬧的飯廳,刻意把語調放輕鬆了,“我們這兒三十多個人呢,他要躲也該躲山裏去,哪能光明正大出現?”


    荊楚卻並沒有她那麽樂觀,這個吳誌華是南城有名的大毒梟,心狠手辣,逃亡的路上已經殺了一個警察,他不會在乎再多殺幾個人,而現在山裏暴雨,正是一個屠戮的好場所。


    “把電話給你的老師吧,我和他們說兩句。”


    楊綿綿張望了一番,正好看到張老師從廁所裏回來,連忙攔下他:“老師,等等。”


    她把電話遞過去,剛剛吐過的張老師奇怪地把電話接了過來,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男人清晰而沉穩的聲音:“你好,我是南城刑警大隊的隊長荊楚。”


    張老師聽完就是一(身shēn)冷汗,酒立馬就醒了,他驚疑不定地看著楊綿綿,口中應著:“好好,我們會注意的。”


    掛了電話,張老師扶著欄杆深吸口氣,好半天才冷靜下來:“這件事兒暫時先不要和其他人說,免得恐慌。”


    到底是四十多歲的老教師了,這點控製能力還是有的,張老師調整了一下呼吸,重新回到飯廳的時候已經看不出異常了。


    楊綿綿在外麵站了一會兒,決定還是不要學電影裏的女主立fg到處跑,還是老老實實和大家待在一起比較好。


    敵在暗我在明,以靜製動才是上策。


    雨一直都沒有停,鄧曼玲回去的時候還在擔心:“這麽下下去,明天爬山的事兒就該泡湯了。”


    楊綿綿現在倒是覺得泡湯了反而更好,至少不上山大家都在農家樂裏還安全,可上了山萬一落單了,誰知道會發生什麽樣的事兒。


    吃過飯,大家也不想那麽快就睡覺,都聚集在廳裏打牌聊天,還有男生女生在角落裏說悄悄話,張老師原本還有心(情qing)打趣幾句,但現在隻覺得心砰砰跳得厲害。


    一陣閃電劈過,雷聲轟鳴,白熾燈跳了幾下,發出驚恐的呼喊:“壓脈帶,我要跳閘啦!”


    話音剛落,房間裏一片漆黑。


    楊綿綿:這滿滿的恐怖片既視感是怎麽一回事?暴雨、隔絕的旅館、斷電,那麽接下來必然是……想想還有點小激動呢。


    “大家別擔心,應該是保險絲斷了。”張老師心裏也有點發毛,連忙去找老板去修。


    大家打開手機照明,聊天的繼續聊天,打牌的繼續打牌,一點兒也沒受影響,甚至楊綿綿還看見借著這黑暗,某位男生拉住了女生的小手,壁咚,親上了。


    這……楊綿綿默默掏出手機,發了一個づ ̄3 ̄づ╭~的表(情qing)給荊楚。


    剛剛上車的荊楚感覺到手機一陣震動,還以為出了什麽事,拿出來一看就看到那麽一條消息,他哭笑不得,想了半天,回了一個“乖”字。


    柳玉用詭異的眼神看著他:“隊長,這本來是緝毒隊的事兒,我們摻和什麽呀,難道……”她拖長了聲調,“你果然和方隊長有點貓膩?”


    荊楚:“……你能別老想那些有的沒的嗎?”


    “別嘛隊長,我知道錯了,你是有女朋友的人,但基友是基友嘛。”柳玉丟了一個我懂的眼神。


    “是那邊警力不足,所以才要求我們支援。”荊楚想起吳誌華曾經犯下過的罪行就皺眉,“他可不是好對付的角色。”


    柳玉翻看著手上的文件:“隊長,這個吳誌華沒有照片,那怎麽能確定逃到山裏的人就是他?”


    “我們安排的臥底認出了他,可惜在與吳誌華的追逐中犧牲了,現在隻有賀泉一個人追進了山裏,(情qing)況不用我多說,你也該知道有多凶險。”荊楚緊緊抿著唇,眉頭緊鎖,“尤其是山裏還有那麽多學生。”


    “學生?”柳玉納悶,“隊長你已經調查過了嗎?”


    “噢,我沒告訴你嗎,綿綿他們畢業旅行正好就在那裏。”


    柳玉:“Σ°△°|||︴納尼?!”


    在她準備掏手機給楊綿綿發消息的時候,荊楚很冷靜地來了一句:“別去和她瞎扯,我已經和她說了。”


    “隊長,我發現你現在對綿綿比以前態度好多了啊。”柳玉現在還記得荊楚以前對楊綿綿的那個表(情qing),現在怎麽突然畫風不對了呢。


    這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荊楚一怔,他有點想不起來自己當初的心(情qing)了,現在想起楊綿綿,他心裏全是溫柔和甜蜜,以前他對她冷淡過嗎?他凶過她嗎?怎麽舍得呢。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農家樂的老板滿頭大汗地在電箱裏鼓搗著,老板娘給他打著手電筒:“好了沒有?”


    “沒。”老板囁嚅著回答,“我修不來。”


    老板娘賞了他一對白眼:“你修不來你早說啊,閃開,老娘自己來。”


    正當老板娘努力換保險絲的時候,外麵傳來了敲門聲,在風雨中顯得格外恐怖,老板嚇得一哆嗦,靠近了老板娘:“老婆,還有別的客人嗎?”


    一般來這裏的客人都會提前預定,而這裏就他們一家農家樂,其他的都在山腳下,可惜都沒他們占據的地理位置風景好,因此他們家的住宿條件雖然沒有山腳下的好,可從來不缺生意。


    老板娘也(挺ting)納悶的:“這邊都給那些學生包了啊,哪裏還有別的客人?”


    “怎麽感覺恐怖兮兮的?”老板嘀咕著,就是不想去開門。


    老板娘鄙視他:“老娘怎麽嫁了你那麽一個孬種,我去開。”她跳下凳子去開門,老板忙不迭追上去:“老婆等等我,外麵那麽黑,手電筒你都沒拿——”


    老板娘開了門,卻發現外麵並不是什麽妖魔鬼怪,而是一個(身shēn)著警服,渾(身shēn)濕透的中年男人。


    “警察?”老板娘嚇了一跳。


    那個男人抹了抹臉上的雨水;“不好意思,你們有沒有看到一個長得高高瘦瘦白白的男人?”


    “沒有,出了什麽事嗎?”老板躲在老板娘背後,小心翼翼地問。


    那個男人從口袋裏摸了摸,掏出了證件:“我是南城的警察賀泉,現在在追捕一名重要的犯人,他逃到了山裏。”


    老板嚇得臉色煞白:“老婆——”


    “你怕個啥,我們這兒那麽多人呢。”老板娘嘴上罵著,心裏也有點發虛,她連忙把男人迎進來,“賀警官先進來吧,我們這裏都是學生老師,沒看見你說的什麽犯人。”


    賀泉進了屋,隻是說:“先不要告訴別人,以免打草驚蛇,我受了點傷,不知道老板這裏有沒有繃帶。”


    老板娘借著手電的光一看,隻見賀泉的警服上都被血浸透了,顯然是受了不小的傷,她也放輕了聲音:“還有空房間,警官先休息一下吧。”


    “謝謝。”賀泉也沒有推辭,他路過飯廳的時候聽見裏麵傳來的笑鬧聲,老板娘就解釋:“是一群學生們,他們是畢業旅行。”


    “噢。”


    “老板娘。”前方岔口突然拐出來一個人,把老板娘嚇了一跳:“誰啊?”


    楊綿綿用手機照了照自己的臉:“保險絲修好了嗎?”她眼神往賀泉臉上一掃,“這是誰啊,警察?”


    老板娘張口想說什麽,被賀泉插嘴:“同學,我是路過這裏,路上出了車禍而已,你們別害怕。”他拿出證件給她看,隻是上麵的血跡沾染了照片,看不清長相,但賀泉兩個字倒是明明白白的。


    楊綿綿瞟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噢,老板,你能給我們找點蠟燭麽?”


    “噢噢,好。”老板(屁pi)顛(屁pi)顛跑去給他們找蠟燭,老板娘則帶著賀泉去樓上的房間住宿。


    楊綿綿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


    那張警官證剛剛可是撕心裂肺地在喊:“不要相信他,他不是警察,他是壞人,他才是犯人!”


    居然假扮成警察進來了,看到那件警服上的血漬,她不難想象真正的賀泉已經發生了什麽樣的意外。


    隻是,吳誌華現在出現,到底是有什麽目的呢?


    他手上有槍,還是暫時不要打草驚蛇來得好。楊綿綿那麽想著,微微垂下了眼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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