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國的冬天比長安更冷。


    我跪在行宮外的雪地裏,膝蓋已經失去知覺。


    呂後的鸞駕停在百步外,而我在等一個已經五年未見的人。


    \"傳代王、王後覲見——\"


    宮門緩緩開啟。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劉恒的身影,他比五年前更加挺拔,眉宇間的青澀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屬於王者的沉穩。


    接著,一抹湖藍色倩影出現在他身側。


    我的呼吸停滯了。


    杜雲汐——不,現在該稱她竇漪房了。


    她穿著代國王後的禮服,發髻高挽,步搖在冬陽下折射出冷冽的光。


    那張曾經稚嫩的臉如今美得驚心動魄,卻陌生得讓我心頭發緊。


    \"平身。\"


    劉恒的聲音傳來。


    我隨著眾人起身,目光卻黏在竇漪房身上。


    她微笑著向呂後行禮,眼神掃過人群時,在我身上沒有半分停留。


    她沒認出我?


    還是說......不能認?


    呂後在代國行宮住了七日。


    我被安排住在竇漪房寢殿偏院,名義上是\"教導代宮宮女新算法\",實則監視她的一舉一動。


    每天清晨,我看著竇漪房在宮女簇擁下向呂後請安,她的禮儀無可挑剔,連最苛刻的崔嬤嬤都挑不出錯。


    直到第四天深夜,我窗欞傳來三長兩短的敲擊聲——我們的童年暗號。


    我猛地推開窗,寒風卷著雪花撲麵而來。


    竇漪房獨自站在雪地裏,沒有華服珠寶,隻穿著單薄的白色中衣,黑發披散,恍若幽靈。


    \"姐姐?\"


    我聲音發抖。


    她豎起手指抵在唇前,遞進來一卷竹簡。


    我接過時碰到她的指尖,冰涼得像具屍體。


    \"背下來,燒掉。\"


    她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呂後要在歸途下手殺劉恒。\"


    我還未來得及回應,遠處傳來巡邏侍衛的燈籠光。


    竇漪房像鹿一般敏捷地隱入黑暗,隻留下雪地上幾個淺淺的腳印。


    竹簡上是呂後的密令副本,命令心腹在回鑾途中假扮山匪截殺劉恒。


    最下方有一行小字:\"慎兒,東三庫賬冊所載之物,藏於代宮玄鳥壁畫眼中。\"


    我心頭一震。


    這正是杜明遠信中提到的藏證據之處!


    但竇漪房怎麽知道我看過東三庫賬冊?


    第二天清晨,一個意外消息傳遍行宮:竇漪房突發高熱。


    我借送賬本之名闖入寢殿,隻見她雙頰酡紅地躺在榻上,劉恒正親自為她喂藥。


    \"奴婢參見代王。\"


    我伏地行禮,\"奉太後之命呈送......\"


    \"放那兒吧。\"


    劉恒頭也不抬,專注地擦拭竇漪房額頭的汗珠。


    我悄悄抬眼,恰好對上竇漪房清明的目光——她根本沒病!


    在我們視線相接的刹那,她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


    \"王後需要靜養。\"


    劉恒突然轉身,\"你退下吧。\"


    走出寢殿時,我的袖子莫名沉了幾分。


    回到住處摸出一看,是塊係著紅繩的玉佩——我們埋在銀杏樹下的信物!


    內側新刻了一行小字:\"歸途小心,勿信崔。\"


    我摩挲著玉佩,突然注意到繩結打法很特別——是我們小時候發明的\"危險警告\"結。


    竇漪房在警告我提防崔嬤嬤?


    三日後呂後啟程回長安。


    我奉命隨行,臨行前最後一次見到竇漪房,她站在劉恒身側向我們行禮告別。


    當我的馬車經過她身邊時,一片枯葉飄進車窗,葉脈上用針刻了個\"周\"字。


    周?周亞夫?還是......周嬤嬤?


    回鑾隊伍行至峽穀時,襲擊果然發生了。


    但死的不是劉恒,而是崔嬤嬤——她被流箭射中咽喉,當場斃命。


    呂後震怒,命令徹查卻一無所獲。


    那晚宿營時,我在帳篷裏發現一張字條:\"崔已除,賬冊在太醫處。——雲\"


    我盯著那熟悉的字跡,忽然明白了枯葉上\"周\"字的含義。


    竇漪房早知道崔嬤嬤是監視我的眼線,而周亞夫保管著關鍵證據!


    回到長安後,我迫不及待地想聯係周亞夫,卻得知他隨軍出征匈奴未歸。


    呂後因崔嬤嬤之死遷怒於我,將我貶回尚宮局做普通女史。


    日子如流水般過去。


    我利用職務之便,將竇漪房從代國寄來的密信混入各宮月例文書中。


    信中她說劉恒待她極好,代國民眾困苦,她暗中救濟孤兒的行為得到了劉恒支持。


    字裏行間,我讀出了一個陷入愛情的女人的幸福。


    【警告!曆史線偏離:竇漪房對劉恒感情過深可能影響任務】


    係統突然提示。


    我咬著筆杆出神。


    原劇中竇漪房確實愛上了劉恒,但那是經過重重猜忌和試探後的結果。


    如今她似乎毫無保留地信任著他,這變化是好是壞?


    建安四年的春天,一個驚天消息傳遍長安:


    呂後駕崩,諸呂被誅,代王劉恒被迎立為新帝!


    我站在朱雀大街上,看著劉恒的鑾駕緩緩駛入皇城。


    竇漪房——現在該稱竇皇後了——的鳳輦緊隨其後。


    當隊伍經過尚宮局時,鳳輦的簾子微微掀起,一隻戴著玉鐲的手垂下來,做了個我們兒時約定的手勢:


    拇指與小指相扣,意為\"今夜相見\"。


    當晚子時,我溜進荒廢已久的永巷殿偏院。


    竇漪房獨自站在月光下,已換下華服,穿著我們分別那夜的素白中衣。


    \"慎兒!\"


    她一把抱住我,熟悉的茉莉香撲麵而來。


    我這才發現她在發抖。


    \"怎麽了?\"


    我輕拍她後背,\"你現在是皇後了,還有什麽好怕的?\"


    她退後一步,臉上是我從未見過的惶恐:\"劉恒知道我是細作。\"


    我如墜冰窟:\"怎麽會?\"


    \"昨日入宮前,有個自稱莫離的女子攔駕......\"


    她聲音發顫,\"她說當年沒死在代國,就是要等這一天揭穿我。\"


    莫離?那個本該死在代國的宮女?


    我腦中閃過崔嬤嬤死前的獰笑,突然明白了什麽:\"她是呂後的人?\"


    竇漪房搖頭:\"她現在是太皇太後的人。\"


    薄姬!劉恒的生母薄太後!


    原劇中這個存在感不強的女人,竟是深藏不露的棋手?


    \"劉恒怎麽說?\"


    \"他......\"


    竇漪房突然紅了臉,\"他說早就知道。\"


    我瞪大眼睛。


    劉恒早知道竇漪房是細作,卻依然立她為後?


    \"慎兒,我害怕。\"


    她緊緊攥著我的手,\"朝中大臣已經開始質疑我的出身,若他們知道我曾是呂後的細作......\"


    \"周亞夫呢?\"


    我突然想起,\"他兄長周勃是誅呂功臣,若能得他們支持......\"


    竇漪房臉色更白了:\"周亞夫上月戰死匈奴了。\"


    什麽?!


    我踉蹌後退,撞翻了案幾。


    那個總在危急時刻出現的白袍太醫,那個說\"為救該救之人\"的年輕醫者,就這樣沒了?


    \"但他臨終前托人帶回了這個。\"


    竇漪房從懷中取出個布包。


    裏麵是一本醫案和半塊鐵礦石。


    醫案最後一頁寫著:\"聶姑娘,鐵礦案證據在玄鳥眼處,杜大人所中之毒與周嬤嬤相同,凶手是......\"


    字跡到此中斷。


    \"凶手是誰?\"


    我急切地問。


    竇漪房剛要回答,外麵突然傳來腳步聲。


    我們迅速分開,她閃身到屏風後,我則裝作整理賬冊的樣子。


    進來的是劉恒。


    \"陛下。\"


    我慌忙跪拜。


    他抬手示意我起身,目光卻落在屏風邊緣露出的一角白衣上:\"皇後果然在此。\"


    竇漪房緩步走出,麵無血色。


    劉恒卻笑了:\"朕說過,不怪你。\"


    他轉向我:\"聶姑娘,朕需要你幫個忙。\"


    我警惕地看著這個深不可測的帝王:\"陛下請講。\"


    \"三日後大典,太皇太後會在百官麵前質疑皇後身份。\"


    他取出一個錦囊,\"這裏有份名單,上麵的人可證明皇後出身杜家,非呂氏同黨。\"


    我接過錦囊,沉甸甸的。


    劉恒繼續道:\"但名單不全,缺最關鍵的一人——當年杜家滅門案的幸存老仆,如今隱居終南山。\"


    \"陛下想讓我去找他?\"


    劉恒點頭:\"滿朝文武,朕隻信你。\"


    我看向竇漪房,她眼中含淚微微頷首。


    這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係統警告的含義——曆史正在我眼前重塑。


    原劇中竇漪房靠自己的智慧化解身份危機,而現在,劉恒主動與她站在一起對抗薄太後。


    \"奴婢明日就啟程。\"


    我鄭重應下。


    劉恒卻搖頭:\"不是奴婢,是女官。即日起,你任長秋宮尚書,輔佐皇後管理後宮。\"


    長秋宮尚書!


    這可是皇後身邊最高女官職位。


    我看向竇漪房,她眼中閃爍著驕傲的光芒。


    離開前,劉恒突然問:\"聶姑娘可還記得五年前在代國行宮,皇後曾給你一片枯葉?\"


    我心頭一跳:\"記得。\"


    \"那上麵的''周''字,不是指周亞夫。\"


    他輕聲道,\"是指周勃——朕的舅舅,如今的太尉。\"


    我恍然大悟。


    竇漪房早在那時就預料到今日局麵,為我鋪好了路!


    走出永巷殿時,東方已現魚肚白。


    係統提示音在腦海中響起:


    【主線任務更新:確保竇漪房後位穩固。警告:曆史偏離度已達30%】


    我摸著懷中的錦囊,突然摸到個硬物——是那塊玄鳥玉缺角。


    當年劉恒給我的信物,如今成了打開新局麵的鑰匙。


    薄太後、莫離、周勃......一個個名字在我腦中盤旋。


    明日啟程前,我得先去趟太醫署。


    周亞夫的醫案裏,一定還藏著什麽線索。


    遠處鍾聲響起,新的一天開始了。


    這是劉恒登基後的第一個清晨,也是我——聶慎兒——正式登上曆史舞台的時刻。


    ......


    霧氣濕漉漉地糊在臉上,我牽著馬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山道上,錦囊中的名單已經被汗水浸透。


    三天了,按照劉恒給的線索,杜家老仆應該隱居在青鬆嶺下的草廬中。


    可眼前這座搖搖欲墜的茅屋,怎麽看都不像有人居住。


    \"有人嗎?\"


    我叩響斑駁的木門。


    鴉雀無聲。


    推門進去的瞬間,後頸汗毛突然豎起——門框上有道幾不可見的細線。


    我猛然後仰,一支弩箭擦著鼻尖飛過,深深釘入門板。


    \"杜叔,我是聶慎兒!聶風的女兒!\"


    我保持不動,高聲喊道,\"杜雲汐讓我來的!\"


    寂靜。


    接著,地板下傳來機關轉動的悶響。


    一塊地磚緩緩移開,露出張布滿疤痕的臉。


    \"憑證。\"


    嘶啞的聲音像是從地獄傳來。


    我趕緊掏出半塊玉佩。


    老人枯枝般的手一把奪過,對著陽光仔細查看。


    當看到玉佩內側的\"杜\"字時,他渾濁的眼中突然湧出淚水。


    \"小姐......還活著?\"


    \"活著,現在是皇後。\"


    我蹲下身與他平視,\"但三日後大典,太皇太後要當眾質疑她的身份。我們需要您作證。\"


    老人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吐出的痰裏帶著血絲:\"老奴......撐不到那天了。\"


    他顫抖著從懷中掏出個油布包,\"拿去吧,禦史大人留下的......\"


    布包裏是份奏章殘本和一枚青銅鑰匙。


    奏章上杜明遠的筆跡力透紙背:\"臣查實呂氏私采鐵礦非為謀反,實為薄氏栽贓......\"


    我心頭巨震。


    原劇中薄太後隻是個背景板,沒想到竟是鐵礦案的真凶?


    \"這鑰匙?\"


    \"開玄鳥眼的。\"


    老人氣息越來越弱,\"小姐知道在哪......告訴小聶姑娘......小心太......\"


    話音戛然而止。


    我探他鼻息時,摸到他後心插著根細如牛毛的金針。


    \"杜叔!\"


    窗外人影一閃。


    我追出去時,隻看到霧氣中飄蕩的玄鳥紋披風——和當年殺聶家父母的凶手一模一樣!


    【警告!關鍵證人死亡!曆史偏離風險上升至45%】


    係統提示音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


    我匆匆掩埋了老人,帶著證據連夜趕回長安。


    途經太醫署時,鬼使神差地溜了進去。


    周亞夫的醫案還放在原處。


    借著月光,我發現最後幾頁有被撕掉的痕跡。


    但透過紙張背麵的印痕,依稀可辨\"薄氏......鴆羽......解藥在......\"等字樣。


    鴆羽?傳說中的劇毒?


    我猛然想起杜叔吐血的症狀和周嬤嬤的死狀......


    \"聶尚書好雅興。\"


    我嚇得差點打翻油燈。


    轉身隻見周勃——周亞夫的兄長,如今的太尉正站在藥櫃陰影處。


    \"太尉恕罪。\"


    我慌忙行禮,\"下官來找......\"


    \"家弟的遺物。\"


    他接過話頭,從袖中取出封信,\"他出征前交代,若有不測,將此信交給聶姑娘。\"


    信紙上是周亞夫工整的小楷:\"聶姑娘如晤:杜大人所中之毒名''百日鴆'',中毒者九十日後突發心痛而亡,狀似急病。解藥在太醫院東牆第三磚下。鐵礦圖實為......\"


    又是戛然而止。


    我抬頭看向周勃:\"太尉可知令弟查到了什麽?\"


    \"足以動搖國本的事。\"


    周勃眼中閃過痛色,\"三日後大典,姑娘自會知曉。\"


    離開太醫署時,天邊已泛起魚肚白。


    我摸著懷中的青銅鑰匙和奏章殘本,突然明白了係統警告的含義——我們正站在曆史的分岔路口。


    三日後,未央宮前殿。


    我穿著嶄新的尚書官服站在竇漪房身後。


    她鳳冠霞帔,端莊得像個玉雕美人。


    劉恒端坐龍椅,而薄太後——現在該稱太皇太後了——的位置空著。


    \"太皇太後駕到——\"


    滿朝文武跪拜中,薄太後扶著宮女緩步入殿。


    這位傳說中的女人比想象中嬌小,滿頭銀絲梳得一絲不苟,手腕上一對翡翠鐲子隨著步伐叮當作響。


    \"平身。\"


    她在禦座左側落座,聲音出奇地年輕,\"今日新帝登基大典,哀家本不該多言。但有一事,關乎社稷安危。\"


    殿內空氣驟然凝固。


    薄太後輕撫玉如意,繼續道:\"皇後竇氏,來曆不明。哀家收到密報,她實為呂後細作,名喚杜雲汐。\"


    滿朝嘩然。


    竇漪房紋絲不動,但我看見她藏在袖中的手指掐進了掌心。


    \"母後。\"


    劉恒開口,聲音溫和卻不容置疑,\"皇後乃良家子,此事朕已查證。\"


    薄太後冷笑:\"皇帝被美色所惑了。\"


    她擊掌三下,\"帶人證。\"


    殿門開處,莫離穿著宮女服飾款款而入。


    五年過去,她眼角已有了細紋,但那雙吊梢眼依舊讓人不寒而栗。


    \"奴婢莫離,曾與杜雲汐同在永巷殿受訓。\"


    她跪伏於地,\"杜雲汐確係呂後派往代國的細作,任務是竊取代王印鑒。\"


    我死死盯著莫離的手——她右手小指缺了一截。


    \"荒謬!\"


    周勃突然出列,\"莫離乃呂後心腹,她的話豈能取信?\"


    薄太後不慌不忙:\"那就請皇後解釋,鎖骨下的玄鳥紋是怎麽回事?\"


    竇漪房臉色瞬間慘白。


    我心頭一震——那是杜家女的標記,怎麽成了罪證?


    \"哀家已命嬤嬤驗過。\"


    薄太後勝券在握地笑了,\"皇後鎖骨下確有玄鳥紋。而杜家女子世代以玄鳥為家徽,出生即紋此標記。\"


    殿內死一般寂靜。


    我看向劉恒,他眉頭緊鎖——這個變故顯然在他預料之外。


    就在這時,係統突然彈出提示:【關鍵選擇:a.保持沉默保全自身;b.挺身而出揭露真相】


    我深吸一口氣,大步出列:\"啟稟陛下、太皇太後,奴婢有本奏!\"


    所有目光齊刷刷射來。


    薄太後眯起眼:\"你是?\"


    \"長秋宮尚書聶慎兒。\"


    我昂首道,\"奴婢能證明皇後娘娘身份。\"


    莫離突然尖笑:\"這不是杜雲汐的好妹妹嗎?你的證詞有何價值?\"


    我沒理她,取出杜叔給的奏章殘本:\"此乃禦史大夫杜明遠臨終所書。杜大人查實,當年鐵礦案實為......\"


    我故意停頓,直視薄太後,\"薄氏栽贓呂氏所為。\"


    滿朝大嘩。


    薄太後手中玉如意\"啪\"地砸在地上。


    \"放肆!\"


    她厲喝,\"來人,把這信口雌黃的丫頭拖下去!\"


    侍衛上前時,竇漪房突然起身:\"且慢!\"


    她轉向劉恒,\"陛下,臣妾確有隱情未報。\"


    劉恒目光複雜:\"講。\"


    \"臣妾確是杜明遠之女。\"


    竇漪房聲音清亮,\"鎖骨玄鳥紋為證。但臣妾從未為呂後效力,相反......\"


    她解開腰間錦囊,\"臣妾潛伏呂後身邊,是為查證家父冤案!\"


    錦囊中赫然是半塊鐵礦石和一張名單。


    周勃接過細看,突然跪地:\"陛下!此乃當年失蹤的鐵礦工名冊!上有家父與杜大人聯名印記!\"


    局勢瞬間逆轉。


    薄太後臉色鐵青,莫離則悄悄向殿門挪動。


    \"攔住她!\"


    我突然喊道,\"她右手小指缺截——是當年刺殺杜大人的凶手特征!杜叔臨終前說過!\"


    侍衛一擁而上按住莫離。


    掙紮中,她袖中滑出支金針——與殺死杜叔的一模一樣!


    \"太皇太後救我!\"


    莫離嘶喊,\"奴婢都是奉命行事啊!\"


    薄太後猛地站起:\"胡言亂語的賤婢!\"


    她轉向劉恒,\"皇帝,此等鬧劇該收場了。\"


    劉恒卻看向我:\"聶尚書,你方才說杜禦史冤案,可有實證?\"


    我取出青銅鑰匙:\"此物可開玄鳥眼,內有杜大人收集的鐵證。\"


    \"玄鳥眼在何處?\"


    我看向竇漪房。


    她輕聲道:\"在代國宮中,臣妾已命人秘密取來。\"


    說著從懷中取出個玉盒,\"請陛下過目。\"


    玉盒打開的瞬間,薄太後突然踉蹌後退。


    盒中是卷竹簡和幾塊奇特的礦石。


    周勃隻看了一眼就驚呼出聲:\"這是......北疆才有的血鐵礦!當年先帝嚴禁私采的軍用礦!\"


    竹簡上詳細記錄了薄氏族人如何私采血鐵鑄造兵器,又栽贓呂氏的全過程。


    末尾有杜明遠、聶風和三位邊關將領的聯名簽字。


    劉恒看完,麵色陰沉如水:\"母後,兒臣需要解釋。\"


    薄太後突然笑了,笑聲讓人毛骨悚然:\"解釋?哀家都是為了你!呂氏專權,若不借鐵礦案削弱他們,你能坐上這龍椅?\"


    她猛地扯下翡翠鐲子摔在地上,玉屑四濺:\"杜明遠多管閑事,該死!聶風擅改賬目,該死!那些礦工......更該死!\"


    這番瘋狂言論坐實了一切。


    劉恒閉了閉眼:\"太皇太後鳳體違和,送回長樂宮靜養。莫離......淩遲處死。\"


    當薄太後被攙走時,她回頭看了我一眼,那目光讓我如墜冰窟:\"小丫頭,你以為這就結束了?聶風的賬,還沒算完呢......\"


    大典在一片混亂中草草結束。


    當晚,我被召至長秋宮後殿。


    竇漪房已卸去華服,穿著素白中衣坐在窗前,恍若我們兒時在妓院相依為命的光景。


    \"慎兒。\"


    她輕喚,\"過來。\"


    我跪坐在她身旁,突然發現她衣領下隱約有血跡:\"你受傷了?\"


    \"取玄鳥眼的代價。\"


    她苦笑,\"那機關隻有杜家血脈能開,卻要見血才認。\"


    我這才注意到她鎖骨處包著紗布,玄鳥紋已被割去。


    心疼如潮水般湧來,我一把抱住她:\"傻姐姐!\"


    她在我懷裏顫抖,淚水打濕了我的官服:\"慎兒,我今天差點......\"


    \"都過去了。\"


    我輕拍她後背,像兒時她哄我那樣,\"劉恒站在你這邊,周勃也支持你......\"


    \"不。\"


    她抬起淚眼,\"你不明白。薄太後背後還有人。莫離死前說......說''主人不會放過你們''......\"


    我心頭一凜。


    難道薄太後還不是真正的幕後黑手?


    【嚴重警告!曆史偏離度達60%!主線任務麵臨失敗風險!】


    係統的警報聲中,竇漪房從枕下取出個熟悉的油紙包:\"記得這個嗎?\"


    是我給她的藥包,白色藥丸已經用完,紅色卻一顆不少。


    \"我從未想過傷害劉恒。\"


    她摩挲著藥包,\"可若他像呂後那般......\"


    \"他不會。\"


    我握住她的手,\"我看得出來,他愛你。\"


    竇漪房怔怔落下淚來。


    就在這時,殿門突然被推開。


    劉恒穿著常服站在門口,眼中滿是複雜情緒。


    \"陛下!\"


    我們慌忙行禮。


    劉恒抬手示意免禮,徑直走到竇漪房麵前:\"雲汐,看著朕。\"


    竇漪房——不,杜雲汐緩緩抬頭。


    這是她第一次以真實身份與劉恒對視。


    \"朕早知你是杜雲汐。\"


    劉恒輕撫她臉頰,\"五年前在代國,你醉酒那晚就說漏了嘴。\"


    我和杜雲汐同時瞪大眼睛。


    \"那為何......\"


    \"因為朕看到了這個。\"


    劉恒從袖中取出塊舊布,上麵歪歪扭扭繡著\"慎\"字——是我七歲時給杜雲汐的帕子!


    \"你夢中都攥著它,喊''慎兒快跑''。\"


    杜雲汐淚如雨下。


    劉恒繼續道:\"朕派人查過,知道你是杜明遠之女,知道聶家為救你而亡。朕等你自己坦白,等了五年。\"


    我悄悄退向殿門,卻被劉恒叫住:\"聶尚書留步。\"


    他竟向我深施一禮,\"多謝你今日在殿上仗義執言。\"


    \"陛下言重。\"


    我慌忙還禮,\"下官隻是......\"


    \"你父親聶風,是朕的恩人。\"


    劉恒的話如驚雷炸響,\"當年若不是他冒險修改軍糧賬目,朕和母後早已餓死在代國。\"


    我腦中一片空白。


    原主父親竟是劉恒的救命恩人?這完全偏離了原劇劇情!


    【極度警告!曆史偏離度75%!請宿主立即采取措施修正!】


    係統的警報尖銳刺耳。


    我看著相擁的劉恒和杜雲汐,突然明白了任務的真正含義——不是改變曆史,而是在改變與保持間找到平衡點。


    \"下官告退。\"


    我悄聲退出後殿。


    月光如水,我摸著脖子上的玉缺角,思緒萬千。


    明天,我得去趟太醫署。


    周亞夫醫案被撕掉的那幾頁,一定還藏著什麽秘密。


    而薄太後那句\"聶風的賬還沒算完\",像柄利劍懸在頭頂。


    父親啊父親,你到底還卷入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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