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最後,有一些孩子,不知是感念父母親情,還是被期望中的“糖衣炮彈”感動,又或是有必須回去的理由,他們選擇離開了這個無憂無慮的世界。


    令我有些...額,情緒複雜的,是“飯團”“小小三行詩”“玫瑰”之類的孩子,他們之中的一些人,應該是覺得自己已經完成了幻想中的冒險,現在,要去“拯救”真正的世界了。


    隻不過,必須得無奈地承認,對於如此陰暗的世界,他們最多隻能是光明到來前的螢火。


    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無論是否改變曆史大勢,為更好的明天付出努力的人都值得尊敬。


    至於那些沒能挽回自己孩子的家長,我隻能說祝他們好運。也願留在這裏的孩子永遠幸福快樂,無憂無慮。這不是所謂的逃避,這隻是選擇了自己期望的未來。


    嗯,無關對錯,隻是選擇而已。


    這些情況都還在我的預料之內,倒是“星光”們玩得比一般孩子還歡是我沒想到的。


    也許是因為一直身處常規的世俗紛擾無法觸碰的地方,所以某種意義上,他們和孩子一樣純粹。即使是館長大叔,也在完成“大作”之後,笑得“沒心沒肺”。


    雖然沒有和普通孩子那般“幼稚”,但他們也有天馬行空的想象力——見到過那麽多奇奇怪怪的事物,沒有想象力才奇怪。


    待到所有的孩子都完成了“遊戲”,這次的任務也就到了尾聲。和孩子們不同,053和1225的臉上雖閃過一絲不舍,但馬上便轉為平淡的從容。


    我們都清晰地明白,這裏隻是“偷的餘生半日閑”的場地,屬於我們的“遊戲”,還在現實,還在未來。


    ——


    “你最後...嗚,是怎麽處理的呢?”


    “額...不好說,我姑且是這麽想的......”


    按常規的做法,肯定是要消除所有“無關人員”的記憶,但出於私心,我還是讓孩子們保留了在幻想世界中的記憶,隻不過在他們的記憶中,這是一場“清晰而瑰麗的夢”。


    至於那些大人,我倒是希望他們能清楚地記得,失而複得的寶貴,但強行烙上“思想鋼印”,也不見得是什麽好事,所以以後,他們會經常夢到自己失去孩子的情景——但願有用吧。


    和“管理員”簡單溝通後,今後,通往那個幻想世界的門扉會關閉,一個不高興的孩子,不會簡單地拿起一本繪本,就能逃離這個世界。


    那三個團子很不情願這樣做,我其實也覺得這樣一個美好的世界,就算不能真的進去,當作“夢境”也好吧,但為了讓安妮女士的繪本恢複正常流通,進入更多孩子的視野,這種舉措是必要的。


    當然,也不是完全關閉,如果某個孩子的“不高興”程度過重,完全稱得上是在人間飽受折磨的話,三個團子還是會迎接ta進行一次明媚盛大的,於幻想之中的逃亡。


    我不知道未來還會有多少孩子因此進入那個世界,但...還是希望少一點,再少一點吧。


    “嗚,這樣,挺好的。”作為負責人,理論上該是1225做出處理方案,但不知何時,比起上級領導,她更像是個靠譜的隊友,貼心的助理。


    “那我們以後是不是就完全進不去了?”


    “這倒不一定。”我拿出安妮女士的信——我這次的紀念品,遞給053。“也許,這份邀請函一直有效吧。”


    “話說我們見到的向導都不一樣吧,我的是一隻大熊,你們呢?”看著安妮女士那個近似兔子的簽名,053沒來由地問道。


    “三個白色團子。”


    “一群白鴿。”


    “海豚。”


    “......”


    關於幻想世界,有的是話題可以聊。


    在閑聊中,我們的車子從城鎮的一邊來到另一邊,從博物館,來到公墓內。


    安妮女士的遺囑就幾條,除了希望自己的作品能讓更多孩子看到外,不辦葬禮,和丈夫合葬,是對身後事唯二的要求。


    其它的,就是將自己的所有收入和存款,用於兒童文學事業和人道主義援助。


    前者,市政府牽頭,以部分資金成立了一個頒獎委員會,每年會評選出一些優秀的兒童文學作品,給予作者獎金和更廣泛的推廣機會。


    後者,無數被安妮女士感染和鼓動,以及眾多試圖讓世界不那麽壞的“普通人”,正在以各種形式努力著。


    來到墓園,春光明媚,草長鶯飛,沒有任何陰森的氣息。在館長的帶領下,我們來到了樸素又頗具生趣的墓碑前。


    安妮女士的丈夫,生前是個機械師,工程師,木匠......額,總之鎮子裏大大小小的東西,大到房子家具,小到手表燈泡,他都能修一修,很多孩子壞掉的玩具,也都是他變廢為寶的。


    他的墓碑是一個巨大的扳手,上麵的“招牌”,是個健碩的大爺咧著笑容在鋸木頭,照片的一角,安妮女士坐在椅子上織著毛衣。


    安妮女士的墓碑,是一隻從繪本裏跳出來的三耳兔,兔子手裏拿的照片,安妮女士在窗台邊繪畫,拿著筆,對鏡頭微笑,窗戶外麵,大爺在花圃裏給花澆水。


    館長繪聲繪色地將這些小巧思,相片的來曆,以及一些趣味故事,像是給孩子們講故事一樣說了出來。


    因為夫妻倆人好,所以很多鄰居忙的時候,都會把孩子交由他倆照看,順便學一點繪畫,修理之類的小技能。


    館長就是“鄰居家的孩子”之一,即使是進了基金會,每年休假的時候也都會去看望一下二老。照片,還有墓碑的樣式,也都是由他和二老商量後的結果。


    “你看,這麽多花,都是孩子們在想她。”


    不大的墓碑在成排的鮮花之間,顯得十分小巧,墓碑邊上的長椅邊,還有個石製的書櫃,裏麵是零散的,成色不同的,來自各個年代的繪本。


    “我買花回來了。”1225抱著一堆花來到我們前麵,分發起來。


    我之前還從來沒有為某人獻過花,現實的角度,是囊中羞澀,升華一點,就是我相信,他們在開滿鮮花的世界裏,不缺芬芳與色彩。鮮花終會枯萎,但幻想與愛不會。


    “你也來獻花嗎?”


    “誒?”


    當我將花放下時,旁邊傳來有些熟悉的聲音。我轉頭望去,1225他們還在正常地獻花,完全沒有注意到這個美豔的女人。


    “會有點痛哦。”


    “啊?啊——”


    怎麽誰都有電擊器呀。我都不知道這是第幾次被電翻了,我走出半生,歸來仍扛不住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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