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田蕎邀請的有衛先生、老佟、張凡和張凡現在的室友、元寶娘、小元寶、香皂作坊裏工作的另外三人、霍大娘還有蓋房子的四名小工。


    另外附近住得近的,和田蕎麵熟相處沒有鬧矛盾的,田蕎也請了。


    人不算多,滿打滿算也就擺了三桌。


    屋裏沒有那麽大的地方,三桌酒席便置辦在了院子裏。


    看著桌上豐盛的酒菜,幾人食指大動。


    “田娘子你也太客氣了。”


    “是啊田娘子,你這我們怎麽好意思呢?”


    “田娘子,讓你破費了。”


    “……”


    幾人都忍不住說起了客套話。


    “諸位。”田蕎自己拿起酒杯站起身,向眾人敬酒:“我田蕎嫁給狄郎後,有幸與諸位成為鄰居,此間多得諸位相助,心懷感激。今後大家隻要真心待我,我也必真心相待。”


    田蕎的話聽得眾人心頭一暖,紛紛起身回敬。


    田蕎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後說:“各位今日吃好喝好,酒管夠,飯管飽。切莫客氣!”


    “多謝田娘子!”


    眾人喝酒的喝酒,吃菜的吃菜,好不熱鬧。


    田蕎坐了下來,給身旁坐著的狄颺也倒上了酒。


    這個時期的人們喝酒以黃酒米酒為主,還沒有喝白酒的習慣,所以田蕎就從超市裏買了些黃酒出來。


    超市裏有用壇子裝的黃酒,田蕎拿出來用就行,都不用換容器。


    “你也喝點,這酒度數不高。”


    狄颺接過酒杯,又望向四周,眾人推杯換盞好不熱鬧。


    恍惚間,他仿佛看到了燈火闌珊下,營帳外眾人坐在一起喝酒吃肉的場景。


    許久沒有感受過這樣的熱鬧與喜悅了。


    狄颺的目光移回到自己身旁,見田蕎滿臉笑容的模樣。


    她總是這般笑得明媚燦爛,像烈陽一般。


    隨後狄颺仰頭將酒一口飲下。


    田蕎笑話他:“你慢點喝,喝這麽急,傷胃傷身。我剛那是敬酒,而且我提前先吃了點東西墊肚子了。”


    “嗯,我知道了。”


    狄颺應聲,目光卻始終在田蕎的身上,仿佛要將她的笑容印刻進自己的腦海裏。


    酒過三巡,狄颺趁著其他人還在聊天喝酒的時候,獨自走到了新家門外。


    這裏離亂石坡其實不遠,隻隔了前麵一個山坡。


    門前隔著一條路是農田,這個時間田裏的農作物鬱鬱蔥蔥充滿了生機,中間蟲鳴蛙叫,聽著好不熱鬧。


    老佟拿著酒壇子走了過來。


    老佟是狄颺的舊部,是流放犯人裏與狄颺相識最久的一人。


    他的臉上有一道很深的刀疤,雖然有些嚇人,但比狄颺這種小半張臉都毀容的要好上許多。


    當初的龍山軍裏,就隻有他們兩個活了下來。


    老佟繼續說:“將軍,那田娘子當真是個很好的女子,不如你就與她好好過日子吧,別再想過去的事情了。”


    老佟還保留著以前的習慣,沒有外人在場的時候,他會叫狄颺叫將軍。


    “我與她隻是暫時住在一起,她很好,我配不上她。”狄颺說。


    “將軍,你這是自己懲罰自己,你有法子讓自己恢複自由身,隻是你不願意!”


    狄颺沒有接話,因為老佟理解錯他的意思了,他不是因為自己如今是流放犯人的身份才覺得自己配不上田蕎。


    而是有著那樣的過往的他,沒有資格擁有那樣明豔的她。


    老佟以為狄颺是動搖了,繼續說:“我昨兒個聽人說起,有都城來的人在水晶礦一帶到處尋人,尋的就是將軍你,你為何不願意……”


    “我姓狄。”


    這是主帥的姓,狄颺自十歲跟隨主帥後就給自己改了名字。


    “你十歲跟隨主帥,主帥早已將你當成他親生的兒子,你好好地活下去是他唯一的遺願,你姓不姓狄他根本不在意。”


    “我離開都城的時候就沒想過再回去。”


    他從始至終都知道自己的身份,十歲離開都城,沿路乞討到了邊塞,被主帥撿回去。


    他改了姓名和年齡,就是要與前塵往事一刀兩斷。


    “哎。”老佟深深地歎了口氣。


    將軍的事情終究還得將軍自己來做決定,他怎麽想都是沒有用的。


    狄颺說:“你有一件事說的是對的,我該恢複自由身了。”


    “啊?將軍你終於想通了?”老佟一喜。


    “但不是依靠侯府。”狄颺有自己的想法。


    “不依靠侯府?”老佟先是一愣,隨後猛地想到,“將軍你該不會是想要……”


    ###


    酒席散去後,霍大娘和元寶娘主動留下來幫著田蕎和狄颺收拾了殘局,完事後她們才離開。


    田蕎和狄颺在院中分別。


    “早些休息。”狄颺對田蕎說。


    “嗯,你也是。”田蕎應道,然後轉身就往自己的屋裏走去。


    狄颺停留在原地,一直等到田蕎將房門關上,看不見她的身影後,他才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


    成親三月餘,田蕎和狄颺也在一個狹小的房間裏“同居”了三月。


    從最初的擔憂,到後來的習慣,突然換到單獨一間寬敞的房間後,竟還有些不適應。


    這是本該發生的事情,卻在發生後給狄颺帶來了一些不一樣的觸動。


    狄颺不知為何,失眠了。


    反觀另一邊的田蕎,心情十分好。


    錢賺了,房住上了,美滋滋。


    新床一躺,新做的棉被一蓋,舒舒服服地睡著了。


    ###


    田蕎擺喬遷酒的消息還是傳到了田家人的耳朵裏。


    “白眼狼就是白眼狼,養不熟,好酒好菜隻顧著招待亂石坡的那一群犯人,也不舍得給家裏人吃上一口。”沈氏咬著後槽牙,惡狠狠地說道。


    新仇舊恨,讓沈氏恨不能撕爛了田蕎那張臉。


    “說這些有什麽用,都嫁出去了,巴掌扇不了這麽遠了。”田大山也是惱火得很。


    “早知道就不讓她這麽快嫁出去了!”沈氏恨恨道。


    之前田蕎出嫁沈氏心裏頭還挺高興,以為可以看田蕎過苦日子了,沒想到現在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田蕎賺錢沒辦法,她做了忤逆長輩的話他們也沒法教訓她。


    然而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她再怎麽想,都無法改變田蕎已經出嫁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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