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灼的心倏地一跳。


    她忽然冷笑,淡然著道:“這隻是你自己這麽想,我永遠不會。”


    蘇明月但笑不語,目光依舊詭異,看著秦灼的眼神,帶著說不出來的諷刺。


    他似乎篤定了什麽。


    這令秦灼相當的不安。


    她搓了搓手臂。


    那裏不知什麽時候,已然汗毛直豎,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既然你肯承認殺人的是你,那就畫押。”謝沂溫忽然幾步上前,而後將一張紙遞到蘇明月麵前。


    “畫押吧!”


    蘇明月冷哼了一聲,看了看謝沂溫又遞上來的毛筆,他一把推開,而後將手指放入口中,咬破皮。


    用鮮紅的血跡寫下了蘇明月三個大字,而後重重地按下了個掌印。


    謝沂溫眉頭微皺。


    蘇明月卻揚起了眉毛,惡意地看著謝沂溫笑著。“謝大人,你可得把你的娘子給看好了,縣主這人……她身上的有些東西太過於寶貝,怕是會被其他人給惦記呢!”


    謝沂溫眯眸,目光陰沉冷冽,而後淡然開口:“這個不勞你費心。你先想想你死後會被埋到哪兒比較好。”


    “給你挑幾個亂葬崗的地兒?也好讓你有個地方能住宿也行。”


    蘇明月被謝沂溫這麽一說,臉色頓時難看至極。


    他自己是個很有潔癖的,便是活著,也日日沐浴,經常換衣。


    若是死了,將他丟棄亂葬崗與一堆肮髒可恨的爛人睡一起,那才是真的難受。


    可偏偏這等子事兒……他已然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蘇明月簽完字的那一瞬間,也才真正明白他的處境已非昨日。


    秦灼在蘇明月被帶回去的那一刻,忽然開口問了句。


    “你可見過你舅舅的那幅畫?”


    蘇明月扭頭看向她,眸色深邃似海。“你說的是哪幅?”


    秦灼看著他:“上麵畫著桂花樹的那一幅。”


    蘇明月咧嘴笑了起來。


    他詭異的目光落在秦灼的身上,目光帶著說不上來的淡漠。


    “見過。”


    秦灼道:“聽說是個年輕人送給他的。”


    蘇明月繼續陰鷙地笑,“確實是。不過你想知道那人長什麽樣子,有什麽細節,我卻不會告訴你。”


    秦灼瞧著蘇明月這般得意,心思微動。


    “你與那人有幾分交情?”


    蘇明月沒回答,隻那一瞬間,他臉上的神色卻帶上了點兒說不出的複雜。


    秦灼眯眸,打量著蘇明月。


    想說什麽的,蘇明月卻已然邁開了步子毫不猶豫地走開了。


    秦灼的眉頭緊皺,心猛然一沉。


    謝沂溫走到了她的身邊,忽然道:“他不會開口的。”


    秦灼抬起眼皮看他。


    謝沂溫被她眼神裏的情緒震驚了下,看得出秦灼心有不甘。


    秦灼閉目,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我知道他不會開口,可我也想試試。那個潛藏著的人手段殘忍又危險。”


    “他的勢力又挺大,還與兩起案子都牽連。我懷疑……這些都隻是才開始。”


    “如果不將這背後真正的猛獸抓住,接下來還會有事發生。”


    “這幅畫不會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謝沂溫知道秦灼此時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線索。


    他還是決定安慰她幾句。


    “我們阻止不了這些陰暗的事情發生,卻可以查明真相,離背後那個真正的猛獸越來越近,直到抓住他。”


    “這就像我們查案子一樣,需要多收集線索。畫畫要一筆一筆地畫,線索也要一下一下地找。我們抓住他,犯罪也不會停止。”


    “秦灼……我們對抗的一直是人性的劣處和殘忍,而這些不會那麽快結束。”


    秦灼聞言,情緒稍微冷靜了些。


    她是有些心急了,蘇明月能開口,是因為所有的人證和物證,他們都找齊了。


    對於他曾經的過去,通過找到的這些線索連接成證據,即可窺探一二。


    可這幅畫所牽連的,想要讓蘇明月開口就沒那麽容易了。


    “走吧。”秦灼道。


    而後先行出了牢房。


    從牢房走出,迎麵吹來一股冷風。


    風吹過來,陣陣涼意。


    咚!嘭!


    不遠處煙花爆竹忽然炸響,驚得秦灼回了神。


    “放鞭炮了!放鞭炮了!要過年了!”


    耳畔是孩子們驚喜的尖叫聲,確實是已經到了快過年的時候了。


    她之前忙忙碌碌,來來回回的,就隻顧著查案子。


    腦子裏所有的情緒都放在案子上,其他方麵,她還真就沒顧得上。


    這一刻,案子全部清晰,罪犯伏法了,她才恍惚意識到周圍的許多事情,她都幾乎充耳不聞。


    就連快過年了,她都沒什麽感覺。


    如此倒也難怪清晨出來的時候,金嬤嬤沒有送她。


    逢年過節,她應該是最忙的。


    整個縣主府大大小小的事務,都跑不了要讓她來幫忙打理。


    如今臨近年關,金嬤嬤還要指揮著一幹人等前去采買等等,預備些年貨。


    “你怎麽這麽晚出來?”


    秦灼在牢房門口,等了許久,約莫有一盞茶的時間了,才等到謝沂溫從裏頭出來。


    謝沂溫隨口回答:“我沒注意時間,還以為你早走了。”


    秦灼又問:“你在裏頭幹什麽了?”


    謝沂溫低垂下睫羽,“隻是安排牢頭們一些工作。讓他們看好了人,臨近年關之際,經常會出事。”


    秦灼立刻了然了。


    “嗯。是我唐突了,問你這麽明顯的問題。”


    謝沂溫輕嗯了一聲,神色明顯不自然,正好長煙駕著馬車前來,打斷了二人的閑聊。


    坐上了馬車,秦灼想起一些結案的細節,轉身就想說給謝沂溫聽的,一回頭,卻瞧見他緊閉雙目,靠著車窗竟然小睡去了。


    秦灼想要說的話堵在了嗓子,沒再繼續開口。


    是了,這案子終於也破了,他們兩個人如今總算能好好地休息一陣。


    反正她所說的事情也不是什麽重要的,還是過些日子再講。


    秦灼如此一想,心中仿佛放下了塊大石頭,可能是被謝沂溫給影響了,竟然也在此時感受到一陣昏昏欲睡。


    沒多久,她也靠著窗戶就那麽睡著了。


    在秦灼閉上眼之後沒多久,一旁的謝沂溫的眼睛倏地睜了開。


    他的目光落在秦灼身上那一刻,神情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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