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隻能怪我之前不懂事了。還是請你擔待一些,早點兒忘記咱們便兩清了。”


    “人年輕的時候,總會辦點兒錯事的。”


    秦灼搖頭歎氣。“終歸是自己選的路,跪著也要走完。我把你的姻緣給斷了,是我的不對。誰能想到年輕的時候,能如此不懂事。我會放你自由的。在你成為大理寺卿之後。”


    “升任大理寺卿,這將是我對占你姻緣的補償。”


    秦灼誠懇的目光看向謝沂溫,這瞬間讓謝沂溫意識到秦灼此時說起這話,並不是隨便說說,她這是……深思熟慮的結果。


    謝沂溫的心倏地一顫,眉頭緊皺。


    秦灼立刻意識到了。


    “你不高興?”


    “沒有。”謝沂溫立刻否認。


    秦灼咯咯一笑。“我也是個斷案子的,雖然不敢說自己特別了解人心,可有人撒謊還是能瞧出來的。尤其是麵部你的微表情,分明就是不滿。”


    謝沂溫眯眸看她。


    “你既然會看這個,不應該早明白我心中所想?一個人說話可以騙別人,卻始終無法騙自己。自己以為自己很平靜,可許多的微表情和動作確是會出賣自己的所有。”


    秦灼皺了皺眉。“我隻學了些皮毛,一些情緒裸露在外的我能一眼瞧出來,可更深層次的我還沒有弄清楚。”


    謝沂溫瞅了瞅她。“你可願意學?”


    秦灼的眼睛頓時亮了!


    “我當然願意。”


    謝沂溫看著她眼睛放光的模樣,心底的柔軟又再一次被戳動。“我可以教你。”


    秦灼用力點點頭。“好!你教我!我一定好好學!”


    活到老,學到老。


    以前她總覺得自己所學所思的東西,不足以支撐她自己走多遠。


    到了人老的時候,她才發現什麽都是虛假,物質上有多少要散多少,一個人唯一能留下的就是精神思想,隻有一身的技術是旁人帶不走的。


    秦灼對於學習的探知欲是遠遠地超過普通人的。


    隻要對斷案子有用,她便一定會學。


    謝沂溫輕嗯一聲,算是兩個人初步地達成共識。


    秦灼唇角微勾,紅唇輕抿,感覺暖閣裏空氣幹燥,她不由得抿了抿幹裂的唇。


    謝沂溫瞅見,他的眼睛微眯,盯著她的嘴唇看了下,而後狀似不經意地移開了目光。


    二人穿得厚實,這才出門。


    到了廊道外即將踏雪的地麵,秦灼正要去牽風凜。


    先行一步的謝沂溫就已經把馬給牽來了。


    秦灼的腳還沒動,謝沂溫將風凜的韁繩一放,揚聲道:“你站那兒別動。”


    秦灼:“?”


    雖然不明白謝沂溫為什麽不讓她動,隻是既然已經這麽要求了,她也照著做就好。


    謝沂溫幾步走到了秦灼的麵前,一個打橫將穿得厚厚實實還裹了狐裘的團子秦灼給打橫抱起。


    謝沂溫經常練劍,頗有力量,倒是輕而易舉地就做到了。


    秦灼此時又是一臉懵。


    這什麽情況?


    “你又做什麽?”


    她剛剛問出口,卻瞧見匆匆趕過來送她的金嬤嬤和白鷹正一臉吃瓜的表情站在不遠處。


    金嬤嬤又笑得一張枯皮的臉成了菊花般的模樣。


    白鷹看著則是呲了呲嘴。


    秦灼閉口不問了。省得再讓旁人瞧熱鬧。


    很快,她便知道了謝沂溫隻是將她抱上了風凜的背上。


    風凜居然乖乖地沒亂動,任由謝沂溫對它吆三喝四的,它還乖的很。


    謝沂溫將秦灼放好,又從懷裏掏出了個熱騰騰的手爐,那手爐做得極為精致,外麵還套了夾棉的布袋,兩邊都縫了根繩子。


    這個手爐是可以掛脖子上,也能放在懷裏的。


    “你破案歸破案別凍著了。腳別露外頭。你容易腳冷。”


    “這手爐上的繩子可以先捆在馬鞍上,以免弄掉了。放心周圍都縫了厚實的夾棉布袋,保證不會掉,更不會燙到風凜。”


    秦灼詫異地看向他。


    謝沂溫低垂著眉眼,很快移開了目光去牽他自己的馬。


    秦灼看了他良久,直到謝沂溫牽馬過來,與風凜齊頭並進,她才最終憋出了一句。


    “你這人對兄弟可真真好。”


    謝沂溫:“……”


    秦灼卻笑得溫暖,拿著手爐對著謝沂溫道:“兄弟,走吧!我們一起破案子去!”


    兩個人騎馬而去。


    白鷹看著二人的身影遠離縣主府,又朝著遠處的路慢慢地離開,她的眉頭緊皺。


    “嬤嬤!你往日不是最不放心縣主了?如今縣馬就做了這麽點小事,就能讓您放心至此?”


    金嬤嬤冷哼。


    “我還能不知道你這妮子陰陽人的本事?日後咱們都是要離開縣主的,誰能真正陪著縣主一輩子,還得是縣馬。”


    “他們二人夫妻和睦,我老婆子就算是入土了也能放心,至少我死了,在這個吃人的世界裏還能有個可信任的人願意照顧縣主。”


    白鷹撇了撇嘴。“這些婢子也能做到!我才是那個能將縣主給伺候好的。”


    金嬤嬤冷笑。“得了!也就縣主樂意寵著你,你也不是個脾氣好的。虧得縣馬能容你我放肆,換個旁人但凡拿捏點兒縣馬的架子,再跟我們關係不和,你試試看縣主會不會左右為難?”


    “縣主越是重視我們,她的處境就越難。她需要的是能與她齊頭並進,並能在關鍵時候護著她的人,我們這種無權無勢又不能與她平起平坐的,隻能伺候伺候吃穿小事,可縣馬就不同了。”


    金嬤嬤一時沒辦法向白鷹說明白。


    可白鷹這一刻卻隱隱約約地有些懂了。


    金嬤嬤說的這話,確實讓她的心中能有些啟發。


    “縣馬畢竟是個大理寺官員,看他的本事,定能步步高升。這樣的人,關鍵的時候……是可以救縣主的命。”


    “不往這些大的地方說,難道你還想讓縣主身邊能幫助她的人,隻有你跟我二人麽?”


    白鷹的高傲聽到這話,瞬間消失。


    她的心頭一顫。


    手指微微顫抖,心底恍然大悟。


    難道,能幫縣主的不是越多人越好?


    她到底為何鑽這個牛角尖?


    白鷹第一次感覺到了說不出的危機。也第一次覺得剛剛對縣主照顧的很細微的謝沂溫,似乎沒那麽礙眼礙事了。


    不過,她仍舊要嘴硬一句的。


    “話是這麽說,可信任不是那麽容易得到的!縣馬心思重,奴婢還得多瞧瞧,時間才能證明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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