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孫說到此處,他的眼神中帶著幾分不屑的冷光。


    “那姓林的一家都是王八蛋!做事做到這份兒上,丟人現眼。被朱徙亮給打斷腿,著實也是活該!”


    “隻林家人也不好對付,姓林的有個兄弟是衙門當差的,就跟著使了點兒關係,直接把朱徙亮給抓去衙門去了。”


    “據說關了好久才放出來。放出來那時,朱徙亮也被搓磨的就不像個人了。看著能有多糟糕,就有多糟糕。”


    王孫感歎著。


    秦灼與謝沂溫對視。


    這王孫所言的許多信息,都跟長煙所問的事情對上了。


    秦灼問他:“等下我們在你這兒喝完茶,吃完點心,就麻煩你幫忙帶一下路。”


    王孫笑嗬嗬的。“那沒問題。不過……我能不能問問你們。你們兩個到底什麽來頭,到我們這兒做什麽來了?”


    謝沂溫也沒多說什麽,隻又取了一錠銀子放在桌子上。


    “知道你們這兒的人對於外人比較警惕,放心,我們隻是想要幫忙討公道的人,不會給你們這兒的其他普通居民整什麽麻煩的。”


    謝沂溫這話說出來,王孫雖半信半疑,也沒什麽法子。


    他眼明手快地將那銀子收入懷中,而後將目光看向了他們。


    “你們最好如你們剛剛所言,不然……我可敢保證,你們二人走不出這鎮子!”


    王孫得了謝沂溫的保證這才鬆了口。


    待二人喝了茶,吃了幾口點心,便將他們領著前往朱徙亮家。


    秦灼趁著王孫沒注意,壓低了聲音,拉住了謝沂溫的袖子。


    “他這不會故意帶我們去錯的家吧?”


    謝沂溫搖頭。


    隨即將手中捏著的地址取出,遞給秦灼:“長煙已將地址給了。”


    秦灼張了張嘴,眼睛頓時瞪圓了。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那你還找這人帶路?”


    謝沂溫咧嘴一笑。“這樣更方便,還能多問出一些細節。”


    秦灼對著謝沂溫悄悄地豎起大拇指。


    這家夥是真的挺牛,至少算到她這兒來,她可沒他這麽多心眼兒。


    好在王孫這小子確實是個地道的,並沒有真的給他們帶錯路,沒多久,三人果然停在了一處胡同口。


    抬眼去看,秦灼便認出的確是紙上寫的那一道胡同口。


    “這裏朝裏再走上五十步,門口有兩對兒石獅子的就是朱家了。不過我提醒你們,朱家的人可不好相處,若是讓他們瞧出些不妥來,你們是別想問出結果來的。”


    “之前也有過官差來的,那可都被他們一家人給忽悠走了。”


    王孫給了謝沂溫和秦灼提醒之後,轉身就先走開。


    謝沂溫上前敲門。


    很快便有下人前來,將門給打開。


    “二位找誰?”


    謝沂溫:“我們找一下這家主人。”


    下人上下打量了謝沂溫與秦灼,眉頭緊鎖:“可有介紹信之類的?或者二人將身份言明,我自當前去幫忙叫人。”


    謝沂溫聽到這人這麽說,便直接將身上的令牌取出。


    “在下大理寺的,特來查案問一下案情,還請主人家幫幫忙。”


    下人連忙行禮,而後道:“二位稍等,我這便去找我們家主人。”


    那下人關了門,人就不見了。


    沒多久,他領了一位年紀約莫四十歲上下的中年人前來,打開門之後,向著謝沂溫迎了上來行禮道:“草民朱徙明見過大人。”


    謝沂溫點頭接了,之後讓他起來,並向他說明了秦灼的身份。


    “這位是平陽縣主,官家欽定下的巡案使。她與我一道前來,皆是為了查案子,不知道朱員外可方便?”


    “方便!方便!請進!請進!”


    朱徙明不過普通小民,自然不敢與官員起衝突。


    況且,大理寺官員都已經上門兒來了,他若是不接待,再招惹上官司,那可不是好說話的。


    謝沂溫與秦灼二人被朱徙明給請進了門。


    到了正堂,奉了茶,朱徙明也沒敢多寒暄幾句,便徑直開口詢問道:“不知道大人是為了什麽案子前來?我等隻是做些普通生意,也不知是到底牽扯了什麽案子。還請大人明示。”


    謝沂溫輕抿了口茶,緩緩道:“朱徙亮。”


    朱徙明一聽這話,他立刻站了起來,而後意識到他自己這行為有些緊張,於是深吸一口氣道:“這大人……若是旁人的事情,草民這便配合也是毫無怨言的,可這朱徙亮,草民這卻是不得不說上一句,他早與我們朱家撇清幹係,而且已有二十年未曾歸家!他若是在外頭犯了事,那怎麽也犯不到我們朱家的頭上來的。”


    謝沂溫挑眉,目光看向朱徙明,他的手指微微動了動,未曾立刻解釋。


    秦灼倒是開口了。


    “朱老爺倒也不用緊張。這案子確實與你朱家牽扯不多,我與謝大人前來,也不過隻是想要問問關於朱徙亮以前的事。你若是知情,直說無妨。”


    朱徙明眉頭緊皺,他心下此時大約是已經有些不怎麽好的預感。


    遲疑了下,朱徙明開口問起朱徙亮的情況:“我這個兄弟,到底是出了事?可否請二位說清楚?”


    秦灼看了謝沂溫一眼,謝沂溫對著她點點頭。


    秦灼這才道:“前些天,謝家著了大火,救火之後,眾人發現了一具死屍,據說該人姓朱,我們順著這人所擁有的宅子前往,得到了一處名諱為朱徙亮。現在懷疑,那名死者很有可能就是你這失蹤多年的兄弟朱徙亮。隻是官府那邊還需要安排家人前往認屍。”


    朱徙明聞言,神色震驚。


    他的手跟著顫抖了起來,喃喃著道:“這……這怎麽可能?他……他怎麽會死了?”


    朱徙明說到此處,竟然不由自主地落下了一行眼淚。


    “敢問大人,他的屍身如今在什麽地方?我願意前往認屍!若真是我朱家人,我定親自領他回來!”


    秦灼瞧了一眼朱徙明,沒看出來他對自己的這位兄弟竟然還有幾分感情。


    倒是可惜了,一走就是二十年,朱家人對朱徙亮毫無芥蒂,可朱徙亮本人卻再也沒有回來過,造成這般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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