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子弟生來便是高高在上,這天下就是他們的天下,便是想做什麽就能做什麽,亦是不必有這種心態,可她卻如此這般,令人感歎。”


    崔玹欽佩不已。


    “謝大人果然是好福氣,能得如此賢妻,想必定是幸福得很。”


    謝沂溫眯眸,一直沒吭聲。


    他隻專注於秦灼一人身上,似乎在想什麽。


    忽然被崔玹點名,他笑了。


    “崔大公子若是羨慕本官,不如本官等下去跟太後娘娘說一聲,也給崔大公子說一門親事如何?”


    “崔大公子年少有為,如今又金榜高中,太後娘娘最喜欽點鴛鴦譜,一定能給崔大公子也說上一門好親事,賜你一個天降賢妻。”


    崔玹的嘴角抽了抽。“崔某多謝大人好意。崔某還想清閑一些,將更多的精力放在做學問上,就不必大人費心了。”


    這謝沂溫說話,真是噎死人。


    關鍵是他果然是一點兒虧都不肯吃啊!


    每一句話說出來,都能憋死人。


    崔玹搖了搖頭,而後歎了口氣。


    他兩次都在這家夥的麵前吃癟,最好的辦法還是少招惹他為好。


    於是,崔玹決定離謝沂溫遠一點。


    他徑直邁開步子,向著一旁不遠處的崔湘君與秦灼走去。


    謝沂溫看著,他倒是沒動作。


    “湘君!”崔玹上前,一把抓住了崔湘君的手臂:“縣主明顯怕冷,你不說護著她點兒,怎的還往她身上丟雪?”


    “縣主可不是你這身子骨,能肆意糟踐,你別鬧了。”


    崔湘君對著崔玹做了個鬼臉。“大哥,我說別鬧的人應該是你吧?我們女孩子之間做什麽,用得著你管啊?再說了,要心疼縣主柔弱,那也不是你該心疼的,這種事情自然得是謝大人說了算。謝大人都沒吭聲,你倒湊什麽熱鬧?”


    崔玹:“……”


    秦灼輕咳了下。


    “崔大公子言重了。無妨。湘君性子皮一些了好,畢竟她年歲在我們中間最小,不這般天真爛漫的,那豈不是我們這些哥哥姐姐的做人很失敗?”


    崔玹聞言,這才作罷。


    他笑了笑,對著秦灼行禮道:“還是縣主深明大義。縣主若是不計較,那我就給湘君這個自由玩鬧開個門。”


    崔玹本就是陌上公子,如玉如鬆。


    他考中進士那會兒,就被人榜下捉婿過。


    此時對著秦灼一笑,一如冬日烈陽,溫煦和順,沁人心脾。


    秦灼將目光看向他,唇角微勾。“崔大公子長得真好。我倒想起了一句詩來了。”


    崔玹:“哦?”


    秦灼挑眉:“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能長成這麽一般,她這個顏狗還是瞧著挺順眼的。


    崔玹被她這麽一誇,一時有些不大好意思,白淨的麵皮上映現紅暈。


    不過他向來大方,也自小就被人稱讚,很快就恢複了正常,隻盯著秦灼,而後笑著道:“縣主一向都這麽誇人的?”


    秦灼唇角愣了下,也跟著笑了起來。“沒有,我這也不是誇人。隻是實話實說。若非是崔大公子你長得好,我也想不起這兩句來。”


    二人相視而笑,一旁站著的崔湘君倒是秀眉緊鎖了起來。


    “行了行了!你們兩個人倒是聊起來了,讓我一個人好無聊!我說崔大公子,你沒事兒幹了?你把我的縣主給搶走了,讓我與縣主如何繼續玩兒雪啊!”


    三人鬧著鬧著,很快便笑作一團。


    秦灼看著白茫茫一片的雪,大概此時心情好了,她倒忽然之間覺得沒那麽冷了。


    話說,她的心態偏向於中年人,甚至於老年人。


    都說四十而不惑,她已然到了年紀。


    所以能這般與“年輕人”玩作一團,她難得喜悅。


    謝沂溫一直都站在簷下,並未踏足雪地。


    眼前的一幕,略微刺眼,令他極不適應。


    好在沒多久,太後娘娘醒了派了大太監司運前來叫人。


    秦灼三人這才停了笑鬧,跟著太後一道用膳。


    期間官家難得興致好,忽然看向了秦灼開口詢問她:“謝卿剛剛與朕說起這一次案子的事情,說你居功甚偉。尤其你還會碼蹤術尋人?”


    秦灼詫異地揚眉,而後將目光看向了坐在她身邊的謝沂溫。


    沒聽謝沂溫在旁人麵前誇過她。


    如今他不僅是誇了,還是在官家麵前誇的?


    秦灼挑了挑眉,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緩緩著道:“確實會。”


    “有意思。”官家若有所思。“正好,朕想見識一下你這神奇的本事。你可願意?”


    “若是平陽你真有這等本事,朕便命你替朕解憂,做個專破案子的巡案史如何?”


    秦灼聞言,心髒瞬間狂跳!


    她當然樂意!


    早就希望自己能在這方麵有所發展建樹,可女子參與破案相當的難。


    這一回,她能借用縣主的權勢,還因著謝沂溫的職位參與那麽一次,可以後卻並不能次次如此。


    真若那麽做了,隻會給謝沂溫帶去麻煩,也會讓其他的官員對她有微詞。


    可……


    若這是官家給她的特權呢?那就不一定了!


    “願意!”秦灼目光火熱,點頭應下!


    官家看到秦灼這麽興奮,跟著點點頭。


    “好!好好!那平陽就讓朕見識一番!也好瞧瞧你是不是真的有這一番本事!”


    鄭太後與崔貴妃隻聽著有趣,正想著官家在搞什麽名堂的,這邊秦灼就已經答應了。


    鄭太後一時無語。


    “你這丫頭,還真應下了!朝堂上能人諸多,可還用得著你在這兒顯擺自己?快別折騰了。”


    鄭太後這麽開口,官家攔住了她。


    “母後此言差矣。朕並非愚昧昏君,朝堂的人通為官之道,卻不一定能破得了大案要案。不然,年年大理寺怎會積壓那麽多未破之案?”


    官家語氣沉穩,他既已開口,鄭太後便也不會攔著他。


    隻坦然笑了笑。“行行行!你說的對!不過這一切也得平陽她自己有那個本事才行。”


    而後,鄭太後將目光看向了秦灼。


    “你瞧瞧你舅舅對你期望頗深,你就拿出你的真本事,讓他見識見識!”


    秦灼定定地點頭。“好。”


    官家要斷案能人,要奇才,在最短的時間內,也沒什麽案子可破。得先讓秦灼露一手才能決定秦灼接下來能做什麽。


    所以,這用完了膳,便要讓秦灼展示一下碼蹤術。


    秦灼點點頭。“官家可以尋來三千人,各自留下腳印,然後在我麵前走上一趟。之後官家可隨意選出其中一個腳印,然後讓我來判斷腳印的主人是誰。”


    眾人聽到秦灼這麽說,麵露震驚之色。


    官家也難免震撼。


    “這可不容易。三千人中尋出腳印,那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你倒還挺自信。”


    “行!那就讓司運去安排。朕倒是要好好地瞧瞧你的實力到底如何!”


    司運去準備了,崔湘君悄悄地拽了拽秦灼的衣服,她輕咳了一聲,略微震驚著道:“這是不是對你有些為難了?”


    秦灼搖了搖頭。


    “你可別因為吹大話,再把自己給丟進去了。”崔湘君還有些不大放心。


    秦灼失笑。“放心,我心裏有數。”


    她說完這話,注意到似乎有一道火辣辣的目光一直注視著她。


    秦灼不由得將目光回看過去,卻見謝沂溫的眸色沉靜,雖然隻是平靜的注視,也沒什麽過分的表情,這種情況讓秦灼看過去,都還以為是她自己剛剛懷疑錯了的。


    謝沂溫的表情平和,看起來他是一丁點兒都不意外了。


    說來也是,大概這中間也隻有他是唯一一個見識過她的碼蹤術的。


    他自然會對自己有信心。


    沒多久,司運果然找來了人。


    “這等地方過小了,倒不如去禦花園裏轉轉,那裏倒是有足夠的空間可用。”


    官家緩緩道。


    鄭太後點點頭,也點頭稱是。


    眾人便坐上了轎輦前往禦花園。


    到了之後,果然三千人都已經到了,這些人皆是宮中奴仆還有數百禁衛。


    司運擦了擦額頭的汗:“若非有官家口諭,這麽多人,雜家可弄不來。”


    官家笑著點了點頭。“做的不錯。”


    而後,他目光沉靜,帶著無上的威壓靜靜的將目光看向了一旁站著的秦灼。“平陽,這接下來就看你的了。你是不是真有實力,那就看這一步了。”


    秦灼行禮,而後便讓官家做評判之人,她則開始讓每一個人在她的麵前走過。


    三千個人每個人都要從她的麵前走一遍,讓她看上一眼,附帶著一個腳印。


    崔湘君見秦灼此時已經開始去看人走路,她忽然有些緊張,同時也感覺到眼前的這場景似乎有些匪夷所思,甚至於可以說很難了。


    “三千人啊!光是隻看他們的走路姿態,連腳印都不用看,就要判斷那人是誰……這如果真的能找出那人來,那縣主可以說是神人了!”


    崔湘君所言並不誇張,畢竟這事兒確實令人感覺有些匪夷所思。


    至少讓她去看,她怕是連人什麽樣都記不住吧?


    崔玹一樣的想法,他歎了口氣,眼底稍顯疑惑。


    “你說的還是表麵的困難,還有隱藏的困難。”


    “隱藏的?”崔湘君不由得將目光看向自己的兄長,“這都已經算難了,還有什麽是比這感覺更難的?”


    崔玹緩緩開口:“你們發現這裏頭多數好幾個人,身材身高年齡都差不多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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