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灼回到家中之後,整個人才恍惚她到底說了什麽。


    一時感覺尷尬到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鬼使神差的,她怎麽就說起這事兒了?


    她與謝沂溫之間的關係還算不錯了,至少這重生之後,他們共同破了這第一個案子,如今也能聊上幾句,沒像上一世後來成為了相見不相認的仇人。


    其實就挺好的。


    她幹什麽要提這和離兩個字呢?


    見了鬼了。


    金嬤嬤給秦灼端來了小廚房做的銀耳蓮子粥,她看著秦灼,陰陽怪氣地開口。


    “縣主這一日可是在太後和官家麵前表現了一番,倒是得了誇獎,還得了賞賜,如今倒還成了大黎唯一的女巡按使,倒是風光一時,讓嬤嬤我都羨慕不已。”


    秦灼輕咳一聲,偷瞄了一眼金嬤嬤,而後無語著道:“嬤嬤想說什麽直說便是……”


    金嬤嬤把瓷碗和勺子往桌子上一放,冷哼著道:“我直說?我倒是想直說來著,關鍵是你聽我的麽?”


    “我讓你去破案子,這本沒什麽,你卻不要命地衝到最前頭去,還跟那連環殺手撞到了一起去,你都嫌你命長,我老婆子操個什麽心?”


    “怪隻怪我這脾氣大,還隻是個不中用的老嬤嬤,倒也難怪你如今翅膀硬了,不樂意聽我。”


    秦灼:“……”


    她起身,拽了拽眼前這矯情的很的老嬤嬤,笑著道:“我知道嬤嬤是心疼我。這一次確實是我失誤了,放心不會再有下次了。”


    秦灼說的很認真。


    她是真的後怕。


    之前大著膽子進了蔣府,跟著蔣三小姐與蔣寒應進門,是想著其他的蔣家人也在,料想著他們不敢對她堂堂的一個縣主怎麽樣。


    卻不曾想到的是,他們哪裏是不敢怎麽樣,反而敢的很。


    那蔣家的人早就內部亂成了一鍋粥。


    秦灼被綁了,就以為自己真的會出事,腦海裏想著的第一件事,還是放心不下金嬤嬤和白鷹。


    好容易重生了,沒說做到自己該做的,還差點兒把命搭進去。


    秦灼要是不反思反而奇怪。


    “你……”金嬤嬤本有一大堆埋怨的話要繼續說的,可秦灼這般懂事,她倒無話可說了。


    金嬤嬤歎著氣。


    “灼灼啊,我的縣主,老奴自小把你帶大,你就是老奴的命根子。雖然說這話好像有些過分,依照我這身份,給縣主當命根子,那是天大的逾矩,可……對於我來說,這就是事實。”


    “若是縣主出了事,你讓老奴怎麽辦?”


    秦灼被金嬤嬤幾句話說的羞慚不已。


    她連連對著金嬤嬤發誓,說以後做什麽再也不單獨行動,定讓白鷹隨侍左右,絕不會再讓自己立於險境,這才讓金嬤嬤終於放寬了心。


    金嬤嬤去幫著秦灼再做幾身新衣服,白鷹這才走上前,給秦灼倒茶。


    “嬤嬤是真的氣到了,奴婢可是真心被嚇到了!縣主以後萬萬不可這樣了。”


    秦灼聽到連這丫頭都來說自己,於是揉了揉頭,故作矯情狀,歎了口氣。


    “我有些頭疼。”


    白鷹:“……那縣主歇著罷。若是還不緩解,我可叫了縣馬來。”


    謝沂溫?


    秦灼順嘴問道:“謝沂溫人呢?”


    白鷹:“在練劍。”


    秦灼哦了一聲。


    謝沂溫看著人瘦,實則還是挺有料的,他可不是什麽文弱書生。事實上,能考中進士的男兒,尤其是世家子弟,哪個都是君子六藝無一不精的。


    他們是保家衛國的男兒,擁有著為民請命的理想。


    也自然清楚身體是一切的本錢,定然也不會白白地浪費精力,隻一味苦學讀死書,而不拿身體當回事。


    秦灼心有戚戚焉,她對著白鷹道:“你也將我的練功服取來,你陪我練會兒武。”


    “正好嬤嬤這些日子也擔心我之後還會不會繼續破案。可若是我不做,又對不住官家給我的巡案使身份。所以倒不如你教我習武,我把身體練好練壯一些,也不會怕什麽凶犯歹毒,嬤嬤也能放心。”


    白鷹聞言,自然稱好。


    秦灼鬆了口氣。


    鍛煉身體也得提上日程了。


    想要生存的好,做什麽都得有個好體格。


    重生之前,她是學了好久的武的,可這一回來就什麽都得從零開始。好就好在,之前她學武的時候就已經太晚了,如今回來,畢竟還年輕。


    多練習練習她能成就更高。


    秦灼說幹就幹,很快就與白鷹操練起來。


    金嬤嬤瞧了,臉上難得掛上欣慰的笑容來。


    到了晚上,謝沂溫回到了臥房。


    白鷹與金嬤嬤都退走開,隻留了小夫妻兩個人。


    秦灼替別人又替自己尷尬的毛病來了,她也不知該說什麽,該做什麽。


    最終隻能訥訥著道:“睡吧。”


    而後,她自己霸占一張大床就這麽裹了被子翻身睡去了。


    謝沂溫瞧著她那副霸道的樣子,腦海中不停地浮現著她提及和離時的神色。


    這些時日的相處,他自是瞧出來些貓膩。


    秦灼與他生分了。


    不僅僅不再如從前那般纏著他問東問西,也不會向他討巧賣乖,更不會對他肆意發泄情緒和不滿。


    她確實將“相敬如賓”四個字展現得淋漓盡致。


    這本是他所求的,可如今……他知道自己有些不滿了。


    每每看到秦灼,便煩躁不安。


    這會兒……


    他便又煩躁了。


    一瞧著秦灼自己惹了事,如今卻又不當一回事,便眯眸冷笑,決定不能讓她舒坦。


    “縣主。”謝沂溫緩緩開口叫她。


    秦灼心跳加速。


    她當然沒睡,可這種孤男寡女的環境令她很不適,她已將謝沂溫看作“前夫”,能盡量保持距離就保持距離,著實不想與他牽扯過多。


    所以,謝沂溫叫她,她隻當沒聽見。


    不能動!


    千萬不能動!


    不能理!


    千萬也別理會!


    秦灼在心底暗暗給自己打氣。


    就在此時,她的耳邊卻聽到謝沂溫平靜的聲音。


    “就這麽睡了?我還想把從蔣家取的那幅畫給你看的,看來……隻能等明日你醒了……”


    話音未落,秦灼便蹭地一下從床上坐起,眼底帶著激動的光,而後急忙開口道:“不不不!不用等明日!我不乏也不困,我就要那幅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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